第205章 這……這就是你說的膨脹? 作者:未知 事情爆發的第二天,趙允讓就讓人去請沈安兄妹來做客。 “爹爹,宰輔們還惱火着呢!這時候咱們家請了他來,這是……” 這是天然的拉仇恨。 “滾!” 趙允讓覺得自己的這些兒子都不大成器,原先趙宗實還行,可在進了一次宮之後,再出來就廢掉了一半。 若是那事能成,他就只能指望再下一代了。 比如說趙仲鍼。 一個兒子說道:“爹爹,仲鍼跟着沈安能學到什麼?算術?可咱們家又不是商人,仲鍼學了算術無用啊!” “是啊爹爹,還是讓仲鍼回家跟着他那些兄弟們一起讀書吧。” “仲鍼現在做文章怕是都不行了,爹爹,可不能再拖了。” 一羣兒子七嘴八舌的建議着。 這是好心,但趙允讓卻冷冷的指着門外,一羣兒孫灰溜溜的滾蛋了。 稍後沈安來了,趙允讓單獨和他說話。 “你教了仲鍼什麼?” 沈安沒想到竟然是問這個,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什麼都有。” 趙允讓問道:“上次你用算術折辱了遼使,仲鍼可會?” 這是家長來問老師。 沈安點頭道:“會,會不少。” 趙允讓滿意的道:“如此就辛苦你了。” 他竟然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沈安在老僕感激的目光中,淡淡的道:“仲鍼很聰慧,什麼都學了些。” 你這個少年在吹噓吧? 趙允讓難得的莞爾一笑,很是隨意的問道:“都有些什麼?” 你吹我聽就是了,不折你的面子。 這是老人的智慧,歷經磨礪之後得出的生活智慧。 沈安很認真的道:“什麼都有,一時說不清。” 趙允讓皺眉道:“差不多就行了。” 老夫聽你吹噓就夠了,還想扯淡? 老僕深知他的秉性,就說道:“阿郎,小郎君他們在一起論文呢,要不去看看?” 府裏的少年不少,但平時頂多來這裏晨昏定省一番,然後就滾蛋了。 老僕一說,趙允讓就來了興致。 “走,看看去。” 一行人緩緩行走在郡王府裏,春暖花開的時節,處處可見綠色。 繞過一壟翠竹之後,前方是一個亭子,幾個少年正在裏面說話。 趙仲鍼也在,而且最小。 “……你說沈安教你的什麼心算就那麼簡單?” “本來就簡單,大道……” “大道至易至簡。” 沈安含笑和嘚瑟的趙仲鍼同步說出了這句話。 幾個少年跟着趙仲鍼學了一會兒心算,然後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的興奮。 可趙仲鍼卻覺得沒嘚瑟夠,他得意的道:“還有……孔明燈爲何會飛起來,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 “是空氣加熱膨脹……” “不信!” “哄人的!” 幾個少年在起鬨,等看到沈安和趙允讓出來後,都站直了行禮。 趙仲鍼有些躍躍欲試,想嘚瑟一把。 趙允讓難得的和顏悅色,問道:“安北,如何?” 這是挑釁啊! 沈安笑道:“仲鍼,找個小東西試試我教你的粉塵……膨脹。” 當時他用一個木箱子測試了粉塵爆炸,把一家子都嚇傻了,花花更是沒頭沒腦的跑去了果果那邊,咬住她的褲腳,瘋狂的往外拉。 趙仲鍼的臉頓時就紅了,卻不是害羞,而是興奮。 “好!” “吹的吧?什麼粉塵膨脹?仲鍼你可別騙人,翁翁在呢!” 一羣少年嘀咕了半晌,趙仲鍼拍着胸脯說等着看,然後帶着他們往前院跑。 趙允讓沒覺得什麼粉塵膨脹有多厲害,但看到孫兒們活潑,他覺得也是個樂子。 至於沈安……年輕人喜歡吹噓,那就讓他吹去。 “膨脹?” 他禮貌性的問道。 沈安微笑道:“對啊!膨脹。” “膨脹……很大?” “嗯,很大,非常大。” 