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召喚大宋的血性(爲‘菸灰黯然跌落’白銀大盟加更5) 作者:未知 隨後宮中就頻繁有人進出,進去了不少生面孔。 趙禎不斷在找人來問話,包括那些先前在廣南西路任職的官員都被叫了來。 一次次問話的結果讓他面色鐵青。 李日尊就是個野心勃勃的國君,從做太子時就在東征西討,做了國君也經常親征。 在這樣的國君統治下,交趾會是善茬? 先前輕敵了啊! 他不知道的是,後世交趾史書對於嘉祐四年的那次入侵是這麼寫的:宋嘉祐四年,春三月,伐宋欽州,耀兵而還。 交趾人壓根就沒覺得自己的入侵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相反還多次炫耀。而且他們還準備後續的入侵…… 原先的歷史上大宋就是毫無準備,然後被交趾人趁勢殺了進來,宋士堯等人戰死。 後來交趾突襲欽州等地,破城後展開屠殺,史書上說是一次先發制人的進攻,是當時交趾積極防禦政策的體現。 “出宮!” 趙禎終於發現了交趾的本質,那不是一個和善的鄰居,不小心戒備的話,比儂智高更大的災難就會在西南發生。 他坐不住了,渾身難受,就換了便衣,在近衛的簇擁下出了皇城。 …… “大宋的周邊並不安全,遼人和西夏一虎一狼,現在西南又來了交趾這條野狗,若是不加遏制,以後就會處處被動。” 書房裏,沈安在給大家闡述自己的觀點。 王雱在發呆,折克行問道:“安北兄,交趾人難道還敢覬覦大宋嗎?” “你以爲李日尊只是想零敲碎打?” 沈安正色道:“交趾是個好地方,物產豐富,可那些人卻懶惰,他們更喜歡去搶掠別人的東西……辛苦勞作和憑空而來,你願意選擇哪一種?” 折克行說道:“小弟喜歡自己拼殺出來的功勞,不喜歡白來的賞賜,那會讓小弟覺着羞愧難當,沒臉見人。” 外面的趙禎冷冷的看了準備招呼沈安的莊老實一眼,然後繼續傾聽。 “……這是好事,不過咱們是被這等想法薰陶了幾百上千年,可交趾不同,那裏沒有思想……思想是……比如說儒學,這不但是一種學問,更是衍生出了一種思想,我們有,而交趾人沒有。所以他們善變無常,喜怒無常,見利忘義,貪得無厭……” 趙禎微微皺眉,覺得這少年把交趾人看得太低了些。 但是思想這個例子比較好,儒家學問衍生出來的思想,薰陶了中原千百年,最終薰陶出了這樣的華夏人。 趙仲鍼的聲音傳來:“安北兄,廣南西路對大宋而言不算是財賦重地,可卻不能撼動,一旦被撼動,頃刻間西南就會處處被動,各地不安分的土人就會站出來,在野心的薰陶下和大宋爲敵,如此……弄不好就會一路席捲而來,南方再無寧日。” 趙禎微微頷首,覺得能有這個認識算是不錯,最少把京城那些權貴子弟和宗室子弟甩幾條街。 “是這樣,但更關鍵的是大宋不能再輸了。” 室內寂然。 趙禎心中嘆息,知道這話沒錯。 大宋對外輸的太多了,再輸下去的話,民心士氣將會跌入谷底,到時候西夏人和遼人就會來趁火打劫。 這就是他爲何不敢輕啓戰端的緣故,若是失敗,後果就是一連串,就像是腹瀉般的,壓根就止不住。 沈安說道:“此次某想去,去看看交趾人是什麼模樣,若是能一戰擊潰交趾的野心,大宋就能傾力北顧,值當了。” “值當什麼?” “誰?” 折克行單手在桌子上一撐,人就騰空而去。 