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純良和善的沈安 作者:未知 大宋的禮教不算厲害,至少在沈安的眼中不算厲害,甚至是有些寬鬆。 女人都能出來幹活,出來掙錢,這是個寬鬆的時代。 沈安一直認爲,越落後的時代才越會對女人苛刻。因爲男人害怕女人知道自己沒本事,就把她們禁錮在家裏,把她們變成了金絲雀,不諳世事,然後莫名崇拜唯一能接觸外面世界的夫君。 但對女人再寬鬆,從男人的角度出發,依舊不能忍受女人紅杏出牆。 而且這株紅杏還和姦夫聯手坑死了夫君全家。 哪怕這是發生在敵國的醜事,可大宋君臣都沒有喜色。 “無恥!” “不要臉!” “這等醜事簡直就是不堪入耳!” 羣臣都在數落着李諒祚和梁氏這對姦夫**,看似道貌岸然,可沈安卻看到有幾人的眉間多了興奮之色。 別人家的老婆出軌了? 嘖嘖! 好八卦啊! 沈安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個女人。 李師師。 這位和趙佶來了一出君妓戀的女人名動一時,大抵認爲自己會終身榮耀吧。 可等金兵兵臨城下時,官員們出動軍隊,各處搜刮女人和錢財送給金人,李師師這等女妓也不能倖免。 有人說李師師不肯被送給金人,於是自盡。但後來有記載,說她流落到了江浙一帶。 這個時候,所謂的男人大抵就和兔兒爺差不多,只要能送走金人,他們啥都幹得出來。 一羣失去了卵子的男人,焉能禦敵? 沈安對這種帶着曖昧味道的興奮很是不屑,所以眼神冷了些。 趙禎看到了,心中歡喜之下,就說道:“沈安當初說那李諒祚有些手腕,雖是年少,可心機城府都不差。如今果然如你所言,那李諒祚選擇了俯首,朕心中歡喜,你算是有功……” 沈安的目光轉動,劉展第一時間別過臉去。 趙禎見到這個場景不禁就笑了,然後覺得有些不厚道,就乾咳一聲說道:“不夠。” 別想着用打人來抵消功勞,這次不夠,你要是打了朕收拾你。 韓琦也笑了,“那李諒祚可有什麼要求?” 衆人都知道這些敵人的節操少少,所以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準備聆聽來自於西夏的要求。 殿內比外面暖和,唐仁臉上的傷口凝固了,但是卻很癢,又癢又痛的感覺讓他想伸手撓一把。 “李諒祚想讓大宋重開榷場。” 韓琦的面色不變,曾公亮問道:“你是怎麼應付的?” 外交使者出發前都會有權限交代,什麼事你可以做主,什麼事你必須要這麼回答,一板一眼的很是慎重。 除非你是重臣,否則你沒有絲毫越線的權利。一旦越線,回來就是嚴懲。 唐仁說道:“下官只說此事重大,沒個三年五載的怕是不能有結果。” 他習慣性的諂笑起來,韓琦見了不禁皺眉,不過覺得他的應對很是得體,就讚道:“三年五載,到了那時,兩邊怕是又要起齟齬了。” 三五年後,誰知道是啥情況? 到了那時,若是情況不對,大宋只需一句‘忘記了’完事,到時候大家又來慢慢扯皮吧。 文官最擅長幹這個,所以殿內有些默契的陰謀味道。 連歐陽修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此事……臣到時若是在,只需去廝混一番,保證能磨兩年。” 趙禎也很是愜意,覺得此刻君臣之間的心都牢牢的綁在了一起,其樂融融。 