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讓你無地自容 作者:未知 馮立覺得自己犯的事並不大,至於張昇罵他滾,這只是一種情緒上的宣泄而已,不值當他關注。 回到值房後,他叫來了交好的一個官員,埋怨道:“誰知道遼使竟然這般粗俗?某當時只是想等他反駁,他一反駁某自然能順着說下去……” 他對自己的口才頗爲自信,覺得只是沒有施展的機會罷了。 那官員搖頭道:“此事沈安是被坑的人,陳鐘被殺……大宋多久沒殺過權貴了?可見官家和宰輔們都很生氣。而最多的怒火就是擔心遼使那邊藉機生事,所以你啊……” “這不是某的錯!” 馮立辯解的很蒼白,官員說道:“唐仁是沈安的人,此次他被調去了府州,說是歷練,可西北苦寒,那是去受苦。而你接手了這裏,自然就成了沈安的眼中釘,要小心他弄你。” 馮立冷笑道:“他算個什麼?若是要弄某,他首先得說服張相,宰輔們也會插手,官家說不得也會過問,他沈安如今焦頭爛額的,哪有功夫,也沒那本事……放心,某安生的很。此事之後,某忍數月即可,到時候大家都忘卻了此事,某自然可以重新出頭。” “沈安來了!” 這時有人狂奔而來,從值房外跑過去,邊跑邊喊着。 這是沈安時隔許久再次來到樞密院。 轟動了! 樞密院的人都出來了。 有新人好奇的詢問大家爲啥那麼興奮,老人就把沈安當年在樞密院的事兒挑揀幾件說了,頓時引得新人兩眼放光。 竟然這般厲害? 偶像啊! 馮立也出來了。 沈安是他的前輩。當年就是在副承旨的職位上,沈安把自己在對外交涉上的能力展現的淋漓盡致。以至於到了後面,哪怕他出了樞密院,可重要的外交事務依舊會去請教他。 這就是影響力,讓馮立羨慕嫉妒恨的影響力。 “見過待詔。” “待詔,久違了。” 衆人紛紛拱手問好,特別是樞密院四房的官吏,更是親熱的上前說話。 看着被自己下屬簇擁着的沈安,馮立乾咳一聲,說道:“都沒事可做了嗎?” 你們是我的下屬,竟然去吹捧沈安那個蠢貨,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沒把我這個上官放在眼裏啊! 衆人回身,四房的官吏衝着他拱手,然後默然準備散去。 馮立對沈安笑了笑,說道:“沈待詔今日來我樞密院可是有事嗎?” 他這話說的很是從容,絲毫不見先前的狼狽。 沈安沒看他,他回身招手,陳昂緩緩而來。 見他無視了自己,馮立微笑道:“沈待詔是想羞辱我樞密院嗎?” “你代表不了樞密院。” 沈安一句話就敷衍了他。 馮立笑了笑,他有背景,自然不怕沈安,所以看着風度極佳,“某是樞密院副承旨,自然能代表了樞密院。” 副承旨這個職位承上啓下,再上去就是高官,往下就是做事的官吏。 衆人見狀都有些尷尬,有人幫腔道:“都承旨和相公不在,馮承旨自然就能代表樞密院。” “沈待詔,怎地?出去了這麼久,還想着自己是副承旨,還想來作威作福?有馮承旨在,你這是妄想。” 沈安原先在樞密院時施恩不少,但也得罪過不少人。 現在做主的是馮立,自然有沈安往日的仇人來捧臭腳。 沈安笑了笑,等陳昂近前後,說道:“給你等介紹一下,這位陳昂……以後你們四房都聽從他的調遣。” 呃…… 馮立的臉頰顫動了一些,說道:“沈待詔,這裏是樞密院。你想要羞辱馮某嗎?” 若是要把他革職,先會有樞密院的人和他談話,告知讓他滾蛋的原因,而不是沈安。 所以他的眼中漸漸充盈着怒火,雙拳緊握。 這是當衆羞辱我! 馮立是真的想動手,但他看看比自己高的沈安,想起傳聞中他那極爲出色的身手,以及戰陣上斬殺的敵人之多…… 罷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他怒道:“且等張相歸來爲某做主!” “相公!” 他正在發狠,前方有人在打招呼。 衆人紛紛回身,見張昇過來,都拱手道:“見過相公。” 馮立堆笑着迎過去,拱手道:“張相,下官那事……” 遼使的事兒怎麼弄? 他看了看禮房的人,說道:“禮房也該出來做做事了。” 這是把禮房的人推出去擋刀,手段之嫺熟,可見以往沒少幹這等缺德事。 張昇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說道:“樞密院四房的職位雖不起眼,可職責卻重大。遼使交涉之事副承旨要攬總,禮房要謹慎,不得懈怠……” “是,下官知曉了,定然會督促他們做好。” 