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這不是嫉惡如仇吧?(爲‘趙三華’加更) 作者:未知 趙禎在想着。 作爲大宋皇帝,他知道目前大宋的問題。 但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外敵。 遼人自不必說,那是頭號大敵。 西夏那個叛逆啊! 目前沒藏訛龐要謀逆的心思已經不加掩飾了,那麼此時他怎麼出兵? 是啊! 大家一聽到西夏人十萬大軍出擊,第一反應就是慌亂,沒誰想到這是虛張聲勢。 爲何? 因爲西夏人敢戰! 不管是大宋還是遼國,只要我想揍你,那我就會出手。 他們還經常和高原上的番人作戰…… 這就是西夏人。 就像是後世的平頭哥一樣,他們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後來確實也是,遼國被滅掉了,大宋也被趕到了南邊去,可西夏人依舊存在。 這樣的西夏着實讓大宋頭痛。 可現在卻是好時機,沒藏訛龐和李諒祚之間劍拔弩張…… 是啊! 他們之間劍拔弩張,沒藏訛龐怎敢大軍出擊? 這事兒會不會是有些問題? 趙禎有些疑慮,但卻不敢冒險。 若是沒藏訛龐真的出擊了呢?那麟府路鐵定完蛋,河東路也會如臨大敵。 不過有沈安的那一番分析在前,他此刻卻沒有那麼緊張了。 帝王啊! 負責的帝王每一件事都需要謹慎小心,緊張這種情緒就成了家常便飯。 這時他覺得肚子裏一陣絞痛,就伸手揉了揉。 每次緊張或是生氣時,這個毛病就會犯,然後放幾個屁就好了。 “臣以爲此事定然爲假。” 沈安正在駁斥着一衆臣子的論點,很是自信:“除非是喪心病狂,失心瘋了,否則西夏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傾巢出動。沒藏訛龐是不敢,擔心李諒祚抄他的後路。而李諒祚就算是現在掌權了也不敢,因爲他太年輕,要先肅清沒藏訛龐的那些心腹,掌握政權和軍權,如此纔敢大規模用兵。” 趙禎不再說話,而是看着臣子們爭論。 皇帝這個職業不好做,你若是頻頻表態也不好,以爲一旦出錯較多,在臣子的眼中你就是個蠢貨。 蠢貨自然是要被鄙夷的,甚至會被輕視。 所以上位者不輕易表態,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怕出醜。 你們爭執,朕聽着,再慢慢的分析,最後一總結,朕就變成了高瞻遠矚。 “……此事只是臆測,若是西夏人真的大軍來了,麟府路怎麼辦?” 韓琦始終不肯放棄麟府路,覺得那裏是對西夏的重要牽制力量。 他的顧慮沈安能理解,可是爲了一個假消息去興師動衆,事後被遼人和西夏人恥笑不說,還得耗費不少錢糧。 所以他很認真的說道:“就算是拿下了麟府路,他們也守不住那個地方,遼人會如芒在背,沒藏訛龐急着爭權奪利,急着謀逆,哪有功夫去找麻煩?” 韓琦皺眉道:“可終究不能冒險……陛下,臣請傳令河東路戒備,枕戈待旦。另外……臣請派出援軍前往,並調集糧草。” 富弼進一步建議道:“陛下,當令河東路派出援軍去府州和麟州,以備萬一。” 趙禎微微點頭,覺得這樣也不錯,就說道:“可。” 於是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來了,只是援軍的規模卻有些傷腦筋。 “……河東路原先就有不少兵力,若是再調動五萬人過去……糧草耗費怕是不菲……” “那麼要不就調動三萬?有黃河作爲屏障,西夏人就算是拿下麟府路,也不敢貿然渡河……” “對,三萬足矣。” 趙禎微微點頭,見沈安在邊上沉默,就以爲他在慪氣,“沈安,你如何看?” 羣臣不禁爲之側目。 滿朝重臣決定的事,官家竟然還要去問問沈安的意見,可見重視。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 若是沒有沈安的一番分析,大家還準備調配大軍前出河東路,和西夏人決一死戰。 所以尊重一下他的看法也沒錯。 於是大家都心平氣和的看着沈安,等着他的表態。 沈安出班來,一臉的純良。 “陛下,臣……無話可說。” 嘖! 這少年竟然還在堅持自己的立場? 趙禎語重心長的道:“國事不可輕忽,外敵更不可輕忽,寧可穩妥,你可明白?” 這是殷切教導,沈安躬身受教。 他是開了掛,所以覺得此事沒必要重視。 可趙禎不同,重臣也不同,他們不知道沒藏訛龐要倒黴了,所以依舊是如臨大敵。 幸而他的一番話總算是起了作用,只是派了三萬人去增援河東路。 