唐仁覺得味道不對,茫然道:“後來李諒祚又說想尚公主……” “放屁!” 這聲音中充斥着憤怒,但朝堂之上這等粗俗的話是不能說的。 衆人一看卻是沈安。 沈安怒道:“別說是公主,大宋的女人他們都別想!” 君臣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韓琦說道:“沒有誰會答應。” 他說這話時很是理所當然的模樣。 此刻的大宋還有驕傲,宰輔們再有萬般缺點,可也幹不出把皇帝趕出城去的勾當;更幹不出去滿城蒐羅女人、財物,把皇族女人和宮女送給金人的勾當…… 沈安愕然,隨後竟然有些小竊喜。 是了,我身處的這個時代縱然有萬般不好,可這些重臣們卻還保留着最後的節操。 等到了徽宗時,從帝王到臣子幾乎都節操喪盡。趙佶一家子倒黴是活該,可卻讓百姓跟着水深火熱,當真不值。 哪怕知道未來會有變化,可沈安卻依舊在琢磨着等以後趙仲鍼有個兒子叫做趙佶時,是不是想個辦法,把他弄到蠻荒地帶去過日子。 趙禎莞爾一笑,雖然沈安失禮,但這種脫口而出卻證明了他的赤子之心。 若非是赤子之心,公主外嫁和他有啥關係? 能升官纔是硬道理! 趙禎看慣了這些臉嘴,所以很是稀罕這等赤子之心。 “朕不會答應。” 他微微頷首表示了自己的堅定。 他的仁慈也是有底線的,他的女兒不會嫁給那些蠻夷,想都別想。 從早期到現在,不管是帝王還是重臣,大家對和親之事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和親辱國,割地亦不許! 但當年卻發生過想用宗室女聯姻之事,最終宰輔們紛紛反對,認爲這是奇恥大辱。於是富弼赴遼談判,硬是守住了底線。 大宋武力不彰,幸而前期的宰輔們在許多時候都算得上是盡職盡責。 哪怕是那些在政治鬥爭中無所不用其極的臣子,在對外關係上依舊能守住底線,堅持有所爲,有所不爲。 當然,到了王安石開始革新後,這種氛圍全沒了。大家爲了自己的利益和立場開始廝殺,所謂的君子面具被丟在一旁,都在琢磨着怎麼弄死自己的對頭。 直至到了趙佶登基,整個大宋都變成了玩具,最後把自己一家子都玩了進去。 大抵讓人選擇史上最罪有應得的帝王,趙佶起碼能進前三甲。 而強行選擇趙佶接任的向太后也不是個好鳥,章惇的呼喊猶在耳邊,她卻一意孤行。 ——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 沈安的腦子裏轉動着這些紛雜的念頭,只覺得未來還有許多事要去改變,去引導…… “陛下,西夏使者嵬名聿正求見。” 趙禎看了唐仁一眼,問道:“此人如何?” “狡黠。” 趙禎點頭表示知道了,說道:“讓他來。” 隨後嵬名聿正進來,行禮後很是虔誠的道:“大宋皇帝陛下英姿不凡,外臣見了心中歡喜……來之前,我朝陛下有言,懇請陛下允了。” 趙禎沒喫這個糖衣炮彈,淡淡的問道:“何事?” 嵬名聿正認真的道:“我朝陛下羨慕中原衣冠,在明年時想身穿中原衣冠迎接大宋使者。” 這是什麼意思? 陳忠珩沒琢磨過來,等看到韓琦面帶冷笑,曾公亮面無表情,連歐陽修都是一臉茫然後,就知道這個要求怕是不對勁。 趙禎淡淡的道:“朕允了。” 不過是示弱而已,答應你又有何妨。 “多謝陛下,外臣還有些話……” 大宋皇帝自然沒空陪我扯淡,哪位出面,咱們聊聊大宋和西夏未來該如何發展。 韓琦淡淡的道:“陛下,臣以爲……沈安極好。” 