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誰坑了誰?(爲‘山水任我行’加更)

作者:未知
“打!砍他們!” 王實算是個士紳,而且經營有方,家業龐大。 家業大了自然就……你說飽暖思那個欲也行,但享受之餘,他也想讓自己出個名。 於是他就弄了傢俬塾,對外稱什麼書院,只是沒人認賬。 而他的兒子好不容易考中進士,正在等待授官。 初入宦途,第一步很重要啊! 可兒子沒名聲,咋辦? 他想了許久,覺得還是要借勢。 若是能擊敗邙山軍,然後收穫文武雙全的好名聲,並且能在汴梁的父老鄉親們的面前出彩…… 什麼是出名? 他覺得砸錢都沒法出名,最後就想到了邙山軍。 “弄死他們!” 他的眼睛發紅,原地蹦跳着。 某要贏! 前方,他的陣列猛地撲了過去。 兩百餘人,大部分是最精悍的潑皮,這些人打架鬥毆的經驗無比豐富,被重金收買來了之後,還被禁軍的老人調教了一陣子,可以說是初步有了軍隊的雛形。 這樣的組織自然是不能長久存在下去的,所以今日就是他們最燦爛的一天,也是最後的一天。 不管勝敗,事後他們就將會被解散。 而小部分卻是禁軍退出來的軍士,這些人在陣列中起到了中堅作用,不斷在呼叫着,協調衆人。 陣列漸漸穩固,那些長槍林立,齊齊平端,哪怕沒有槍頭,可一旦被刺中要害,半條命也得丟了。若是刺中咽喉……怕是小命不保。 但卻沒人爲他們配甲衣! 對面的陣列看似很平靜的在奔跑,人數比對方少了一半,看着格外的單薄。 “弄死他們!” 王實在咆哮着,面色潮紅,就像是剛那個啥了。 他高潮了! 就在此時,邙山軍中突然一人突前,卻是嚴寶玉。 ——許你砍殺! 這是先前沈安的交代。 在和國子監演武時,他下手不能太狠,束手束腳的,今日卻能放開手腳了。 他越跑越快,很快就單獨衝殺在前。 就像是一支箭頭! 兩支木槍毒蛇般的從左右攢刺,嚴寶玉揮刀格擋開左邊的木槍,身體一轉,就順勢轉了進去。 “殺!” 厚厚的木刀迎頭劈斬而去。 對面的男子來不及回槍格擋,就下意識的豎起手臂…… 木刀劈斬下來,清脆的骨折聲也跟着傳來。 男子的左臂前端變成了差不多九十度,骨折的地方甚至是在噴血。 他呆呆的看着骨折處,然後劇痛襲來。 “啊……” 慘叫剛出口,嚴寶玉就一膝頂去,男子被頂飛了出去。 “殺!” 今日來觀戰的人很多,大家都以爲會是上一次演練的翻版。 可嚴寶玉一木刀差點就斬斷了對手的手臂,這樣的冷酷殘忍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汴梁人有幾個見過血的? 有幾個和遼人拼殺過的? 在場的除去少數幾人之外,都被這血腥的一幕給驚呆了。 嚴寶玉就像是一個箭頭衝殺進去,身後的鄉兵們順勢殺入。 這就是衝陣時猛將的作用。 ——打開一個缺口,然後帶領麾下不斷擴大這個缺口! 這些鄉兵一掃懶散的姿態,不管是木刀還是木槍,出手就是要害。 而且他們的神色漠然,那些慘嚎聲壓根就無法影響到他們。 “這是悍卒!殺過人的悍卒!” 一個觀戰的將領突然失色喊道:“他們是殺過人的悍卒!” 另一個人也喃喃的道:“破軍……軍中的先鋒就是破軍,非悍不畏死者不能爲之……這不是鄉兵,這不是鄉兵!” 此刻的邙山軍才真正露出了猙獰,只是一個衝殺,對手的陣列就被衝散了。 接下來就是追殺,一個鄉兵甚至都敢追着幾個對手砍殺。 