張八年的鬼臉驀地出現在門口,他冷冷的看着折克行,右手握拳…… “遵道!” 沈安喊了一聲,折克行落地就退了回來。 當趙禎出現時,沈安幾乎想殺人滅口了。 這老漢還要不要臉,竟然來窺聽。 若是哥剛纔說了什麼犯忌諱的話,回頭你是不是得治罪? “見過官家。” 趙禎含笑進來,他剛纔聽到了各人的反應,很是滿意。 他被請坐下後,就看向了王雱:“這是王卿的孩子?” 王雱束手而立,“是,小子王雱,見過官家。” 趙禎含笑道:“聽聞你聰慧,剛纔爲何不說話?” 上次司馬光說王雱進京後就作了兩首詩,和他天才的名頭不符。 司馬光,你那張嘴,哪天某要撕了它! 王雱心中發狠,然後說道:“官家,交趾不可怕,只要讓他們喫一次大虧,此後少說能太平五十年。” 這話算是不錯,只是不出彩。 趙禎點點頭,看向了沈安,“你爲何想去交趾?邙山軍不過百人,如何能征戰?” 竟然敢看輕我的邙山軍? 沈安想着怎麼讓趙禎哪天挨一巴掌,“官家,邙山軍會讓您大喫一驚的。” 趙禎笑道:“哦,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臣想去西南……主要還是想看看在北顧遼人之前,能否讓大宋無後顧之憂。” 沈安的話很大,趙禎不以爲然的道:“北顧遼人……” 他已然年邁,昔日的雄心壯志都在歲月中被漸漸消磨,此刻只想看守着和平,至於其它,就讓後繼者來吧。 他看了趙仲鍼一眼,笑道:“少年亦能撼動一方嗎?那麼朕拭目以待。” 這是同意了。 沈安說道:“臣想輕騎而去。” 趙禎問道:“可是擔心來不及嗎?” 沈安點頭道:“交趾人狡詐,臣擔心去晚了。” “心憂國事,罷了,一切小心就是。” 趙禎讚賞的說道:“若是不能,記得保全自身。” 這是隱晦的讓他別太拼命。 你是文官,別學了武人去廝殺,好生看着就是了。 在他看來,邙山軍那點人也就能保護沈安,至於讓他去,不過是想看看這個少年回來能給出什麼新建議罷了。 今日君臣都被沈安狠抽了一頓,宰輔們據說在政事堂裏鬱鬱不樂,覺得這次臉丟大了。趙禎卻顧不得什麼丟人,只想平息那些涌動的暗潮。 沈安低頭說道:“官家,若是人人都惜身,人人都怕死,這個大宋……它……還能指望它什麼?臣只望用鮮血來激起大宋的血性。從御街檢閱開始,臣就在一步步的走,希望能讓這個大宋多些血性,今次臣自請去西南,同樣如此……” “你……” 趙禎終於是動容了,他眼睛微紅,說道:“朕……一介少年竟然這般,你讓朕無言以對啊!” 那些臣子視西南爲畏途,更視沙場爲地獄,如沈安這等屢次赴險的臣子能有幾人? 沒有! 回到宮中之後,趙禎再次召見宰輔。 “曾卿!” 新紮樞密使曾公亮出班。 趙禎的眼神有些冷,問道:“可敢赴死嗎?” 曾公亮和宰輔們都被嚇了一跳,他擡頭看着趙禎,覺得這不是玩笑,就肅容道:“爲大宋,爲陛下,臣亦敢持刀拼殺!” 趙禎微微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馬上準備一番,明日就出發。” “陛下,敢問去何處?” “西南!” 官家終於下了決斷,他起身道:“朕要讓李日尊不敢北窺!曾卿,勉力!” “朕出一千騎讓你帶去,那邊的兵力任你調用……沈安也會跟着去,你且看住他,莫要讓他再去拼殺……” 曾公亮心中一怔,旋即應了。 去西南? 他這個樞密使纔將就職,第一件事竟然是去西南? 