這等事宰輔自然沒時間,沈安一天閒在家中屁事不幹,就該讓他出力。 曾公亮也道貌岸然的道:“臣也以爲沈安最好,年輕人總是要多動動,等以後臣等告老回鄉,他們方能擔大任。” 歐陽修乾咳一聲,老眼朦朧的道:“那個……陛下,既然西夏新主友善,那咱們也該讓友善的人去商議。臣看沈安就不錯,年輕人很是和氣,做事規規矩矩的,還熱情,彬彬有禮……” 聽到這裏時,連趙禎都忍不住想翻個白眼。 韓琦的嘴角抽搐着,心想你個老歐陽真是越老越不要臉了啊! 那沈安和氣?當朝就敢喝罵人,剛纔可是才罵了放屁。 至於友善……遼使定然不服。 規規矩矩……他動手打人不是一次兩次了。 熱情…… 罷了,老夫數不下去了。 嵬名聿正目光尋索,看到沈安那裏時,就見這個年輕人拱手微笑,看着很是純良。 這個年輕人不錯啊! 他的目光繼續梭巡,直至沈安打了個招呼,“貴使……某就是沈安。” 呃! 那麼年輕? 嵬名聿正猛地一個激靈,想起了那個京觀。 且看漢兒殺人! 能寫出這等文字的年輕人……他怎麼可能和善啊! 所謂的和善,鐵定是忽悠。 嵬名聿正拱手道:“見過待詔。” 這人跟着折繼祖在西北拼殺了一陣,那時的他還是個少年吧。 在這純良的外表下,究竟是一顆怎樣殘忍的心啊! 聽聞那支軍隊叫做邙山軍。 邙山幾乎就是墳堆,用這等名號的軍隊,哪怕只是鄉軍,可也代表着此人的心腸極狠。 沈安的目光柔和,說道:“貴使遠來,可先歇息,等歇息夠了再來尋沈某,大家喝喝酒,說說話,共敘和平。” 這貨太虛僞了,那聲音柔和的讓趙禎都想嘔吐。 “今日就這樣吧,諸卿可各自去了,使者那邊令人好生招待。” 趙禎趕走了衆人,然後先叫人弄了熱茶來喝了,才嘆道:“朕剛纔差點就忍不住要笑了。” 陳忠珩諂笑道:“可不是,那沈安假的不行,說他和善還裝上了,若是西夏使者當真,臣怕是會笑一整年。” 趙禎一想到那個畫面,沈安一臉純良,嵬名聿正心中竊喜,以爲遇到了個棒槌,然後被沈安一步步的忽悠勾引…… “哈哈哈哈!” 趙禎忍不住就大笑了起來,陳忠珩也跟着賠笑,心中終於鬆了口氣。 官家最近沒多少笑臉,回到後宮話也不多,讓人擔心。 這一笑總算是天晴了啊! 他隨着趙禎出了大殿,看着陽光照在瓦片上,然後再四處反射,煌然生輝。 “這是大宋!” 趙禎很是躊躇滿志的道:“再過幾年,有神威弩助戰,只需讓西夏人喫幾次虧,此後大宋就能安享太平了。” 陳忠珩湊趣道:“官家,到了那時,您可就是千古名君了。” 趙禎的臉上多了紅色,嘴角微抿,竟然是有些赧然。 “算不上,只要別說是昏君就成。” “那是誰?” 就在此時,就見前方一個內侍狂奔而來。 陳忠珩心中一個咯噔,就喝道:“止步,別驚了官家!” 內侍近前後說道:“官家,西夏使者在過左升龍們時摔倒了,好慘……臉上全是傷。” “摔倒了?” 趙禎幸災樂禍的道:“腳滑了吧?” 內侍一臉苦澀的道:“當時沈待詔就在使者的身後……” 臥槽! 趙禎瞬間就怒了,罵道:“這是……這是蓄意的!他的功勞都沒了,沒了!” 陳忠珩嘀咕道:“陛下,這個……西夏使者定然不知道他是蓄意的吧?” 內侍一臉糾結的道:“沈待詔一臉誠懇的致歉,又扶着使者出去,還叫人趕緊去牽馬來,這一路就往醫館去了,那使者看似有些感動呢!” …… 沈安腳滑了,諸位的手滑一下吧,把月票投給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