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拉偏架(爲‘菸灰黯然跌落’白銀大盟加更1) 作者:未知 今日御史臺算是倒黴透頂了,沈安一人而已,竟然把大家弄的灰頭土臉的。 而且不知道誰那麼缺德,竟然把那些話都傳了出去,御史中丞韓絳只得上了請罪奏疏。 丟人啊! 大家開始以爲是沈安傳出去的,可韓絳只是淡淡一句‘不是’,就讓御史臺內部發生了些小變化。 這等時候沈安必定是信守承諾,否則名聲都臭了,得不償失。 那麼……這是咱們內部出現了叛徒! 衆人一陣猜測,恨不能人人都化身爲青天。 可到了最後卻沒找到那人。 陳挺也在牙癢癢的尋找着,和幾個同僚在一起猜測。 三十餘歲的他面色微黑,臉上大多時候帶着微笑,風度翩翩。 “此事……某看還是沈安乾的!” 大夥兒都束手無策了,陳挺一臉正色的侃侃而談:“都說他會守口如瓶,可沈安乃是小人,他自己不說,讓隨從去傳話呢?” 衆人一怔,有人說道:“對啊!那沈安若是叫人去造謠怎麼辦?” 大家都覺得這話有理,一時間都覺得自己白忙活了,紛紛叫罵着沈安是小人。 “小人之心!” 楊繼年的話讓不少人面紅耳赤,然後各自散去。 大家都是在猜測,用猜測來給沈安定罪,這事兒本就是小人行徑。 陳挺嘆息道:“楊御史是沈安的丈人,自然要爲他出頭。” 一句話就把楊繼年的立場放在了沈安那邊,陳挺唏噓着,然後回了值房。 他反手關掉房門,然後坐下,愜意的道:“都是蠢貨,幾句話就被慫恿了……” 他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推開窗戶,先探頭出去看看左右,見無人窺聽,就舒坦的深呼吸了一下。 御史的工作說忙也忙,大夥兒要忙着去收集素材,忙着打聽朝中的事務,然後從中尋找到自己認爲值得彈劾的地方。 這就像是一個……後世的質檢員,只不過質檢員是給產品挑刺,而御史是給國家挑刺。 陳挺想了許久,最終定下了自己下一步彈劾的事情。 依舊是沈安,他發現沈安和陳忠珩好像有些交情…… 這就是內外勾結啊! 他滿意的寫下了大體內容,然後收了起來,準備明早上再精修一下。 “下衙了……” 除非是無聊透頂的人,否則沒有人喜歡不停的工作。 所以一聲喊後,御史臺裏處處都是輕鬆的笑聲。 陳挺也在笑,出了值房後,就和同僚一起出去。 “外面有人說御史臺都是僞君子,還說要盯着咱們,這都是什麼事啊!” “就是,哪日家裏有事來找,難道還能不見?那還是人不?” 陳挺和大家一起義憤填膺,然後出了御史臺。 他的家在城南,所以出了御史臺就往御街去。 漸漸的只剩下了他一人。 御街繁華,他難免多看了幾眼,直至被人攔截。 “沈安?” 攔住他的就是沈安。 此刻沈安左邊是折克行,右邊是王雱,年紀最小的趙仲鍼被大家嫌棄,所以委屈的站在後面。 沈安獰笑道:“正是沈某,陳挺,今日你我的恩怨也該了結了。” 周圍的人馬上就圍攏過來,陳挺茫然道:“什麼恩怨?” 王雱打開摺扇遮住了下半邊臉,低聲道:“開打之前先說清楚由頭,這樣師出有名……哎呀!” 一個身影衝了過去,卻不是王雱認爲最急躁的折克行,竟然是趙仲鍼。 陳挺並不覺得沈安等人敢動手,所以一臉茫然的模樣,同時決定明天把那份彈劾的奏疏寫的再狠一些。 然後人影一晃,就見趙仲鍼衝了過來,然後一腳踹來。 陳挺小腹中了一腳,剛退後一步,沈安劈手抓住了趙仲鍼,身體越過他,劈手一巴掌扇去。 啪! 陳挺捂着臉喊道:“來人啊!救命啊!” 他轉身想跑,沈安一拳就重擊在他的小腹上,然後王雱也來了…… 王安石剛下衙,在邊上的小攤買羊肉饅頭,準備帶回家去給孩子喫…… 他拿着油紙包,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王雱就像是個身經百戰的潑皮般的衝了上來,先是一拳打在跪地的陳挺額頭上,把他打倒在地,然後一腳一腳的揣着陳挺的屁股。 這少年一邊踹一邊說道:“打他肉多的地方,遵道別出手,不然別人看到了會說咱們欺負人……” 沈安已經停手了,看着王雱和趙仲鍼在圍毆陳挺,就一臉憤慨的道:“此人爲權貴效力,在御史臺專門說我沈安的壞話,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天天不落。沈某忍啊忍,可這人今日下午竟然又在散播謠言,說御史臺的事是沈某傳出來……” 折克行在邊上戒備着,想起今天有人傳話,說是陳挺又在御史臺說沈安的壞話時,眼中多了殺氣。 沈安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泥人也有土性吧,所以今日是私人恩怨,和公事無關!” 王安石已經被自己兒子動手打架的嫺熟動作驚呆了,聽到這話時,心中不禁一動。 好手段! 