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那還等什麼? 作者:未知 沈安心中歡喜,當晚自然就鞠躬盡瘁了幾次,然後第二天早上就起晚了些。 “哥哥。” 果果早上鍛鍊發現少了哥哥,就在外面叫嚷。 “來了!” 沈安爬起來,見楊卓雪面色紅潤,就嘆道:“果然是牛。” 楊卓雪沒空去猜這個謎,她急匆匆的道:“糟了,會被果果笑。” 兩人出了臥室,果果已經跑了好幾圈。 一家三口跑圈,這是沈家的新風景。 沈安今日跑圈的速度不夠快,還趕不上果果。 跑完之後就是早飯。 “我們要見待詔!” 臥槽! 外面一聲大喊,沈安不禁面如土色。 陳洛翻牆上去看了一眼,說道:“郎君,都是讀書人。” 糟糕了。 沈安以爲自己昨天已經把他們忽悠的差不多了,沒想到第二天竟然又來堵門。 “待詔,太學的門進不去!” “郭謙一直在說不是自己管此事,那肯定是您在管……” 這些學生遭遇了傳說中的踢皮球,郭謙一招太極拳就把沈安給坑了。 “別開門!” 沈安有些憤怒於郭謙的沒擔當,果果雙手托腮,可憐巴巴的道:“哥哥,咱們不能出門了嗎?” 這個不妥當啊! “現在是春天呢!” 楊卓雪想了想,“踏春!” 正月間踏什麼春? 頂多有些嫩草罷了。 “哥哥,枝頭有嫩葉子了。” 果果在尋找出去踏春的理由。 “好吧。” 沈安覺得城裏暫時不能待了。 於是就在外面的人暫時離開去喫飯時,一輛馬車帶走了沈安一家子。 春天來了,汴梁城中處處彰顯着活力。 “沈安跑了?” 沈安當然不能滿世界亂跑,至少得備案。 此刻他的奏疏就在趙禎手中。 “那些落榜的考生堵住了榆林巷,沈安就帶着家人去了城外的莊子,說是要住一陣子。” 趙禎放下奏疏,有些疲憊的道:“郭謙狡猾,把難事丟給了他,我本以爲他會扛起來,誰知道他竟然跑了,這下該輪到郭謙爲難了。” 張八年低頭不語,這不是他該干涉的事。 趙禎靠在牀頭想了想,“宮中有人說仲鍼跟着沈安是胡鬧?” 陳忠珩說道:“是。” 趙禎拿起另一本奏疏,“西夏那邊僭越稱爲宣徽南院使,召集宰輔和皇子父子來,讓他們議事,說的話隨時報來。” 稍後一夥人就在外面聚集。 “宣徽南院使起於前唐,我朝亦用之,如今李諒祚僭越,可見是狼子野心,不過無需理會,看他折騰。” 曾公亮覺得這事兒不打緊,可韓琦卻不同意:“西夏人是野狼,不可放縱,老夫以爲當遣使呵斥。” 歐陽修說道:“遣使的話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些?老夫看最好是送了詔書去,這樣進退皆可。” 他指了指裏面,暗示此時大宋需要的是安穩。 韓琦點點頭,算是贊同這個看法。 該趙曙父子表態了。 趙曙只是微微搖頭。 在繼位之前,他必須要謹言慎行,否則眼前這三個看似和氣的宰輔將會成爲他最大的阻力。 “大王不說話。” 趙禎得了消息只是微微一嘆。這個養子的謹慎他終究還是負有責任的。 下面就是趙仲鍼。 他問道:“西夏可是臣子?” 這話問的很是凌厲,韓琦說道:“是。” 趙仲鍼繼續問道:“君臣之道可還記得嗎?” 這個問題讓人變色,韓琦微微垂眸,“記得。” 眼前的這個少年看似不起眼,可在確定了趙曙的身份之後,他實際上就未來的太子。 未來的太子發問,韓琦必須要回答。 趙仲鍼看着他,用那種很認真和理所當然的姿態說道:“那還等什麼?” 韓琦擡頭,只覺得眼前多了一柄利劍,那光芒刺眼。 那還等什麼? 他下意識的道:“是,該遣使呵斥!” 曾公亮看着趙仲鍼,眼中多了異彩。 這就是未來的太子嗎? 這一刻衆人只覺得一股銳氣充斥在此間,讓人不禁熱血沸騰。 這些對話被傳到了裏面。 “……小郎君問還等什麼。” “還等什麼……” 室內靜悄悄的,大家都在想着這句話。 大宋習慣了忍讓,習慣了這些跋扈,所以這句話才顯得格外的震撼人心。 西夏人弄個宣徽南院使的官位不算大事,趙仲鍼的態度纔是大事。 陳忠珩在偷瞥着趙禎,擔心他會呵斥。 趙禎深吸一口氣:“讓他進來。” “小郎君,官家召見。” 趙仲鍼跟了進去,趙曙的目光追隨,他擔心趙禎會呵斥自己的兒子。 趙仲鍼一路進去都是低着頭,這是本能。 “你不怕西夏人大舉入侵嗎?” 趙禎的問題很尖銳。 趙仲鍼說道:“西夏人是野狼,野狼覓食是本能,周邊能供他們劫掠的就是大宋,所以大宋對他們再好、再仁慈,野狼依舊會撲上來撕咬。” 