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道德高深沈縣公 作者:未知 陳忠珩是內侍裏的大佬,宮中的頭面人物,一般情況下他會保持風度,很少能看到發怒,或是失態的情況。 可現在的陳忠珩忘卻了風度,氣急敗壞的道:“某是宮中的陳忠珩,在官家的身邊做事,今日你若是不把她的東西還回來,某讓你生死兩難!” “你是……內侍?” 晏月愕然,然後又釋然。 陳忠珩的心情一下就低沉了。 “是啊!某是內侍。” 沒了傢伙事的我,怎麼奢望和她…… 他覺得人生灰暗,再無亮色。 晏月突然笑了,“你是個好人。” 瞬間春回大地,陳忠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某……某這人還是不錯的。” 邊上的內侍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陳忠珩竟然誇讚自己還不錯…… 而且還和一個毛頭小子見到心愛的女人一樣,有些羞澀…… 這是陳忠珩? 晏月點頭,“回頭……你住哪?回頭我送些肉乾和奶酪給你喫,以後想吃了只管說,我回汴梁就送給你。” “好。” 這一刻陳忠珩只覺得身體發飄,心跳加速。 晏月衝着掌櫃拱手道:“人做事要本分,一時貪圖小便宜倒是爽快,可終有一日會遇到更強橫的,到時候連本帶利都會吐出來。今日你厲害,某認輸!” 她微黑的臉上全是英姿颯爽,回身道:“這筆錢我來填!” 商隊的利潤會分配,現在少了幾百斤肉乾,虧空大了去。 晏月的爽快由此可見一斑。 “填什麼填?”陳忠珩說道:“此事你等着,某非讓他連本帶利吐出來不可!” 晏月皺眉道:“這等事內侍沒法插手,只會給你帶來麻煩。五百斤肉乾……罷了。” 五百斤肉乾不是小數目,晏月的家底估摸着要空一大截才能彌補。 那掌櫃冷笑道:“趕緊走,再污衊某,咱們就去開封府說話。” 任何時候都有地頭蛇欺行霸市,這個掌櫃就是其中的一個。 邊上有幾個看熱鬧的商戶,陳忠珩問道:“此人坑蒙拐騙,你等可願作證?” 掌櫃只是冷笑。 這年頭誰願意得罪人?何況還是和潑皮有勾結的人。 幾個商戶乾笑着各自回去了。 晏月勸道:“罷了,這等事遇到了只能自認倒黴,以後尋機再報復他。此刻卻沒法和他僵持,太麻煩。” “不麻煩!” 陳忠珩回身吩咐道:“你去沈家,就說是某……某請他幫忙。” 內侍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想着陳忠珩的事兒。 那個女人……難道是陳忠珩的心頭肉?否則他怎會爲她在御街和人爭執? 內侍也得要口碑的,作爲趙曙的身邊人,陳忠珩在御街和商人爭執,會給他帶來負面影響。 “坐着。” 陳忠珩叫了一個小販,弄了些果子,然後請晏月坐下。 那商人已經進去了,和下面的夥計笑道:“那個女人傻乎乎的,某說便宜些她不肯,那咱們要多掙錢怎麼辦?她還認得內侍,可內侍在外面有用?屁用沒有!” 夥計們都笑了起來。 “肉乾都弄走了?” 掌櫃愜意的問道。 “都弄走了,保證誰都查不到。” “如此……此事就算是宰輔來了某都不怕。” 掌櫃笑了起來。 稍後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掌櫃問道:“看看誰來了。” “您是……見過歸信侯。” 沈安親自來了,晏月還記得他,趕緊起身行禮。 陳忠珩本以爲沈安會派個人來,沒想到他竟然親自出馬,感動的不行。 “多謝了……” 他的眼睛有些紅,沈安見了心中嘆息。 這是對晏月上心了,見她被欺負就感同身受,竟然眼睛都紅了。 老房子着火果然燃的快啊! 這時裏面出來了一個夥計,見到了沈安後,他驚呼一聲,喊道:“不好了!” 裏面呼啦一下就衝出來一羣大漢,夥計和潑皮混雜在一起,都是凶神惡煞的。 “誰來找死?” 掌櫃目光銳利,盯住了沈安。 “你……您是……” 沈安經常路過御街,不少人都認得他。 邊上有人喊道:“是沈縣公來了,周倫,你完了。” “沈縣公來了?” “在哪?” 一時間外面就圍滿了人,有人興奮的問道:“沈縣公,那些遼人可兇嗎?” “兇。”沈安的話讓大家黯然,覺得有這麼一個強大的對手真的很難過。 “可大宋將士更兇。” 是啊!大宋將士能擊敗兇狠的遼人,他們更兇。 於是衆人就歡喜了起來。 陳忠珩趁機低聲說了晏月的事兒。 沈安聽了頻頻點頭,說道:“半個時辰之內,那些肉乾會回來,連本帶利!” 