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絕配君臣,可要一戰嗎? 作者:未知 ? 曾公亮覺得這事兒有些荒謬,“遼軍屯兵威脅就屯兵威脅,大宋不搭理它就是了,難道耶律洪基還敢打進來?那大宋就和西夏夾擊他。” “大宋不容威脅!” 沈安不喜歡這種麻木的態度。 大抵是以前被遼人欺負慣了,所以遇到這等事朝中波瀾不驚,頗有些唾面自乾的從容。 曾公亮皺眉,“威脅就威脅,這等事多了去,每次大宋都做出迴應,那會疲於奔命。” “那就威脅回去!” 曾公亮緩緩擡頭看着韓琦。 沈安才發現朝中還有一個不喜歡被威脅,不喜歡受氣的韓琦。 韓琦不滿的道:“以前大宋裝……裝孫子只是不得已而爲之,如今遼人一邊和西夏開戰,一邊屯兵威脅大宋,這是什麼意思?” “耶律洪基覺着自己能同時擊敗大宋和西夏。”沈安說的很是不屑,後世的警察就是這般想的,爲此窮兵黷武。 “那就弄他!” 韓琦揮舞着拳頭在咆哮,“陛下,當年大宋和西夏開戰時,遼人就屯兵邊境,威脅大宋給錢割地,否則大軍就會南下牧馬……那是慶曆年,大宋爲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臣爲此耿耿於懷多年,如今情況卻倒轉了,遼人和西夏開戰,大宋要坐視嗎?” 老韓骨子裏是最霸道跋扈的一個,若是大宋國力鼎盛,所向無敵,大抵他會叫囂着碾碎往日的對手,把那些屈辱都一一報復回去。 趙曙當然知道這些,他骨子更是受不得氣,但作爲帝王必須要顧全大局,所以許多事情才一忍再忍。 可此刻沈安和韓琦的話卻激起了他的雄心壯志。 沈安察言觀色,馬上補了一刀:“陛下,那個商人爲何要倉皇而逃?不就是目睹過遼人打草谷嗎?這樣的日子可是盛世?” 當然不是盛世! 沈安肅然道:“臣也成看過史書,但凡盛世,百姓無不自信滿滿,壓根就不會害怕異族!” 漢唐時只有異族畏懼漢兒的,怕的要死! 那時候幾個漢兒就敢揚威於異域,讓異族膽寒。可到了大宋,情況卻顛倒了。 大宋的百姓被遼軍嚇瘋了,這是盛世嗎? 毛線的盛世! 趙曙的呼吸緊了些,作爲帝王,他的目標就是明君。 而只有締造出了盛世的帝王纔有資格稱爲明君。 所以他心動了。 這個大宋有神經病的帝王,有跋扈的首相…… 可沈安卻覺得這是最好的搭配。 焦慮症和抑鬱症好啊!受不得氣,遇到難題寢食難安,非得要想辦法解決了才能安心,否則就會如芒在背,難受到了極點。 這樣的帝王古往今來可有? 好像沒有吧。 歷史上趙曙登基就鬧騰了一陣子,還沒來得及施展自己的抱負就駕崩了。若是他一直在呢? 趙頊讓王安石變法時外部環境並不好,各種利益團體在扯後腿,在咆哮…… 趙頊的威望自然不及趙曙,若是趙曙一直在的話,這個大宋會走向何方? 看看吧,趙曙現在一臉的苦大仇深,分明就是進入了病情發作狀態。 發作了好啊! 沈安在想以後要對外強硬時,是不是先想個辦法把趙曙的病情引出來…… 只是這樣不大厚道吧? 沈安糾結的看了韓琦一眼。 這位首相堪稱是脾氣最差的一位,睚眥必報,跋扈囂張,最擅長的就是得勢不饒人…… 呃! 怎麼感覺大宋的君臣就沒幾個好的呢? 但沈安轉念一想,就覺得這樣的君臣纔是盛世的基礎。 你看看漢唐鼎盛時的君臣,但凡聽到異族挑釁,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學曾公亮這種唾面自乾,而是咆哮着出兵,要用敵人的鮮血來洗清漢兒的恥辱。 這纔是漢兒! 若是沒有自相殘殺,外敵再強大也無法擊敗他們。 這是千年來無數戰例證明的鐵律,那些京觀聳立在各處,彰顯着漢兒的武勇。 火車……大車跑得快,全憑車頭帶。 作爲大宋的車頭,趙曙的這個性子極好啊! 而韓琦這樣的跋扈更是首相的不二人選。只要大宋的實力不斷增長……現在韓琦敢附和沈安派兵去威懾遼人,以後說不定就會叫囂着出兵北伐。 曾公亮憂鬱的道:“陛下,此事就怕耶律洪基發怒,他一旦發怒,弄不好就會和西夏停戰,然後全力攻打大宋。” 這是他的擔憂,你不能說沒有道理,但卻充滿了保守的氣息。 趙曙突然仰頭看着樑架,淡淡的道:“包拯在三司極爲得力,今年估摸着能有結餘。” 這話極爲含蓄,但裏面的意思卻讓沈安熱血賁張。 今年大宋有錢了,耶律洪基若是敢和朕嗶嗶,那就弄他。 韓琦回身斜睨着曾公亮,斜着身體,衝着趙曙拱手道:“有的人總是膽小如鼠,一點事就嚇得自縛雙手,也配爲相?陛下,耶律洪基若是敢傾國南下,臣願意領軍前往,不勝不歸。” 臥槽! 