馮立束手而立,看了沈安一眼。 “你?” 張昇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老夫給你等介紹……這位陳昂,此後就是樞密院副承旨……” 陳昂出來衝着四面拱手,笑道:“陳某在樞密院還是個新人,此後還請諸位多多指教。” 衆人還禮,都說不敢。 樞密院四房的人聲音最大,看着頗爲興奮。 唐仁走了,馮立來了,這位馮承旨堪稱是老油條,沒好處的事堅決不做,有風險的事都推給下屬,不過是幾日,樞密院四房的官吏都叫苦不迭。 而在遼使那裏碰了一鼻子灰之後,大家都暗中警惕,擔心這廝又要甩鍋。果然,先前他就把事情丟到了禮房官吏的頭上。 大家是敢怒不敢言啊! 現在好了,官家英明,一腳把馮立踢走了,來的卻是陳昂。 陳昂被閒置之事不少人都知道,按理此人是立功了,可歸來不但沒得賞功,反而被冷落了,這事兒看着古怪。 等陳昂和折家勾結的消息傳出來後,大家這才知道是有人在整他,這人此後大抵就廢掉了。 可現在這個傳聞中被廢掉的人竟然出現在了樞密院,而且一來就是副承旨。 我去!這事兒不對啊! 而且他竟然是沈安帶來的。 沈安是什麼人? 樞密院的老人都知道他的性子,不是自己人,別想他帶你來上任。 這是一個信號,沈安在赤果果的爲陳昂撐腰的信號。 ——你們別搞事啊!否則就是和我沈某人作對。 想想後果,能不能承擔…… 這是隱晦的威脅,可大家卻很熟悉,於是大多數人都笑了。 這位還是這般的護短啊! 馮立呢? 寒暄幾句後,衆人才下意識的去看馮立。 馮立站在那裏,只覺得魂魄都離開了肉體,周圍的聲音若隱若現。 他緩緩想着此事的手尾,想了許久,覺得就是沈安在攪合。 張昇是個蠢貨,他竟然和沈安攪合在了一起,以後肯定會有禍端。 可是……憑什麼把我給革職了? 憑什麼? 而且還是沈安先來,他還當衆羞辱了我! 爲什麼? 他只覺得渾身發燙,羞辱感讓他恨不能鑽進地底裏去,永遠都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想了許久,大家都該散了,於是就擡起了頭。 沈安衝着張昇拱手道:“如此遼使那邊沈某自然會帶着陳昂和禮房的人去看看。” 張昇點頭道:“還望盡力。” 你別爲了和權貴們的矛盾把此事弄砸了。 沈安看了馮立一眼,正色道:“不管有多少恩怨,那是私下的,沈某再不堪也會盡力而爲,不爲旁的,爲了大宋……” 張昇讚賞的道:“如此甚好,老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沈安微微頷首,揚長而去。 陳昂隨後就和四房的官吏見面,彼此熟悉了一下,就要趕緊準備和遼使的再次會面。 “若是第一次不出事,此事早就平息了,真是作孽啊!” 有人在唏噓着,邊上呆若木雞的馮立突然問道:“爲何?” 衆人看了他一眼,都紛紛搖頭,覺得這人算是徹底完蛋了。 “走了走了。” 官吏們漸漸散去,一陣風吹過,春天的氣息緩緩潛入了樞密院。 “爲何?” 馮立緩步往外走,腳步僵硬。 “是沈安在作祟!是他,就是那個畜生!” “就是他!” 他失魂落魄的往外走,邊上有小吏在說話,聲音隱隱傳來。 “……此事和沈待詔無關……” “是無關,遼使是抓住了馮立的把柄,沈安出來爲他擦屁股,沒發火就算是好的了。” “此事不好弄啊!沈安算是池魚之殃。” “唐仁若是在,定然不會如此。” “是啊!馮立那個蠢貨,整日笑的矜持,彷彿和官家是親戚般的矜持,原來是個草包。” “不是草包,是大草包!” “他此次算是把樞密院給坑慘了,張相剋制,大抵也不想和那些權貴翻臉,否則就憑着此事,張相就能讓他顏面全無。” “哎哎!別說了,馮立來了。” …… 遼使得知後續會是沈安來交涉後,據說在使館裏大笑三聲,說是要看看這位損失了邙山軍的老對手是什麼表情。 邙山軍,那是沈安的父親沈卞組建的鄉兵,雖然是大宋的軍隊,可按照傳統說法,也能歸納爲沈卞的遺澤。 父輩的遺澤就這麼被你敗光了。 你還有臉活着? 就在第二天,沈安帶着禮房的人出現在了遼國使館裏。 汴梁城中無數目光都隨之而關注着這裏…… 感謝書友“月詹白鬼”再次打賞盟主,心情極爲舒坦,晚飯加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