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帝王打鼓救月亮 作者:未知 趙禎不是個保守派,否則當初范仲淹的慶曆新政就不可能會有開頭。 范仲淹當年一刀刀的砍向了權貴階層和官員階層,最終敗走麥城。 慶曆新政雖然失敗了,可卻震懾了那一干既得利益者。 那些人都在盯着朝中,都在盯着趙禎。 災民優先編爲廂軍,這就是一個老規矩,也就是祖宗之法。 趙禎改了,這就引發了些猜測和警惕。 所謂的老規矩,也就是各種潛規則,以及各種祖宗之法。 老趙家的祖宗之法大多都是對官員們友善的,所以…… 氣氛有些凝滯,富弼說道:“陛下,外面羣情洶涌,臣以爲……要不就緩緩吧。” 當年的鐵脊樑、革新的干將,如今也被弄的心灰意冷。 趙禎微微搖頭道:“那些人太得意,朕若是許了,那就是低頭。低頭不怕,可朕卻怕朝令夕改!” 曾公亮說道:“陛下,等消息傳到各地之後,怕是又會引發些紛爭,到時候上下不安,這不是大宋之福啊!” 這話有些隱晦,但卻是在暗示趙禎,要小心由此引發的黨爭。 皇帝不退步,臣子們自然要站隊。 你說皇帝做得對,我說他做的不對,兩邊一爭吵,弄不好就會曠日持久。 趙禎板着臉道:“朕……諸卿各自退下。” 官家不高興了,宰輔們交換個眼色,彼此心中有數。 此事得緩緩,別逼的官家下不來臺。 肖青站在那裏裝木頭,見沈安在發呆,他就說道:“那可是你弄下來的祖宗之法,現在要沒了,你不……出去說說,不去爭一爭?” 正在發呆的沈安點點頭,說道:“是啊!” 然後他就出去了。 肖青捂嘴低頭,心想這個蠢貨竟然真的要出去辯駁了。 那是天意啊蠢貨! “陛下,臣有話說。” 趙禎剛起身,精神有些萎靡的看了沈安一眼,說道:“此事不是你能管的。” 他叫沈安來,不過是想讓這個少年見識一番這等爭鬥而已。 肖青也是剛被叫來的,按照趙禎的規劃,他們倆各自代表一家來看戲。 可沈安現在卻準備要入戲了。 這少年……真是讓人頭痛啊! 富弼滿腹心事的站定了,說道:“此事牽一髮動全身,不可輕忽,國子監有人說你胡亂開除學生,你且去弄清楚了再說。” 這是想支開他,算是好意。 可沈安卻認真的道:“陛下,月亮不是被吃了,月食也只是一個小事,從古至今發生過多起……” “可每一起都在警示着帝王!” 沈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韓琦韓老師,這是要準備和我開講天文課嗎? 沈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古往今來,月食指的是後宮和大臣。日食纔是帝王,我說韓相公,您這書讀到哪去了?” 日就是帝王,月就是後宮的女人,而大臣們也歸於月亮。 韓琦氣道:“老夫如何不知,只是……” 只是得給官家臉面,而且皇后在宮中壓根沒半點差錯,那些人找不到攻擊點,加上對官家動了祖宗之法不滿,這才爆發起來。 富弼乾咳一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爭執,說道:“陛下,要不……咱們敲個鼓吧。” 噗! 沈安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不敢相信的看着富弼。 你竟然讓官家敲鼓? 富弼痛心疾首的道:“當時就該敲鼓,如今雖然晚了些,不過亡羊補牢,爲時未晚也!” 在當今,月亮就代表着後宮、大臣和諸侯,月食就是這三個羣體出了問題,多半是不稱職。 皇后沒犯錯,所以別嗶嗶。 大臣……咱們盡忠職守,也沒錯。 諸侯……大宋哪來的諸侯? 所謂的藩屬都是假的,哪來的諸侯? 於是皇帝就得爲這三個羣體背鍋了。 背鍋俠趙禎一臉正色的點點頭,富弼喊道:“準備大鼓!陛下要打鼓了!傳話出去!” 外面有人應了,沈安一臉懵逼的道:“陛下,所謂的月食只是個普通的事兒,不該怪您啊!和什麼祖宗之法更是沒有一文錢的關係,那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禎沉聲道:“打鼓了再說。” 沈安一臉便祕的回來,肖青在忍笑,身體一顫一顫的。 “打鼓什麼意思?” 沈安突然問道。 “你竟然也有不懂的?” 肖青頓時就嘚瑟了起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周禮有云,救日月,則詔王鼓。” 沈安愕然。 合着日食和月食發生時,太陽和月亮需要帝王去打鼓搶救啊! 趙禎換了一身隆重的禮服,手中拎着鼓槌,身前是一面大鼓。 曾公亮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富相,要查查禮儀吧?” 