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死人復活 作者:未知 “紅袖樓被封了?” 沈安派人盯着紅袖樓,第一時間就得了消息。 “是。郎君,出手的是皇城司的人。出手狠辣啊!” 姚鏈有些豔羨這種權利,沈安斜睨着他問道:“可要我尋機送你進宮?張八年那邊想來也願意多個手下。” “別,郎君,小人不敢。” 割了傢伙事……這個打死都不幹。 莊老實說道:“郎君,此事算是脫了災禍,可是要慶賀一番?” 擺脫了謀殺的嫌疑,邙山軍逃過一劫,是該慶祝一下。 沈安起身道:“是該慶賀一番。” 莊老實笑道:“那小人就讓週二去買菜……” 沈安隨口應了,然後招呼道:“那個……遵道呢!叫他來,咱們去北海郡王府,找趙允弼賀喜去。” 他不知道,此刻的趙允弼也正在歡喜。 “沈安用倭女私自進入大宋做幌子,想避開楊力之死的責任,可卻小看了官家還宰輔,且等着,最多兩日,處置就出來了。” 幕僚說着下了一步棋,卻有些臭。 趙允弼漫不經心的跟了一步,然後問道:“都斷開了?” 幕僚點頭道:“那個傳信的下人已經……” 他並指如刀,揮動了一下。 室內彷彿溫度又低了些。 趙允弼微微頷首,對這個舉動表示了讚賞。 外面突然一陣喧譁,趙允弼皺眉道:“去看看。” 幕僚出去了一趟,卻遲遲不回來。 趙允弼嘆息一聲,伸手把棋盤拂亂,然後起身出了房間。 房間外,幕僚呆呆的站在那裏。 趙允弼不滿的道:“爲何失神?” 幕僚回身說道:“郡王,紅袖樓被封了。” 趙允弼心中一驚,爲道:“爲何?” 他很清楚,封了紅袖樓,就代表着沈安脫罪了。 否則紅袖樓是‘受害者’,再怎麼也不會被封。 “誰動的手?” “皇城司。” 一陣寂靜。 皇城司出手,就代表着官家的意思。 官家認爲紅袖樓有問題,那邙山軍就是爲民除害。 趙允弼的面色鐵青,幕僚喃喃的道:“那邊偌大的家業,就這麼被收了……” 紅袖樓共計五座樓,外加那些設施以及人手,價值真的難以估算。 損失了紅袖樓之後,郡王府要過一段苦日子了。 可趙允弼以往都習慣了大手大腳的花錢,你讓他突然變成個扣扣索索的老漢,那還不如殺了他。 郡王的體面啊! 沒錢哪來的體面? 趙允弼看着前方走來的下人,微笑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此事與府裏無關就好。” 幕僚也只能這樣來安慰他了:“是啊!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少不得會說府裏……” 少不得會說郡王府竟然連女人的皮肉錢都掙。 下人急匆匆的過來,稟告道:“郡王,外面來了沈安,他說看到楊力進了府裏,說是想看看這人是怎麼死而復生的。” 呃…… 幕僚只覺得一股子涼意從脊背那裏竄了上來,走到哪麻到哪。 他緩緩回身,就見到趙允弼那張鐵青的臉。 “外面可有人聽到了?” 郡王府的面前自然不許閒雜人等停留,若是沈安的自言自語,那危害還不大。 下人不知道楊力就是郡王府的人,很是憤怒的道:“郡王,那沈安的嗓門大,引得一干人在邊上聽呢!” 這事兒咱們得討回公道啊! 下人義憤填膺的道:“郡王,要不……動手?” “郡王……” 趙允弼的身體晃動了一下,然後強笑道:“無事,少年人喜歡鬧騰,那便讓他鬧騰。” 這高風亮節,這宗室長輩的胸懷…… 下人讚道:“郡王的心胸真是……真是……真是比汴梁還寬廣啊!” 趙允弼轉身進了房間,稍後裏面一陣乒乓聲傳來。 外面的人不禁面面相覷,知道此事手尾的幕僚把人都趕了出去,然後進去勸慰。 走進房間,地面全是雜物,幾乎無法落腳。 趙允弼氣咻咻的站在那裏,罵道:“那個小畜生!竟然敢如此嗎?” 幕僚苦笑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 趙允弼卻知道。 就是他在賜宴上多此一舉,暗示沈安是個殺人狂兼武人,這才引來了沈安的關注。 可他是怎麼查到紅袖樓和郡王府有關係的? 這一刻趙允弼不但是鬱悶的想吐血,更是納悶的想撞牆。 就在他臥室的門上,霍然多了一個用炭筆畫的圓圈。 這圓圈畫的很是粗糙,似圓非圓…… 若是黃春在的話,定然會破口大罵。 ——曰尼瑪!讓你們多讀書不肯,這不連個圈圈都畫不好。 …… “他在北海郡王府的外面鬧騰?” 