韓琦啊韓琦,竟然一番話直接就讓曾公亮下不來臺。 果然是跋扈啊! 但是沈安卻覺得極爲舒坦。 趙曙也是如此,他看了曾公亮一眼,見他面色如常,就微微點頭。 宰輔要有度量,至少要能忍,否則人人都如韓琦般的一點就炸,這皇帝還怎麼做?整天就顧着滅火去了,還怎麼管國事? 他說道:“此事要斟酌,樞密院和三衙匯合商議,看看要出多少兵,還有,讓包拯也進來……好歹出兵要不少錢糧,有他在才能知根知底。” 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沈安心中歡喜,覺得自己的謀劃和趙曙好像是不謀而合,雙方就像是孤男寡女,一見鍾情…… 咳咳!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可趙曙已經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不禁嘆息一聲,覺得這個年輕人果然沒啥城府,心中歡喜就笑,不喜就怒…… “沈安。” “臣在。” 沈安馬上就挺胸收腹,身姿挺拔的讓殿內的一羣老臘肉們無地自容。 趙曙沒好氣的道:“諸位相公都年長,你年少,也該去端茶送水,好生學學他們的穩重。” 這是讓沈安去摻和此事,卻尋了個端茶送水的藉口。 果然皇帝都是睜眼說瞎話的高手啊! 宰輔們腹誹着,沈安心滿意足的拱手道:“臣最近學了茶藝,只是無人欣賞,甚爲遺憾,沒想到陛下竟然知道了,臣……陛下英明啊!” 這個馬屁拍的極差,但趙曙卻撫須微笑,顯得極爲受用。 不要臉! 曾公亮的眼皮跳了一下。 稍後各自散去,沈安一路跟着去了政事堂。 包拯和富弼,以及三衙的都指揮使都來了。 韓琦作爲首相,是主持的不二人選,他沉聲道:“遼使來汴梁跋扈,沒想到耶律洪基又派兵在邊境威脅,這是對大宋的羞辱。此次北方一定要牽制住遼人,讓他們無法傾力和西夏交戰……” 這是此行的調子,韓琦說出來後,就看了沈安一眼,“知道你必然是想去的,可你若是在老夫的麾下,就記得謹守規矩,不可妄爲。” 沈安愕然,心想趙曙可沒答應讓你去。 不過看韓琦自矜的模樣,分明就是覺得此次他定然能去北方掌總。 包拯皺眉看了韓琦一眼,說道:“沈安可沒妄爲過,再有,他若是事事講規矩,那些勝利從何而來?” 韓琦的臉一僵,才發現自己忘記了包拯這個老噴子。 有包拯在的場合,你若是想噴沈安,那就得小心再小心,否則一旦被包拯抓到把柄,你就等着被噴到崩潰吧。 沈安作戰不肯守祖宗規矩,什麼陣圖在他的眼中就是擦屁股的紙,這樣的年輕人,你讓他守規矩,這不是爲難人嗎? 包拯站在那裏,目光炯炯看着韓琦。 可要一戰嗎? 韓琦嘆息一聲,沈安勝率太高,這事兒他噴不過包拯。 罷了。 韓琦說道:“要出兵多少?三司那邊的錢糧可能支撐?” 富弼看了三個都指揮使一眼,先前他們之間已經溝通過了,現在由富弼來出面。 “出兵的話,要防備遼人真的南下,至少要出兵五萬……” 這是一個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策略。 包拯目光轉到富弼這邊,冷冷的道:“富相可知道五萬大軍去到北方會損耗多少戰馬和錢糧嗎?” 這年頭騎兵出動一次,再回來時,不少戰馬就沒法用了,只能轉爲駑馬。 富弼乾咳一聲,目光閃爍着說道:“騎兵……北方不差步卒……” 大宋最大的威脅就是遼人,所以在北方囤積了巨量的軍隊,其中步卒最多。 這是隨時準備用步卒的血肉之軀來攔截遼軍鐵騎。 這很慘烈,但也只能如此。 包拯怒道:“北方的大軍就足夠了,差的只是一個掌總的過去掌控局勢,還要大軍去增援作甚?這是嫌三司的結餘太多了,要喫光花光嗎?” 富弼的眼角抽搐着,覺得包拯真的是個老噴子,而且最喜歡無差別攻擊。 什麼盟友,沒這回事,在文彥博下野後,老包拯就沒了盟友,看誰不順眼就噴誰。 “此事……再議議。”富弼萎了。 沈安不禁看向包拯,覺得此刻的他光芒萬丈。 以三司使的官位在政事堂力噴首相和樞密使,還未使出三成功力對手就退了,這噴力。 若是把噴力分層次,御史們大抵就是噴師,而包拯早就到了噴皇這個級別,無人能及。 他就站在那裏,可卻讓人生出了無可匹敵的感慨來。 還有誰? 政事堂的短暫交鋒傳到了趙曙那裏,他不禁嘆道:“包拯老而彌堅,而且忠心耿耿,此次……” 他屈指叩擊着桌面,臉上漸漸浮現微笑。 這便是解決了某個問題的微笑。 …… 雙倍月票,爵士求票。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