皇帝做事得有章可循啊! 瞎敲一通也不行吧! 富弼搖搖頭道:“都什麼時候了,敲打幾下給外面的人看看罷了。” 天狗都把月亮吐出來了,這時候打鼓,不過是讓百姓們相信皇帝和大家站在一起罷了。 趙禎揚起手,寬大的袖子退到了手肘處,他看了天空一眼,心中憋屈的揮動着鼓槌。 “咚!” 他奮力揮舞着鼓槌,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大鼓。 沈安看到邊上的內侍們都是面色肅然,甚至是有些敬畏。 這是傳承於多年前的傳說。 太陽和月亮要沒了,帝王打鼓來營救。 “咚!” 曹皇后聽到了鼓聲,她走出宮殿,微微一眯眼,看着前方問道:“這是爲何?” 有人去打聽了消息來,說道:“聖人,是官家在打鼓驅趕天狗。” 曹皇后搖搖頭,眉間多了英氣,“誰在支持官家?” 這等時候,站在皇帝身邊的纔是忠臣。 任守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臉色,說道:“聖人,宰輔們都在官家這邊。” 曹皇后伸出右手,用那白皙的手指在眉上劃過,問道:“還有呢?” 任守忠愕然,他哪裏知道那麼多。 但主子問話你得回答,有答案你要回答,沒答案你就想答案。 他微微彎腰,堆笑道:“聖人,官家仁慈……想來那些臣子自然知道君臣之道。” 曹皇后回身,眼中閃過冷色,說道:“君臣要一心,方是大宋的福氣。” …… 直至出宮,沈安依舊能回想起趙禎打鼓的場景。 年邁的帝王無力的揮動着鼓槌,鼓聲漸漸弱小。 宰輔們都如蒙大赦,齊聲誇讚官家仁慈,大宋定然風調雨順。 這是一齣戲。 君臣都演的挺不錯的,至少百姓是信了。 “官家竟然親自打鼓驅趕天狗?” “是啊!先前是宮中人說的。” “官家仁慈啊!” “……” 外面一陣歡呼。 “看到這個你想到了些什麼?” 包拯似乎很喜歡看到這種場景。 太陽很大,沈安趕緊拉着他到了邊上。 “我想到的是……百姓是矇昧的,需要有人帶個頭。” 包拯點點頭,他摸摸額頭說道:“老夫曬着太陽都不出汗,可見是要死了。”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出汗多那是代謝快。” 老包沒去追問什麼代謝快,他悠悠的道:“你又大放厥詞了?” “沒有啊!” 沈安覺得自己很冤枉,然後後腦勺一痛,就聽到包拯低喝道:“什麼叫做月食是小事?胡言亂語!” 沈安捂着頭,覺得自己真的比竇娥還冤。 “月食是小事。” 沈安覺得這個時代的人太固執了,不管多聰明,在許多方面卻不肯轉彎。 老古板啊! “月食就是月亮被擋住了,暫時擋住了,沒有天狗!” 沈安覺得自己的科普工作很艱難,可包拯卻乾咳一聲,提醒他小心。 這裏是屋檐下,雖然也熱,但好歹能遮陰。 兩邊的男子都在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喝多了,這孩子喝多了。” 包拯一巴掌呼去,沈安馬上就裝着醺醺然的模樣說道:“誰說的,我……我還能喝!” 兩人灰溜溜的跑了,身後有人悻悻的道:“那可是天狗,竟然敢出言不遜!” 一路到了沈家,包拯見到果果後,頓時什麼怒氣都消散了,那眼睛笑成了一條線。 “包公,包綬乖嗎?” “乖!” “包公,那你乖嗎?” “……” “乖!” 老包很乖,轉眼卻變得凶神惡煞的。 “此事和月食沒關係,懂不懂?” 呃! 沈安一臉懵逼的說道:“合着你們都知道沒關係啊!” 包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道:“當然知道,什麼狗屁的月食日食,那只是用來達到目的的東西。天狗……你隨便去問任何一位宰輔,就問有沒有天狗,若是誰敢說有,你只管抽他。” 臥槽! 沈安一下就被這些話給弄暈了。 原來大家都知道啊! 原來所謂的日食月食大家都沒當回事,至少宰輔們沒當回事。 但這是實現一下小目標的好時機。 所以大家都在裝。 ——看吶!天狗出來喫月亮了啊! 包拯見他恍然大悟,才欣慰的道:“懂了嗎?” 沈安點頭:“懂了。” “說說。” 說說你的感想。 包拯越發的有爲人師的風範了,若是他不經常衝着邊上在玩玩具的果果笑就更真切了。 沈安沉吟道:“都不是傻子!” 包拯點頭道:“宰輔從未有傻子,韓琦是個例外,那人跋扈,做他的上官會很麻煩。” “此事你不要摻和,離遠些!” 這是包拯臨走前的話。 …… 快過年了,大夥兒一家團聚樂呵呵,爵士碼字苦呵呵,大夥兒有月票就支持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