王實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臉上的潮紅變成了慘白。 “怎麼會這樣?國子監的都能贏,某怎麼不能贏?” 趙允良面色也不好看,他低聲對趙宗絳說道:“他們不該衝殺……” 大家此刻都覺得王實的人太託大了,竟然敢和邙山軍對攻。 可他們卻忘記了自己先前說邙山軍不堪一擊的話,包括趙允良父子都是如此。 趙宗絳強笑道:“爹爹,可能反敗爲勝嗎?” 趙允良看了一眼,然後搖搖頭道:“都打散了。” 趙仲鍼緩緩走過來,一臉誠懇的道:“賭約之事……要不然就作罷吧,玩笑,就當是玩笑。” 趙宗絳心中想吐血。 若不是他先前特地叫人來作證,此刻就可以順杆子爬上去,賴掉這個賭約。 自作孽啊! 現在那些人正在看着這邊,大多都在謔笑,可見是在笑話他。 而趙仲鍼的大度卻得到了那些人的讚譽。 “那趙仲鍼竟然這般大度?嘖嘖!這品行真是無可挑剔啊!” “先前趙宗絳咄咄逼人,設套讓他鑽,現在他竟然以德報怨。” “汝南郡王乃是宗室中德高望重的長輩,聽聞他教導有方,府中的子孫大多是實誠君子,今日一見果然啊!讓我輩不禁心生敬佩之情,恨不能早晚聆聽他老人家的教誨……” 唐仁站在人羣后面,一臉正色的誇讚着:“今日陽光燦爛,你等看那郡王府的十三郎,氣度非凡啊!那小郎君一看就是天才,你們看,他扶着自家父親多孝順!” 趙允讓竟然德高望重? 趙允良聽到這話差點吐血,心想那個老流氓竟然還混了個德高望重的名頭,可老夫呢?外人都說老夫是個瘋子! 趙宗實一臉木訥,這叫做氣度不凡? 趙仲鍼就是個半大孩子,扶個人也能叫做天才? 臥槽! 這麼不要臉的話是誰說的? 他目光轉動,在那十多人中一搜索,一口老血就差點噴了出來。 那人在人羣后面說了這番話之後,就悄然走了,看方向卻是沈安那邊。 “那是唐仁!沈安的人!” “太不要臉了!太不要臉了!” 趙允良氣的身體在發抖,趙宗絳卻面如土色的道:“爹爹,要辟穀三日啊!孩兒……上次辟穀餓的孩兒痛不欲生……” 趙允良說道:“趙仲鍼既然說不在乎賭約,那定然不會派人去盯着,你照常喫飯就是了,只是躲着些。” 趙宗絳聞言就得意的道:“他裝大度,那咱們可就不客氣了。” 可有侍衛馬上來稟告道:“郡王,外面都傳遍了,說咱們家郎君和趙仲鍼打賭辟穀三日……” 臥槽! 趙宗絳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嘶聲問道:“誰傳出去的?誰?” 侍衛低下頭去,“郎君,不知道啊!” “回家,趕緊趁着現在喫東西……” 趙允良緊張的看了那邊一眼,見趙仲鍼一臉難色的過來,就說道:“爲父擋着他,誰身上有乾糧的?趕緊去要來喫,不管多少都喫下去,喫吐了都要喫……” 見趙宗絳還在發呆,趙允良喝道:“這是爲父辟穀的祕訣,快去!” 上次他在‘辟穀’之前就找到機會狠吃了一頓,雖然代價不小,但當天基本上沒怎麼餓。 趙宗絳苦着臉道:“爹爹,孩兒……孩兒好幾日沒去茅廁大解了,肚子脹,喫不下去啊!” 噗! 邊上有人聽到了這話,不禁就笑噴了。 唐仁專門請假來給沈安捧場,剛纔上茅廁回來遇到了這事,本能發作,就吹捧了趙允讓一家子。 他回去給沈安說了此事,沈安剛想過來看熱鬧,卻有一騎疾馳而來。 “沈待詔,官家召見!” …… 一騎飛快的衝到了宮門外,騎士下馬,跌跌撞撞的往樞密院跑。 “緊急軍情!” 稍後宋庠急匆匆的出來,隨後隔壁的宰輔們也出動了,大家一起進宮。 趙禎得了消息,也面色凝重的出來了,甚至還是便服。 “陛下,沒藏訛龐把自家女兒嫁給了李諒祚,並誅殺了李諒祚乳母之夫全家,李諒祚勸阻不得……” 宋庠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沒藏訛龐怕是要篡位了,他頻繁派出騎兵在麟府路來回掃蕩,麟府路兵馬司遣人示警,讓派出援軍戒備。” 趙禎微微昂首,冷冷的道:“沒藏訛龐這是要準備篡位,卻沒有大義,於是一邊加緊圍困李諒祚,一邊向大宋挑釁,以求得武功之名,鎮壓西夏內部的反對。” 他是皇帝,對這等權臣的行徑最爲關注,一下就看穿了沒藏訛龐的用意。 可勘破用意是一回事,怎麼應對又是另一回事。 富弼出班道:“陛下,只需謹守即可,然後坐視西夏內部的權臣爭鬥……臣以爲李諒祚怕是要危險了。” 這是不好看李諒祚。 韓琦說道:“主少國疑,千古不易之理,若是沒藏訛龐篡位成功,大宋該如何應對?” 趙禎搖搖頭,“此事大宋不能軟,否則外界就會說大宋和沒藏訛龐相互勾結,大宋丟不起這個人。” 此刻行事還得要有個藉口,也就是師出有名。 包括遼人對大宋開戰也會尋個藉口。 大宋若是和沒藏訛龐勾結,那名聲真的會臭大街去了。 這是要陰謀顛覆西夏啊! 一邊說是藩屬國,一邊對藩屬國下黑手…… 這個大宋不要臉! 殿內的君臣都面面相覷。 富弼說道:“陛下,調派些援軍去吧,但臣敢說沒藏訛龐不敢大舉進攻。否則一旦失利,他的日子將會更加難熬。” 趙禎點點頭,說道:“那個叛逆,罷了,各處派些援軍去吧。” 這個是慣例,但凡哪裏有危險,先把援軍派去再說,若是有大戰的風險,那麼宰輔們,或是重臣們就要準備掛帥出征了。 韓琦的面色一直不好看。 西夏這兩個字就是他的夢魘,此刻竟然又來了,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陛下,廂兵可要調集些去?” 廂兵去了也只是炮灰和苦力,真正作戰的主力還得是各地禁軍。 趙禎搖頭道:“無需如此,若是鄭重其事,沒藏訛龐反而會嘲笑大宋的如臨大敵,去一些援軍就罷了,若是有變,河東路那邊也來得及救援。” 富弼帶頭躬身領命。 韓琦卻說道:“陛下,近日京城各處私塾書院都在習練陣法,卻耽誤了學生的教學,長此以往,臣以爲不是大宋之福。” 這話隱晦,但在場的君臣都知道他在說什麼。 在國子監的學生擊敗邙山軍,得了趙禎的誇讚之後,京城的不少私塾都聯合起來操練,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在邙山軍的身上刷誇讚。 這都是官家惹出來的事兒。 國子監如今的名頭不小,一半是沈安引來的話題,一半卻是趙禎那句‘文武雙全’的誇讚。 你國子監擊敗了邙山軍就是文武雙全,那俺們也擊敗了邙山軍呢? 於是頻繁有人去挑戰,只是邙山軍得了沈安的指示,從不加理會。 但今日這個不理會卻被打破了,此刻邙山軍就在和人演武。 “頭痛!” 趙禎覺得這事兒不怪自己,要怪就怪沈安。 富弼也覺得這個勢頭不大好,“陛下,此事得阻攔了纔是,否則那些人怕是不肯安生。” “怎麼阻攔?國子監的去得,王實的私塾也去得,他們去不得?” 韓琦覺得這些人想的太簡單了些。 …… 第四更送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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