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排骨男的咆哮 作者:未知 常建仁正在琢磨着秦臻說的話,覺得就像是一記炸雷。 原來大宋的水軍還有個作用就是撤離汴梁城中的君臣啊! 也就是說,以前的大宋君臣壓根就沒想過能打贏遼人,爲此連後路都準備好了。 怪不得待詔會旗幟鮮明的號召北伐,原來大宋君臣竟然這般柔弱。 他拿起胸前的望遠鏡看向前方。 作爲對偵查要求最高的軍種,水軍中的望遠鏡配置率很高,瞭望手那更是標配。 瞭望手站得高,所以看得遠,常建仁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這才發現了三艘船。 “是商船!” 秦臻放下望遠鏡,冷冷的道:“圍過去!” 旗號傳遞着命令,船隊分爲三股,秦臻等人在正面,左右分出去的戰船陡然加速,直接衝着前方的商船包抄過去。 “他們發現了,在轉向!” 商船發現了這支由戰船組成的船隊,開始轉向準備逃跑。 “咱們是戰船,若是被他們跑了,回頭待詔會宰了蒲玖。” 想起蒲玖對沈安的畏懼,秦臻不禁笑道:“那蒲玖狡猾,可就不敢把狡猾用在待詔的身上。” 常建仁握住刀柄,覺得熱血在沸騰,“待詔精通外交之道,連遼人都哄不了他,一個商人算是什麼?軍主,可要動手嗎?” 秦臻冷冷的看着前方完成轉向的商船,說道:“那些都是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比水賊還狠辣,一會兒下手要狠,否則會有些小麻煩……” “好說。” 常建仁很是平靜的說道。 一追一逃,戰船不斷拉近雙方的距離。當商船進入投石機的射程時,有人請示道:“軍主,可否投擲火藥彈?” 秦臻側臉看着他,“那是商船!” 常建仁補充道:“上面有貨物,那些貨物……待詔說過,大宋水師要學會養活自己,這些貨物就是養活咱們的東西,要珍惜。” “建仁說得好。” 秦臻說道:“準備弓箭。” 戰船迅速靠近,商船上站了不少人,那些大漢不是刀槍就是弓箭,眼中全是桀驁不馴。 “是高麗人!” 瞭望手的發現讓所有人都變得猙獰起來。 秦臻吩咐道:“不放下刀槍的,格殺勿論!” 衆人轟然應諾。 三艘商船漸漸被圍住了,那些大漢有些緊張,有人喊道:“我等是商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秦臻舉起手,眼中全是冷酷:“放箭!” 一波箭雨過去,對面開始了還擊。 常建仁舉起盾牌衝到了最前面,那裏是準備跳幫的將士。 這些都是水軍中的悍卒,他們甚至脫掉了甲衣,赤果着上半身,只爲了輕便,以及落水後能浮起來。 “勾住……” 長長的鉤鐮槍伸過去勾住了商船的船幫,對面的大漢中有人在揮刀砍鉤鐮槍。 “放箭!射死他!” 那大漢兇悍的擋住了兩箭,終於斬斷了一杆鉤鐮槍,可更多的鉤鐮槍卻勾住了他們的船幫。 “拉!” 兩人一柄鉤鐮槍,奮力一拉,雙方就靠在了一起。 “殺敵!” 秦臻聽到這個喊聲不禁駭然,等看到脫掉上衣,正在拍打着自己排骨的常建仁,不禁懵了。 呯呯呯! 常建仁右手持刀,左手拍打着自己的肋骨,嘶吼道:“殺敵!” “殺敵!” 前方的悍卒跳過去了,常建仁跟隨。 “保護好都虞侯!” 秦臻捂額,很無奈的發現自己的副手是個悍勇之輩。 常建仁跳到了商船上,斜刺裏撲過來一個大漢,揮刀當頭斬殺。 “軍侯小心!” 有人發現了常建仁深陷危機,可卻鞭長莫及。 “啊……” 常建仁一身排骨,舉刀奮力砍去。 秦臻在後面看到這招數不禁有些腿軟。 這就是不顧性命的砍殺,也就是對砍。 這時候比的不是什麼武技高超,而是看誰眨眼。 不管多悍勇的人,在遇到這等拼命的時刻,大多會下意識的選擇防禦……只是快慢而已。 那個大漢就選擇了防禦,不過時機很晚。 他覺得自己最晚眨眼,可常建仁壓根就沒眨眼。 一刀從肩膀斜劈進去,常建仁拔刀,就像是自己在金明池邊無數次練習時的那樣,再次快速揮刀。 人頭飛起。 臥槽! 秦臻在後面準備來救援自己的副手,看着這一幕他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太狠了啊! 他從軍多年,從未見過這等不要命的將領。 真的,他發誓自己從未見過。 哪怕再悍勇之輩,在面臨死亡之前也會眨眼。 可他的副手不會。 