少折騰一些吧。 沈安擡頭,突然看向了劉展,問道:“劉學士以爲如何?” 噗! 富弼不停的眨眼,韓琦一臉‘老夫就知道他會這樣’的自信,趙禎捂額後仰着身體…… 不過是一場爭執而已,過了就過了吧,你竟然念念不忘,這時候還不忘譏諷刺激劉展一下。 嫉惡如仇不是這樣的吧! 衆目睽睽之下,劉展的臉黑成了鍋底。他別過臉去,甕聲甕氣的道:“某無話可說。” 他還能說什麼? 說麟府路值得西夏人傾國來攻打? 剛纔君臣都分析過了,就算是來攻打,人數也不會太多。 除非他要作死,站出來和滿朝君臣作對。 無話可說就是間接認輸了,你沈安該收兵了吧? 可沈安卻一臉誠懇的道:“食君之祿,爲君分憂,劉學士,要對得起那份俸祿啊!” 噗! 有人笑噴了,趙禎一臉黑線的也別過臉去。 太丟人了啊! 沈安就差點指着劉展的鼻子罵他‘佔着茅坑不拉屎’了。 你拿了俸祿卻無所作爲,這是在混日子呢! 沈安的話就是當朝舉報,舉報劉展是庸官。 富弼的臉頰顫抖了一下,勸道:“秋風起了,都早些回去吧,加衣的加衣,弄個火鍋也好啊!” 一說完他也悔了。 現在可沒下衙,老夫怎麼就扯上閒事了呢,有些沈安說的不務正業啊! 得! 就是那劉展害的。 …… 此時的府州城裏氣氛緊張,街上的行人也不多。 陳昂的身後跟着十餘名軍士,正在四處查看。 “但凡有生臉出沒,馬上叫住問話,查清身份……要小心奸細,小心再小心。” 走出沒多遠,前方就來了折繼祖。 “可查清了嗎?” 陳昂焦急的道:“雖說沒見到大股敵軍,可汴梁那邊定然是急切了,要及早查清敵情報上去!” 折繼祖指指城頭方向,兩人並肩走去。 “此次西夏人有些不合道理,若是大軍壓境的話,此刻少說上萬遊騎就該到了。” 折繼祖的步子大,陳昂要走快些才能跟上。 他急切的問道:“可來的遊騎才兩千餘,這是爲何?” 折繼祖的腳步一滯,止步看着城頭,說道:“莫非是……虛張聲勢!” 兩人上了城頭,看着遠方。 “三十餘騎,這是在查探。” 折繼祖放下望遠鏡,陳昂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折繼祖從未給人看過,所以只能流口水。 “這不對啊!” 陳昂一拍城磚,吩咐道:“河東那邊什麼意思?” 身後有官員說道:“鈐轄,河東那邊說是西夏人大軍壓境,必須要有援軍。” 陳昂嘆息一聲,說道:“他們應當是早就派出了信使去汴梁,到時候援軍雲集……若是敵軍壓境也就罷了,若是虛驚一場,那大宋可真就是丟人了。” 折繼祖的目光閃爍,說道:“鈐轄,此事不可耽誤,某有意派人快馬加鞭去汴梁,就說此事乃是西夏人虛張聲勢,你以爲如何?” 他這是在冒險,但卻想把陳昂拉上。失敗了大夥兒一起倒黴,若是成功了,以後陳昂和折家的關係自然就拉近了。 他不是沒腦子的莽夫,而是折家目前的族長。 作爲族長,他需要讓折家越來越好,而麟府路軍馬司就是一個值得拉攏的力量。 在上次沈安來府州時,和陳昂有過幾次衝突,但彼此後來卻釋然了。 陳昂是個官僚,典型的文官,可私心卻不太重,可以交往。 折繼祖尋摸了許久,最後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只要陳昂同意,大家就算是一起煎熬過的同袍了。 他好似在看着遠方,可卻不時用眼角瞥一眼身邊面色百變的陳昂。 陳昂在煎熬着。 這事兒是一次機會。 若是折繼祖的判斷成真,他也會跟着立功。 那就是高瞻遠矚,目光敏銳啊! 可一旦失誤了,這就是滔天大罪…… 成則立功,敗則大罪…… 他閉上眼睛,喃喃的道:“人啊,何其艱難……” 折繼祖說道:“總得要行險,何況西夏人的勢頭不對,某敢打賭,這是假的。” 他目光炯炯的道:“若是有錯,某一力承擔。” 這話很是夠意思,可陳昂卻淡淡的道:“若是有錯,某也跑不掉,你的一力承擔只是假話罷了。” 折繼祖老臉一紅,說道:“某……” “你是折家這一代的族長,你要爲折家考量,但某卻不是傻子!” 陳昂鄙夷的看着折繼祖,說道:“說你笨,卻有些小心思,只是手段不夠精細,某一聽就知。” 折繼祖被人抓了現形也不惱,他笑道:“如此就罷了。” 你既然不願意,那我自己來。 折家人從不乏賭性,折繼祖更是如此。 陳昂看了一眼掛在他脖子上的望遠鏡,說道:“什麼叫做罷了,既然要稟告,當然是某來寫。” 這廝竟然同意了? 折繼祖心中歡喜,然後就笑道:“好,鈐轄來寫,某畫押。” …… 第三更送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