他停頓了一下,沒有等來呵斥,才繼續說道:“這等野狼,你對它越好,它就覺着你越好欺負,所以最該做的就是用棍子敲打,打到它怕,打到它跪地請降!” 少年人的聲音是西閣內迴盪着,陳忠珩只覺得胸口發熱,恨不能化身爲武人,上陣去砍殺西夏人。 這股熱血被趙禎感受到了,就看了他一眼。 “可是遼人在。” 這是題目。 趙仲鍼皺眉道:“遼人樂意於見到大宋和西夏人開戰。因爲西夏的牽制導致他們無法傾力進攻大宋,所以大宋和西夏的戰爭他們是樂見其成。” 這是基礎,趙仲鍼的認識非常深刻。 趙禎面無表情的道:“可若是打不過呢?” 大宋的軍隊…… 幾次戰爭,大宋被西夏人打的滿地找牙,最後好不容易守住了,就用什麼軍中有一韓,西賊喪膽之類的口號來給自己壯膽。 趙仲鍼說道:“大宋軍隊從開國時的勁旅變成了今日的看門狗,缺乏操練是根本,武人喪失進取心是源頭,該重振軍隊了……” 他擡起頭來,說道:“怕並沒有用,不能怕。他們若是要挑戰大宋,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回去,揍他們一個頭破血流……想想漢唐,那些異族可敢叫囂嗎?都在漢人的兵鋒之下瑟瑟發抖,可見和異族打交道,最厲害、最有用的還是刀槍……大宋,終究還是要用刀槍去和他們說話。” 趙仲鍼說完後再度低頭。 趙禎的手中拿着一本書,此刻他看着趙仲鍼,手一鬆,書掉在了被子上。 死一般的寂靜。 陳忠珩心中嘆息着,他覺得這樣的人才是大宋的英主。 可他的主子是趙禎,所以他只能幻想一下王崇年他們日後的意氣風發。 他看向了趙禎。 趙禎在發呆。 大宋終究還是要用刀槍去和他們說話! 這是沈安的風格。 他們都說趙仲鍼被沈安帶壞了,這是壞嗎? 大宋蟄伏多年,如今機遇和困難並存,可前路漫漫,該怎麼走? 他在迷茫,並感到了疲憊。 這個少年啊! 趙禎發誓自己從未見過這般銳氣十足的少年人。 “異族人……” 趙禎想起了大宋的那些敵人,不管是遼人還是西夏人,還有交趾人,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兇狠。 當大宋虛弱時,他們就會撲過來撕咬,無一例外。 大宋該怎麼應對? 這些年大宋的應對很保守,基本上都是在被動防禦,甚至是竭力避免戰爭。 可按照趙仲鍼的思路,這種避戰的想法大錯特錯。 大宋一旦面臨挑戰,就該應戰! 打! 把他們打怕了,大宋自然就安全了。 這個思路完全摒棄了用金錢換和平的既往政策,銳氣十足,讓人心中振奮。 趙禎淡淡的道:“你……去吧。” 趙仲鍼行禮告退,全程只是先前擡了一下頭,室內的情況都沒來得及看。 等他出去後,趙禎突然坐直了身體,然後說道:“等到他時,少說也是三十年後,那時的他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到時候……修身養性的大宋會如何?” 陳忠珩聽到他的聲音中帶着歡喜,就大膽的道:“官家,怕是會和那些異族硬碰硬,不肯喫虧。” 趙禎一拍大腿,說道:“我也想過征伐,可目前的大宋卻不成。大郎穩重,卻不失進取心,如此他經營數十年,等到了仲鍼時,大宋定然改觀,彼時大宋兵鋒鼎盛,定然能一雪前恥……好啊!” 陳忠珩聽到他話裏全是歡喜之意,就奉承了幾句,稍後出去時,聲音中也多了些輕鬆。 “陛下身體無礙。” 散夥吧。 韓琦等人讓趙曙父子先走。 趙曙在前,趙仲鍼在後。 “小郎君銳氣十足,不過等到他時,那些銳氣會被歲月磨掉不少,但依舊有進取心……一個有進取心的君王正是大宋需要的。” 三人相對一視,都微微一笑。 曾公亮問道:“有人說小郎君跟着沈安學成了潑皮,潑皮可能如此嗎?” 歐陽修不屑的道:“那些只是犬吠罷了,真該讓他們來看看小郎君的銳氣。” 前方的趙曙緩步而行,突然問道:“問了什麼?” 趙仲鍼沒有遲疑,“問打不過西夏人怎麼辦。” “哦!” “孩兒說不能怕,越怕那些異族就越得意,越猖獗。” “打?” “是,孩兒說大宋該用刀槍去和他們說話。” “……” 父子倆一前一後,緩緩消失在宮門外…… 夕陽籠罩了皇宮,竟有些血紅之色。 …… 第三更送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