他躬身道:“臣請陛下賜下方略。” 此去西南是怎麼一個章程,這事兒得有個準信。 趙禎饒有深意的看着他,“樞密使要知兵,你前面的韓卿就是如此。如今西南有亂,你去一趟,想來能見識一番戰陣,此後也好有的放矢。” 樞密使知兵……比如韓琦。 韓琦微微一笑,一個陰影就浮現在腦海中。 狄青! 那纔是真正的知兵。 官家這是在刻意羞辱老夫嗎? 韓琦看了一眼,卻看不出端倪來。 可他剛纔還提到了沈安,那少年果真是要去西南? “陛下,沈安去西南作甚?” “邙山軍就那點人,去了有何用?” 宰輔們的羣情激昂在此刻趙禎的眼中卻是陳腐的,冷漠的,並且缺乏勇氣。 那個少年願意用鮮血來召喚大宋的血性,你等卻在思量他的作用。 他覺得不忿。 於是就起身說道:“他說願意用鮮血來召喚大宋的血性……” 韓琦訝然,然後別過臉去,耳根迅速紅了。 趙禎唏噓道:“當年他在白溝河的界橋邊說,說大宋缺了大丈夫,朕當時不以爲然,以爲這是少年無知之語。可他卻用耶律俊的性命來向朕示威……後來……他在府州……他用京觀來向朕示威……不,他這是在向大宋示威……大丈夫……大丈夫……” 帝王的呢喃漸不可聞…… …… 沈家,包拯來了。 果果已經哭成了淚人,沈安抱着她安慰了許久。 “哥哥……哥哥要去多久?” 果果最後腫着眼睛問道。 沈安抱着她說道:“沒多久。” 從這裏到廣南西路路途遙遠,但他將會一路輕騎疾進,剩下的就得看天意了。 包拯把包綬也帶來了,奶聲奶氣的包綬和果果很熟,兩個孩子在邊上嘀咕着。 “此行你謹慎些,對了,那邊多有瘴癘,多帶些藥材去。” 包拯看了果果一眼,有些頭痛。 一個孩子還好,兩個孩子,哪怕果果乖巧,可包拯下衙後也得陪着玩耍一陣子纔行。 沈安也在看着果果,妹妹漸漸大了,他出行也放心了些,還有那邊…… “包公放心。” 包拯點點頭,“楊家那邊你放心好了,不會出岔子。” 沈安這纔想起了那個妹紙。 趁着還早,他就去了一趟楊家。 “娘子,沈安來了。” 阿青一路歡喜的進了後院,李氏卻一臉不悅。 “都沒提前說一聲,官人還在衙門裏,他冒然來此作甚?” 哪有這麼不懂禮節的少年? 瞬間李氏對沈安的印象就壞了大半。 “娘子,他說是什麼……明日就要走了,所以來辭行。” “走了?去哪?” “說是西南。” 李氏心中一驚,說道:“這是去公幹?是了,快叫卓雪去。” 這等時候可沒什麼禮節好講,而且此時也不是規矩森嚴到和泥人般的禮教喫人時代。 楊卓雪被叫去了前院。 “某明日去西南公幹,大約……明年才能回來。” 沈安覺得楊卓雪沒怎麼長個子,但少女嬌羞的模樣卻分外讓人動心。 “嗯,一路小心。” 這話中規中矩,沈安覺得妥當,躲在外面偷聽的阿青也覺得妥當。 妥當之餘,卻少了感情。 沈安覺得無話可說,先前的衝動漸漸消散,就說道:“如此某就走了。” “等等。” 楊卓雪叫住了他,先看看外面,然後從袖口裏摸出個香囊來,低聲道:“你帶着……” 沈安心中大樂,接了香囊,說道:“你放心,保證完好的帶回來。” 楊卓雪擡頭,大膽的看了他一眼,“平安就好……果果去包公家嗎?” “對。以後就不會了。” 沈安大膽的看着她,目光灼熱。 以後不會了,因爲以後果果就多了個嫂子。 “好。” …… 沈安去西南了,交趾人,京觀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