趙禎心中微微一動,然後把奏疏放了下去。 陳忠珩不知道沈安是發什麼瘋,“是。” “他鬧什麼?” “說見到紅袖樓的楊力進了郡王府……” 臥槽! 青天白日的,趙禎只覺得一股子寒意襲上身體,那些汗毛都立了起來。 “楊力不是死了嗎?” “不對!” 趙禎突然一拍案几,起身道:“他這是說……紅袖樓是趙允弼的?” 陳忠珩諂笑道:“官家英明。” 趙禎顧不得管他的諂媚,說道:“空穴不來風,而且他和趙允弼無冤無仇……對了,元旦賜宴時,趙允弼突然譏諷了他……” 陳忠珩覺得官家腦補的能力實在是強大,竟然…… 所以那句俗話說得好:做的多,錯的多。 欲蓋彌彰就是這個意思。 趙禎沉吟了一下,說道:“元旦賞賜的東西送了嗎?” 陳忠珩搖頭道:“官家,還沒呢。” 趙禎淡淡的道:“趙允弼那邊的扣一半下來。” 隨後賞賜就被送過去了,據說趙允弼一臉懵逼。 腦補能力很強大的趙禎給了他一次教訓,而他還只能裝傻,其中的憋屈真的不足以爲外人道。 轟隆! 一記炸雷驀地響起,宮中人都齊齊唸佛。 趙禎也有些變色。 他的老爹真宗當年耗費巨資……真是巨資,修建了幾乎能和阿房宮媲美的玉清昭應宮,然後被一記炸雷給燒沒了。 千萬別再來一次啊! 他有些心悸。 而沈安也聽到了雷聲。 國子監裏,那些依舊在回味着長假的學生們在上開學第一課。 “明年的科舉,你等肯定是要去的,能中幾個不好說,也不強求,努力就好。” 這是一次機會,國子監上下都不想錯過。 而正如後世的高三一樣,今年國子監的課業會非常緊張。 國子監和太學一合攏,學生們全都擠進了太學裏。 一雙雙眼睛裏充滿了緊張或是期盼,讀書讀書,盼望的就是做官。 千里趕考只爲做官,十年寒窗只爲做官…… 這是人性,誰都不能免俗。 “……科舉有論,題目不一。咱們不能猜,也猜不中,這就要求你等在平時多琢磨,多學習……” 開學第一課自然是教導。 說完了之後,沈安就準備閃人了。 因爲紅袖樓的事兒,這個年都沒過安生,他準備回家補覺去。 這天氣還冷,躺牀上蓋上被子,耳邊聽着外面隱隱約約的聲音睡回籠覺,那感覺……真的和神仙差不離了。 有學生舉手,沈安指指他。 “待詔,聽聞您去了府州殺敵,敢問待詔,大宋打得過西夏嗎?” 我去!提這個問題是想作死啊! 沈安一看竟然是蘇晏,這才忍住了火氣。 這蘇晏就是個老實的,在國子監有名的呆子。 “勝負……許多時候吧,勝負不在於沙場,而在於朝堂。” 沈安覺得扯武力值的話,目前很難。 所以他轉向了朝堂。 “大宋不差武備,軍中的兵器大多精良,可差在哪呢?差在當兵的被人看不起。” 他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說一說,但卻不能說的太深,否則就會引發爭執。 “此次我在府州參與征戰,親眼所見將士們的悍勇,那當真是悍不畏死,沒有這等勇士,大宋永不會有安寧。” 他面色沉凝,“可這樣的勇士卻被棄之如敝履,比之小販都不如,見人低一等,這樣去歧視他們,此後可還有人來爲國捐軀?” “有的吧?” 這時有學生嘀咕了一聲,卻被沈安聽到了。 他冷冷的道:“這就好比你花錢養着不認識的一家子,那一家子喫喝不愁就該感恩了吧?沒有,反而是冷眼相待,喝罵不休,甚至還會拳打腳踢……你可還願養着他們?” 學生們低下頭去,沈安說道:“別以爲這個例子不恰當,在我看來,很恰當!” “那些人捐軀爲國毫不猶豫,他們的付出就是在保護你們,包括那些看不起他們的人……長此以往,誰願意去爲了你們賣命?不砍死你們都算是你們的祖上積德了!” 宋朝軍隊的戰鬥力一直在下滑,從開國時的驕兵悍將,到後面的蝦兵蟹將,歧視和防備武人起到了最決定性的作用。 寧可亡國,寧可喫敗仗也要盯着武人,這個執念是哪來的? 唐末時到後面的軍閥混戰引發的。 武人在這個時期裏的形象真的不好,非常的不好。 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毫無忠義可言。 而且殘暴也成了武人的代名詞。更有那些謀逆背主的,簡直多不勝數。 一句話,武人把千年以來積累的好名聲,在唐末到宋初這個時間段裏全敗光了。 這就是個死結,不解開的話,大宋的未來就沒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