私人恩怨的話,你陳挺要是不服氣,那就去開封府告狀吧,咱們當堂對質。 “好了!” 沈安一番話之後,邊上看熱鬧的人都瞭解了這事的來龍去脈。 他叫停了王雱和趙仲鍼,走了過去。 陳挺只覺得渾身疼痛難忍,就慘叫道:“打死人了!快去報官!” 他在叫喊着,卻不知道自己只是身上有些腳印,臉上除去先前沈安的一巴掌之外就毫髮無損,就像是一個被觸摸了一下就呼疼的孩子。 賴皮的孩子! 他覺得不對勁,就睜開了眼睛,發現身前蹲着一個人。 “沈安……” 沈安笑眯眯的道:“敢問陳御史,沈某與你何仇?爲何這般鍥而不捨的追着咬?” “哈哈哈哈!” 這話把陳挺比作了瘋狗,邊上的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陳挺看看左右,說道:“這是謠言。今日你等動手是報復……” 他的眼睛突然一紅,然後哽咽道:“某幾次彈劾沈安,這人竟然記恨在心,今日當街攔截……哎喲!” 啪! 沈安一巴掌抽去,就在陳挺坐起來時,一記下勾拳重重的打在他的下巴上。 噗! 陳挺仰頭倒在地上,腦袋裏嗡嗡作響。 “舒坦了!” 沈安起身道:“彈劾沈某的多了去,不差你一個。早知道你不會承認,不過也沒指望你承認,下次再敢背後說人壞話,老子弄死你!” “走!” 就像是剛打完架的潑皮,沈安帶着小弟準備回去。 趙仲鍼的目光一轉,心中就是一個咯噔。 臥槽!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王安石…… 看到了包拯…… 看到了司馬光…… 這是下衙的時間,這些大佬也在回家的路上,結果就看到了這場圍毆。 王安石面無表情,但緊握的雙拳代表今夜將會有暴風雨。 司馬光面無表情,眼中卻多了冷色。 他現在是知諫院,自然要管事,這事兒他就可以管一管。 包拯卻是一臉的怒火,直接衝了過來。 “爲何打人?” 沈安剛纔還在威風凜凜的,老包一出來他就變成了純良模樣,說道:“這人在御史臺說某的壞話,說了好幾年了。” 老包看了陳挺一眼,皺眉道:“說了就說了,壞話壓不死人,爲何要動手?” 我…… 剛坐起來的陳挺聽到這話,不禁就哭了起來。 包拯是前任御史中丞,擔任過他的領導,現在包拯一句話‘說了就說了’,直接就是在爲沈安的話背書。 ——各位老少爺們,大姑娘小媳婦們,這廝就喜歡說沈安的壞話,老夫當年在做他的上官時就知道此事,只是隱忍了而已。 有包拯的背書,陳挺背後說沈安壞話的罪名就被坐實了。 這讓他不禁悲從心來,就坐在那裏嚎啕大哭。 他是御史,彈劾沈安是常事,只要不過分,官家也沒法收拾他。 他準備繼續這樣彈劾下去,可沈安卻不按照常理出牌,直接帶人圍毆了他。 圍毆就圍毆吧,他是弱勢的一方,事後可以爭取同情。 可誰曾想包拯也在,而且竟然願意爲沈安背書。 人說老包對沈安兄妹好的出奇,他不信,結果今日就悲劇了。 他淚眼朦朧的看到了司馬光,就伸手悲呼道:“司馬公……爲下官做主啊!” 司馬光並不準備在今天出手,可被人看到了,也只能出來說道:“今日之事老夫看了,沈安帶人圍毆,確鑿。” 沈安早就對他沒啥好感了,所以壓根沒在意這些話,“包公您趕緊回家去,包綬見不到您可會嚎哭啊!” 老包晚年得子,那寵愛的勁頭當真是沒誰了。只是沈安後來勸過,說溺子如殺子,這才稍微好了些。 不過包綬卻是個小哭包,在規定的時間內見不到包拯就喜歡嚎哭。 包拯一想就急了,他對司馬光說道:“君實,此事事出有因,且莫急切。” 回過頭,他就呵斥道:“再大的仇也不該當街鬥毆,趕緊回家去。” 以司馬光的城府,在聽到這立場偏的沒法說的話後,依舊是臉頰顫抖,只覺得自己和包拯同朝爲官,當真是有辱斯文。 再大的仇,這話就把陳挺和沈安的事兒定性爲私仇,各自有錯。 當街鬥毆,把圍毆變成了鬥毆…… 誰說老包不會審案子的? 出來,老夫打不死你! 只是變了一個字,這個案子的性質就不同了。 圍毆明顯是欺負人,鬥毆卻是兩邊各自五十大板。 連王安石都不禁爲這話而側目,正好司馬光看到他,就說道:“介甫,來,你來說說此事。” 王雱此時才發現自家老爹也在,頓時臉都白了。 他在家歷來都是溫文爾雅的模樣,可剛纔卻和潑皮差不多。 回家後會不會捱打? 王安石走了過來,皺眉道:“兩個沒成人的少年……不好生讀書……雖說見義勇爲乃是我輩踐行的信條,可你們還小,以後要謹慎,都回家去吧。” 噗! 陳挺想吐血,最後卻吐出了一口氣…… 大宋十六歲就算成年了,可王雱還差點。 而趙仲鍼是差了許多。 可剛纔他們圍毆陳挺的勁頭卻不是未成年的模樣啊! 那手法嫺熟的令人髮指…… 王安石一句兩個沒成年的少年…… 還有那一句見義勇爲是我輩的信條…… 直接就和包拯站在了一起,爲沈安等人脫責。 …… 第三更送上,求月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