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帝后,戰和 作者:未知 趙曙登基之後,一系列的動作都有條不紊。首先是尊曹皇后爲皇太后,隨後就是高滔滔被冊封爲皇后,但孩子們卻沒動靜。 高滔滔一朝成了皇后,依舊有些懵。 “娘娘那邊可安排妥當了?莫要出岔子,否則什麼臉面都顧不得了。” 高滔滔的氣場也漸漸威嚴,宮女們都應了。 任守忠堆笑道:“聖人,娘娘那邊的衣食都是最好的。” 高滔滔淡淡的道:“要盯着,不許出錯。” “是。” 高滔滔擺擺手,室內的人都出去了。 天氣略微涼爽,最是適合睡覺。 “做了皇后倒是威嚴了,可卻不得自由,想睡也不能。” 高滔滔慵懶的半躺在榻上,幽幽的想起了當年之事。 那一年,年幼的她被帶進了宮中,見到了那個同樣年幼的趙宗實,然後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次的宮中之行,她得到了未來的夫君,也記住了那些威嚴。 “淺予她們呢?” 她想起了幾個女兒,她們天真爛漫,進宮後有些不大自在。 背後的侍女說道:“聖人,三位小娘子在做針線。” 高滔滔嗯了一聲,“稍後會冊封公主,此後她們的親事會成爲麻煩,大宋……誰都不願意尚公主,奈何?” 大宋對外戚的戒備比明朝還厲害,一旦娶了公主,你的後半輩子就混喫等死吧。 高滔滔想起了沈安,不禁幽幽的道:“可惜了他,不過想來官家不會同意。” 沈安在她的眼中大抵就是最佳人選,只要娶了她的女兒,自然就是一家人。不能任事,但卻可以充當智囊。 “官家來了。” 門外有人稟告,高滔滔依舊靠在榻上,說道:“最近累得很,卻是不恭了。” 趙曙進來見她躺着,就說道:“去找醫官來。” “我沒事呢。” 高滔滔緩緩坐起來,然後叫人去泡茶來。 趙曙坐下,看看室內的佈置,覺得有些寒酸:“朝中最近最大的花銷就是先帝的陵寢,先忍忍。” 帝王的陵寢就是用錢財和無數人工堆積出來的,按照那花費來計算,若是每年死一個帝王,不必外敵來攻打,大宋就會因爲財政崩潰和軍隊暴動而滅亡。 在大宋,帝王的陵寢不是民工來建造,而是軍隊。 軍隊在此刻的職責不是保家衛國,而是苦力。 所以朝中經常呵斥下面的官吏役使軍隊,這是烏鴉落在豬身上,看不到自家黑。 高滔滔笑道:“已經很好了。對了,官家登基已久,可宮中卻顯得有些冷清,您每每回來就看着臣妾,卻無趣了些,臣妾想着是不是招募些女子來給官家解悶。” 她邊說邊盯住了趙曙,在他的眉頭皺起來後,就低下了頭,不知道是惶恐還是得意。 “我不悶。” 趙曙皺眉道:“此事以後不必提了。” 這是要從一而終啊! 高滔滔的嘴角微微翹起,心情好的不得了。 邊上的侍女也有些驚訝,眼中多了欽佩之色。 自古帝王就是高居九重天,威嚴不可測。 威嚴是第一重享受,那種俯瞰衆生的感覺實在是太舒坦了,以至於有些酋長會喊出我還想再禍害五百年的話。 第二重享受就是天下的美女任由自己享用,天下的東西都任憑自己享用。 是個男人就會憧憬美女如雲,夜夜做新郎,可趙曙竟然不想。 趙曙看着她,眼中多了柔色,“在宮中的那些年,我心中惶然無依,只覺着這宮中就是絕地,能把我凍成冰,只有你……” 他緩緩握住了高滔滔的手,認真的道:“那時的你就是春天……” 宮中的冷漠讓年幼的他覺得這裏永遠都是寒冬,而恰好出現的高滔滔就是那寒冬中的一抹春色,讓他能堅持下去,直至出宮。 高滔滔也想起了那些年。 那時的她同樣是無依無靠,宮中的天空就像是井上的天空,她看不到一點自由和希望。 幸而她看到了同樣身處困境裏的趙曙,兩個孩子漸漸靠近,互相取暖,一起熬過了那段艱難的時光。 她反握住那隻大手,微笑道:“您也是春天。” 兩人脈脈相對,趙曙低聲說了些外面的事。 “……遼人大概是要多看看,看看我是什麼秉性,若是好欺負,定然會起大軍來威脅。他們缺錢,耶律洪基只顧着享受,卻忘記了那些享受都需要花費錢糧……” 高滔滔聽着這些事,眼中漸漸多了神彩。 “西夏人看似很悲痛,可他們的人回去報信跑的太快了些,如今估摸着已經出了西北,可見心急。” 趙曙的嘴角多了譏諷,高滔滔問道:“官家,他們急什麼?” “以爲這是機會。” 趙曙的臉上多了凝重之色:“李諒祚登基至今,西夏國中依舊混沌,那些對頭依舊在抱團盯着他。” “那他就該和那些人鬥啊!” 