等啊…… 趙允讓的思緒早就跑了。他看向了皇宮方向,然後嘴角掛起了微笑。 “隨便吧,生男生女都隨便他。” 隨着宮中那兩個女人生產期的臨近,趙允讓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糾結。 今日說隨便,明日就會說爲啥父子都是別人的替補。 而老僕卻在邊上嘀咕着,說沈安做事沒譜,瞎吹,怕是會忽悠了阿郎。 老僕的資格很老,府中除去趙允讓之外,旁人都得對他禮敬有加。 所以聽到他的嘀咕之後,邊上的幾個下人不禁都在看着沈安。 這就是小郎君口中的沈安? 小郎君說他的本事大,幾乎是無所不知。 邙山名醫的傳人、著名的煉丹大師…… 可你這個什麼膨脹,這怎麼聽着就覺着是忽悠呢? 趙允讓乾咳一聲,止住了老僕的嘀咕,然後伸手扶着竹子,感受着那些微冰冷,說道:“少年人要學會穩沉,多看書,多請教長輩……” 你還年輕,學問還不夠,要多學多問,要謙遜纔是。 這個少年驚才絕豔,但現在卻有些驕傲了,趙允讓希望他別成了仲永。 “王介甫寫的傷仲永你可看過?” 這篇文章是王安石十多年前寫的。 沈安點點頭。 趙允讓嘆道:“那方仲永和王介甫同齡,可如今一個在田間勞作,一個卻到了三司爲官,再過幾年怕是就要進政事堂了。可見這人啊,要學,要多學。” 方仲永泯然衆人矣,已經成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農夫。 你沈安可不能學他…… 趙允讓覺得自己也算是盡心教導了,不禁就微微一笑…… “午間就在這用飯吧,你那妹妹極爲可愛,老夫見了都能多喫半碗……” “轟……”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一聲爆炸。 聲音很大,整個郡王府都被驚動了。 一點菸霧從前方升起,煙霧漸漸的大了起來。老僕看了一眼,說道:“阿郎,是前院那邊。” 趙允讓皺眉道:“元旦買的爆竹沒用完?” 老僕喃喃的道:“爆竹沒那麼大的響動吧。” 這時前方一陣慌亂,接着一個下人飛奔而來。 “郡王……炸了,炸了!” 接着遠處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地龍翻身了!快跑!” “救命啊!” “阿大!阿大牽着你弟弟!” “娘……爹爹!” “……” 一路過去時,就見到郡王府的下人們亂做一團,四處亂跑。 “爹爹,快跑!” 一個不知道排行第幾的兒子衝了過來,不由分說的背起趙允讓就跑。 “放老夫下來!畜生,放下來!” 趙允讓拍打着兒子的頭,可沈安卻發現他沒用力。 一片混亂中,沈安看到了楊沫。 楊沫一臉震驚的跑過來,見到沈安後就喊道:“沈郎君,快!快!” 快個屁啊! 沈安很想說這是爆炸,炸過就安全了,你們急個啥? 古人啊! 沒見過世面。 他微微搖頭,負手而行,在這片慌亂中顯得格外的從容。 然後他突然就呆住了。 臥槽! 趙仲鍼那小子……不會吧? “哥哥!” 他到了後院門外,裏面的女眷也被驚動了,果果被一個小女孩引着出來。 “見過沈郎君。” 小女孩福身行禮,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卻還算是鎮定。 這是趙仲鍼的妹妹,沈安點頭道:“不是大事,回去告訴她們,安生就是了。” 小女孩點頭應了,然後對果果說道:“果果,明日你來不來?” 果果有些意動的拉着哥哥的衣袖,仰頭無聲的央求着。 沈安摸摸她的頭頂,笑道:“隔幾日再來。” 哪有每日來打擾別人的道理,那是惡客,主人家雖然不說,但心中卻會不滿。 