就這麼木然揮刀,彷彿自己只是一截沒有生命的草木。 常建仁衝殺過去,那些大漢都被殺怕了,覺得突圍無望,大多跪地請降,只有兩人還站着,但長刀已經垂落甲板上。 常建仁衝過去,長刀揮動間,兩個大漢人頭滾滾落地,衆人不禁愕然。 他緩緩回身,眼中全是血紅。 “這是文官?” 秦臻覺得大部分武人都比不過自己的副手,至少那份狠辣比不過。 “清點貨物,把船給帶上。” “軍主放心,這可是咱們水軍的財物了,絕不會丟下。” 水軍要養活自己,這是沈安的期望,可秦臻覺得任務很艱鉅,很難完成。 屍骸被丟進海水裏,載浮載沉的,不久就被拋在船隊後面。 常建仁回來了,滿身都是血,腥味刺鼻。 秦臻滿意的道:“去洗洗吧。” “好。” 現在船隊的淡水還多,常建仁擦乾淨了身上,再回來時,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 那三艘商船被系在了戰船的後面,船隊在繼續前行。 秦臻在看收穫,腳邊跪着的是高麗貨主。 “不錯,這一趟少說值上千貫,加上三艘船,發財了。” 他擡頭,見常建仁恢復了正常,就問道:“爲何這般狠辣?是天性?” “不是。”常建仁吸吸鼻子,乾嘔了一下,“某當初在翰林院時同僚們還算是不錯,可等某得罪了人之後,那些同僚都和某拉開了距離,有人甚至爲了向貴人示好,就對某惡語相向……” 他目光冷淡,“某這般拼命,只想某一天能再次回到翰林院,讓那些同僚看看,看看某就算是不做文官了,依舊出色。至於那位貴人,希望到時候他能活着。” 這貨…… 好漢子啊! 秦臻讚道:“快意恩仇的好漢子,好!某接納你了!” 從常建仁進水軍以來,秦臻一直在觀察着他,覺得文官轉武將這事兒不大靠譜,擔心會被常建仁拖累。 常建仁剛來時很謙遜,很好學,這個姿態得到了他的讚許,但還需要觀察。 後來常建仁在圍殺遼人的一戰中開了葷,秦臻滿意了一半。 而剛纔他目睹了常建仁一手拍打着肋骨,一手舉刀高呼酣戰後,心中再無疑慮。 這便是某的副手了! 常建仁知道這些,所以他拱手道:“多謝軍主。” 他度過了第一關,隨後就是適應期。 “你天生就該做武人!” 在大宋說這話有罵人的嫌疑,但秦臻卻很誠懇,“待詔說水軍要成爲大宋的脊樑,需要許多出色的將領,好好幹,會有你獨自領軍的那一日。” 常建仁有些憧憬,“若是如此,大宋該有多少戰船?” “戰船的話……上次待詔喝酒時提過,說是會分爲幾處,北方一處,南方一處,海外若干處……” “海外?” 兩人相對一視,都覺得熱血沸騰。 海外啊! 要是大宋水軍的步伐邁向海外,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波瀾壯闊。 …… 隨後的幾天船隊陸續截獲了十餘艘走私船,收穫頗豐。 船隊開始靠近登州方向,秦臻不斷派出船隻去打探消息。 “這裏靠近登州和遼人的東京道,雙方的水軍經常會碰到。” 秦臻在看着海圖,常建仁在低頭沉思。 “遼人的水軍原先並不怎麼樣,後來大宋取消了給黃河改道,他們這才重視起來。” 秦臻苦笑道:“記得當初的回河之爭是待詔一力堅持,並證明了改道是大錯特錯的舉動。” “這對大宋是好事。”常建仁說道:“當年之事下官也知道,待詔先是舌戰重臣,最後又在汴梁城中做了例子,證明狹小的河道不能通過黃河那麼多水……” 秦臻面色古怪的道:“是啊!狹窄的河道怎麼能承載黃河的水呢?這些年……” 這些年大宋君臣都是智障! 因爲懼怕遼人去改河道,結果竟然想不到這麼簡單的道理。 若是後世人聽了估摸着也得瞠目結舌。 這不是小孩子都該知道的道理嗎? 可……可這裏面特麼一言難盡啊! “待詔目光深遠。”常建仁對沈安的崇拜幾乎是不加掩飾,“當初某以爲自己不可能進水軍,只想試試,但在見了待詔之後,他很篤定的對下官說沒問題,當時下官竟然就信了。” “那個……”秦臻想起了當時的事,就忍不住笑道:“你去求見待詔之後,待詔就令人找到了某,隨後題目就出去了……” “竟然是您?”常建仁起身行禮,他真的不知道是秦臻和沈安配合作弊。 “不是某。” 秦臻苦笑道:“某給的答案……不及你的回答,知道什麼意思嗎?” “待詔只要題目……待詔竟然精通水軍之事?” 常建仁驚訝之後就平靜了下來,“是了,待詔天文地理無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