高滔滔把李諒祚的處境換在了趙曙的身上,覺得就該鬥。 趙曙搖搖頭道:“內鬥只是最壞的打算,打來打去,最後打爛的是自家的東西,李諒祚不傻,所以……” 高滔滔聽出了些煞氣,就驚道:“難道他敢衝着大宋來?” 趙曙笑道:“爲何不敢?你別忘了,他上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偷襲秦州,若是被他得逞,整個鳳翔府都危險了。” “多虧了蘇軾。” 高滔滔對蘇軾的欣賞大抵有些粉絲心態,所以提到他就來了精神:“官家,那蘇軾可是允文允武呢!” 趙曙見她急切,就笑道:“知道你喜歡他的詩詞文章,不過且看吧。目下我要看看臣子們的建言,然後……” 他緩緩起身,眼中有些憧憬之色:“這是朕登基後面臨的第一次威脅,怎麼辦?” …… “怎麼辦?” 趙曙召集了宰輔重臣議事,沈安也在。 韓琦說道:“陛下,李諒祚是否會入侵不能確定,但若是大宋戒備森嚴,怕是會被嘲笑。” 包拯說道:“可被嘲笑總好過被打個措手不及,上次李諒祚偷襲秦州,若非是被發現,西北危矣。” 韓琦不悅的道:“國事不是街坊打鬥,若是能,老夫巴不得整個西北都戒備森嚴,可老夫是首相,要考量民心士氣,還得盯着另一頭的遼人,不能給他們可乘之機,這些點點滴滴老夫都要考量,你考量了什麼?” 韓琦這陣子頗爲得意,跋扈的老毛病又犯了。 包拯被他這話梗到了,卻沒法反擊,一時間大宋第一噴子竟然啞火了。 “對付西夏人無需考量。” 曾公亮用那種‘不出老夫所料’的眼神看着出來的沈安,知道老韓有麻煩了。 你敢不給包拯臉面,沈安絕壁要出來掃你的面子。 沈安出班說道:“陛下,李諒祚如今就是困獸,西夏內部的紛爭他無法平息,也不敢去平息,否則處處烽煙,他又會擔心大宋和遼人趁火打劫,所以他定然會借勢。” “借勢?”韓琦覺得沈安的想法太過幼稚,“他借什麼勢?” “對。”沈安篤定的道:“國中有大麻煩,有對頭,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外面解決。” “怎麼解決?你莫不是信口胡說……這是御前,官家沒空聽你瞎扯。” 韓琦最近關注的事情有些多,脾氣壞了不少。 沈安沒看他,繼續說道:“國中有政敵,政敵手中有軍隊,怎麼去削弱他?” “大軍鎮壓!” 韓琦的反應很中原,很儒家。 沈安微笑道:“爲何不對外去解決呢?” “怎麼解決?” 韓琦冷笑問道,他覺得沈安是在爲了包拯出頭。 沈安說道:“開戰!” 咕嚕! 殿內瞬間安靜,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叫了一下,聲音就清晰傳了出來。 可衆人都沒功夫去看是誰餓了,他們面面相覷,覺得這個想法真的是太瘋狂了。 韓琦說道:“窮兵黷武不會有好下場!” 連曾公亮都不滿的道:“爲何要開戰?一旦開戰就是血流漂杵,生民離亂,老夫想到那個場景就心中不忍。你還年輕,莫要被血勇給迷惑了,治國,首要穩!” 歐陽修乾咳道:“那個……大宋和平多年,西夏只是小患,無需大動干戈。” 一羣宰輔都在反對沈安的這種思想,哪怕對沈安不錯的歐陽修和曾公亮也是如此。 這不是私仇,而是在警惕這種激進的思想被趙曙接受,到時候…… “漢武窮兵黷武,前漢由盛轉衰,正是始於他。” 韓琦的腰桿挺直,目光俾睨的道:“大宋要江山穩固,行事就要慎重,動輒開戰何其輕率?” 沈安有些恍惚,他想起了後來的那些話。 後來面對着趙仲鍼的積極態度,富弼說道:“臣願陛下二十年不言兵。” 大宋的宰輔們忌諱談動兵,彷彿那就是末世前兆。 而這一切的起因有兩個,一是在幾次戰爭之後,他們對大宋軍隊絕望了。 第二個原因就是警惕武人,他們寧可爲此現狀,也不肯讓武人成爲主宰。 想想,若是大宋對外戰爭時常高唱凱歌,武人們會不會嘚瑟起來?會不會覬覦權利? 前唐後期和後來的混亂時期中,武人就是這麼起來的,然後把文官當做了豬狗。 那種日子不能再來了呀! …… 早上出發去上海,閱文沙龍,新馬一週。車上碼字,飛機上碼字,酒店碼字……大家別擔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