果果嘟嘴不樂,但卻懂事的應了。 沈安牽着她出去,迎面就來了楊沫。 “沈郎君,小郎君惹禍了。” 沈安嘆息道:“我知道了。” 趙仲鍼是惹禍了。 前院的一排房屋此刻倒塌大半,煙霧繚繞間,還能看到些許火焰在廢墟里跳動着。 一羣下人正在端水施救,郡王府竟然有水車,只是姍姍來遲。 幾個少年站在邊上呆若木雞,身上有些骯髒。 “水車趕緊來!” “那裏,那裏還有火頭,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澆滅它!” 趙仲鍼在那裏指揮滅火,看着精神頭不錯。 趙允讓已經到了,他面色鐵青的道:“小畜生,你幹了什麼?” 趙仲鍼的身體一僵,先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然後緩緩回身,哭喪着臉道:“翁翁,孫兒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臥槽! 當沈安看到趙仲鍼臉上的污漬時,不禁側過臉去,微微搖頭。 這倒黴孩子竟然這般機靈? 苦肉計都上來了啊! 這誰教他的? 肯定不是我! 趙允讓的探尋目光看過來,沈安堅定的搖頭,表示不是自己教的。 趙允讓的臉頰顫動了一下,也搖搖頭,表示老夫沒這麼不要臉。 可沈安卻覺得這是遺傳了趙允讓的基因。 “好好說話!” 趙允讓的暴脾氣能鎮壓一切,趙仲鍼的苦肉計也成了擺設。 可他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說。 “你來說。” 趙允讓指指邊上的一個孫兒。 那少年看着有些呆滯,就像是被驚嚇過度一樣。 但他還算是好的,其他幾個看着都還沒清醒。 “翁翁,仲鍼說要給我們看什麼瞬間燃燒……什麼膨脹,然後就叫人去拿了麥粉……” 沈安的臉頰在抽搐着,並指如刀,恨得牙癢癢。 這個熊孩子,哥讓你做個粉塵測試,只是讓你弄個小規模的,可你卻差點把郡王府給咋沒了。 要是再厲害些,周圍的房屋怕是危險了。 作死呢這是。 “……他叫我們把麥粉揚灑起來,把房間里弄的都看不清了,然後叫我們趕緊跑,他自家拿了弓箭在遠處點火箭……射了進去,就……就炸了。” 少年的臉上露出了驚魂未定之色,顯然在回想着先前的事。 趙允讓一臉糾結的招手,等趙仲鍼怯怯的過來時,一巴掌就呼了過去。 “這是什麼法術?說,不然老夫就把你吊門外,等着晚上下酒。” 老傢伙也不怕把自己的孫兒嚇壞了,邊上的那個少年被嚇到了,趙仲鍼好像也被嚇到了。 若非是看到他的眼神太假,沈安還真以爲這熊孩子被嚇壞了。 這孩子不但腹黑,還知道做戲。 沈安在想着怎麼把這孩子的毛病給改回來,趙仲鍼就低頭道:“翁翁,這是燃燒膨脹……” “燃燒……膨脹?” 趙允讓一頭霧水的聽不懂,就看向了沈安。 “這孩子可是在撒謊?” 你剛纔叫他做什麼粉塵膨脹,就是這個? 孩子幹什麼都行,但是別跟長輩撒謊,這關乎一個人的品格。 可趙允讓這等粗暴的長輩卻是例外。 沈安搖頭道:“不是撒謊。” 他真的很佩服這孩子,粉塵爆炸他只說過一次,幾番試驗,也只做成功一次。可趙仲鍼卻一直記得,今日就成功的試驗了一次。 “試驗的效果怎麼樣?” 沈安突然問道。 趙仲鍼下意識的道:“還好,炸了幾間屋子。” 啪! 這是間接承認了此事,趙允讓當即一巴掌就呼了過去。 然後他看向了沈安。 “這就是你所說的膨脹?” “這……這就是你說的什麼都會一點?” 沈安矜持的點點頭,趙仲鍼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