晏月聽了就苦笑道:“沈縣公,那些肉乾早就被移走了,否則剛纔我就敢帶着人衝進去,只要尋到肉乾,就能去開封府告他。” 行走西北經商的晏月怎麼可能怯弱,只是她深知這些地頭蛇的手法,只能認栽。 沈安微笑道:“某和老陳多年的交情,兄弟一般,你只管放心和他在邊上喝茶,回頭肉乾就來了。” 晏月還想說話,陳忠珩說道:“你信他沒錯。” 沈安說和他是兄弟般的交情,這是極爲難得的事兒。 沈安前程無量,和內侍論交情沒半分好處,可他還是認了。 這人……真的夠意思啊! 回過頭,沈安看着周倫,笑眯眯的道:“那些肉乾呢?” 周倫乾笑道:“沈縣公,什麼肉乾?那些貨都堆在後面,您可以去看。某這邊正準備和晏月結算錢呢!” “某問的是那五百斤肉乾。” 沈安走近一步,周倫後退一步,臉上全是汗水。 晏月看到這一幕,不禁納悶的道:“沈縣公那麼厲害?” 這時邊上有商戶喊道:“沈縣公,周倫經常讓人吞別人的貨,特別是北邊和西北來的商人,巡檢司的人不喜歡他們,所以周倫經常欺負他們,還讓潑皮去敲詐勒索他們……” “對,周倫這等事幹過好多次,咱們能作證。” 晏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幾個商戶,喃喃的道:“先前他們都不肯作證。” 這些人怎麼和變色龍一樣的呢?前面一個樣,現在一個樣,真是不要臉。 陳忠珩笑道:“你不知道沈安在汴梁的名聲。” “什麼名聲?”晏月覺得沈安文武雙全,定然是美名。 “以德服人。” 晏月點頭道:“果然是道德高深的沈縣公,這個以德服人再恰當不過了。” “他喜歡打斷人的腿……” 陳忠珩的話音剛落,前面的沈安就笑吟吟的道:“果真?” “沈縣公放心,我等若是說謊,回頭被髮配都沒怨言!” 這是背書了。 沈安的笑容就更盛了些,吩咐道:“打斷他的腿!” 身後的聞小種衝了上去,單手提住周倫,熟練的踩斷了他的雙腿。 剛纔還肆無忌憚的周倫此刻可憐兮兮的在慘叫着,那些夥計和潑皮開始往後磨,有人轉身就跑。 “跑?誰跑了,斷腿!” 陳洛飛快的追了上去,稍後拖着一個潑皮回來,當場打斷了雙腿。 慘叫聲瀰漫在御街,巡檢司的人來了,沈安見了笑意更濃,問道:“周倫在御街坑蒙拐騙,爲何不管?” “小人冤枉!” 周倫喊道:“小人是被冤枉的!” 沈安笑道:“某立功不少……” 所有的話都被嚥了下去。 晏月好奇的問道:“他立功怎麼了?” 陳忠珩眼皮子跳了一下,“他立功就能打斷人的腿,官家都不管。” “沈縣公饒命!” 一羣胳膊上能跑馬的大漢,先前牛筆哄哄的大漢,此刻跪在地上嚎哭着,有人鼻涕口水滿臉,看着和孩子般的無助。 沈安站在那裏,笑吟吟的道:“肉乾呢?哪去了?” “在龜兒寺那邊……” “纔將運過去,估摸着還沒到。” “……” 那些潑皮和夥計爭先恐後的說着肉乾的下落,沈安回頭衝着陳忠珩點點頭,然後帶着人就走了。 “多謝沈縣公。” 晏月喜出望外,急忙叫了人去追,可巡檢司的人卻跑的比誰都快。 “別管。”陳忠珩解釋道:“他們擔心被清算,所以就想立功。你只管坐着,稍後肉乾一兩都不會少,還得賠你錢。” 晏月手下的夥計們都歡喜的道謝,陳忠珩說道:“你們只管做生意,有事讓人在皇城門口說一聲,就說找陳忠珩。” 邊上的內侍已經麻木了。 作爲皇帝的身邊人,陳忠珩很忙。 也就是說,一般人壓根就沒法見到他,更遑論去求見他。 可這人竟然就許下了諾言,爲什麼? 他看看晏月,覺得這個女子真心長得普通,而且還黑,陳忠珩怎麼就感興趣呢? 晏月站在那裏,目送着陳忠珩進宮,只覺得有些惆悵。 她是女戶,願意立女戶,基本上就是不想成親的女人。 而陳忠珩對她的態度有些微妙,讓她有些茫然。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好詞!” 一個年輕人站在邊上聽完了這首詞,不禁肅然起敬,對晏月拱手道:“娘子大才,敢問姓名。” 大宋女子雖然沒有那麼多拘束,可當街問一個女子的姓名,這也是很突兀的事兒。 晏月想起上次陳忠珩說告誡自己這首詞別告訴別人,不禁有些後悔,但此刻卻沒法敷衍,只得說道:“這是沈縣公的詞。” “沈安?” 年輕人愕然,晏月皺眉道:“是沈縣公。” 年輕人一拍腦門就跑了,隨後,這首詞就傳遍了汴梁城。 …… 第三更送上,大家晚安,順帶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