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轉機 作者:未知 左珍有些心煩意亂,更有些惶然。 “我比他大,而且還成過親。” 哥,我和王雱門不當,戶不對,而且我還是二鍋頭,你做媒能靠譜些不? “你只想想可願意,若是願意,剩下的事與你無關。” 沈安覺得王雱的性子太孤拐了,若是再拖下去,弄不好這廝就會孤獨終生。 左珍想了想王雱。 那個年輕人話不多,總是喜歡偷看她,被發現後就別過臉去,卻不肯道歉。 後來漸漸熟悉了,他會幫忙幹活。在左珍看來,這等富貴人家的少年壓根就熬不住幾日,可王雱卻熬住了,而且還去尋了沈安要方子,讓她的生意越發的好了。 那個方子真的很出色,讓左珍忙碌不停。 今日就是有人去點了外賣,左珍讓王雱看着店裏,自己提着食盒就來了。只是路上她崴了一下腳,所以晚到了些。 富貴人家的少年多薄倖,可王雱卻幾年如一日的去偷窺她。 這樣的堅持讓人動容,也讓人心慌意亂。 左珍有些惶然,她摸摸自己的臉,覺得自己配不上王雱。 “你只管說願不願意就是了。” 沈安盯着她,心想這事兒可不能是王雱剃頭挑子一頭熱,若是你撒手不管,那某非得把這事兒攪黃了不可。 舔狗沒有好結果啊! 他在等待左珍的決斷,若是拒絕,那麼他就會想辦法把王雱弄出汴梁,去別的地方待幾年。 到時候不管是下套也好,下藥也罷,遲早能讓王雱成親生子。 至於汴梁的那個左珍,會漸漸模糊,成爲記憶。 不知道過了多久,左珍微微點頭,赧然道:“我此生只從他的身上感到了暖意……” 一個女人活到這個份上,堪稱是悲哀,可左珍卻沒有自暴自棄,更沒有隨便尋個男人嫁了,可見內心的堅持。 不錯! 沈安起身道:“如此你就回去吧,此後的事你就別管了。” 左珍出去時,正好邊上的果果趁着嫂子不注意溜了出來,見到左珍後就問道:“哥哥,她是誰?” 裏面的楊卓雪瞬間就覺得小姑子真是太體貼了,真想親她一口。 左珍福身道:“見過小娘子。” 果果是禮儀達人,趕緊福身:‘見過娘子。’ 沈安笑道:“是你元澤哥哥的人。” “哦。” 果果好奇的看着左珍,“元澤哥哥喝多了就喜歡吟詩,還想上屋頂去看月亮,結果有一次就摔了下來……” 沈安想捂臉,左珍卻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那個少年還有這麼好玩的一面嗎? 她看着果果的目光中多了些不明之色,大抵是羨慕。 若是自己也生一個孩子該多好啊! 等她走後,沈安就去了王家。 老王在衙門,吳氏接待了他。 “安北怎麼有空來我家?可是元澤的事嗎?” 吳氏有些愁眉不展的道:“元澤牛心古怪,一心就認準了那個女人,可你來說說,那個女人可適合元澤嗎?” 沈安乾笑道:“您……元澤執拗啊!” 老人家,你再這麼拖下去,你兒子怕是要發病了。 吳氏無奈的道:“我知道,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會同意。” 這是個執拗的母親。 “您看看……那個女子某也去查了一番……” 沈安在盯着吳氏,若是吳氏無動於衷,他就準備勸王雱和左珍私奔,等生了孩子再回來,然後在邊上分家住。 “哦!”吳氏雙手緊握,“趕緊說說。” 這個……有戲啊! 沈安心中暗喜,正色道:“那女子有個後孃……” “可憐哦!”在不涉及切身利益的情況下,女人總是願意展示自己的憐憫之情。 吳氏就差雙手合十了,沈安繼續說道:“那左珍在這樣的逼迫下依舊煎熬了下來,後來……” 他看了吳氏一眼,一臉的唏噓。 窗外,吳老夫人被僕婦扶着站在那裏,舉手止住了想通報的下人,然後側耳傾聽着。 “若是一般人吧,頂多是把繼女趁早嫁出去了事,眼不見,心不煩。” 吳老夫人點頭,覺得沈安這人活的通透。 裏面的吳氏說道:“當年我也曾見過這等狠心的,不過就是草草嫁出去罷了,頂多剋扣些嫁妝……” “就是啊!”沈安說道:“可她那後孃竟然把她嫁給了一個敗類,酒色之徒……” 吳氏搖着頭,“女人出嫁就是投胎,這不是害人嗎?這都投到豬圈裏去了。” 這個吳氏,怎麼說話的? 外面的老夫人有些不悅,沈安卻知道是順口了,他乾笑道:“是啊!那男人整日尋歡作樂也就罷了,可誰曾想他還縱容那些女人去尋左珍的晦氣……這日子……” “煎熬!”吳氏嫁來王家算是順風順水,表哥尊重,老夫人是自家親戚,好溝通,這日子過得就別提了。 人的日子過好了,她就會尋找差異,比如說看到過得不如自己的,就難免會生出同情心來,順帶也是彰顯自己的好日子。 “誰說不是呢。”沈安見她入套了,就繼續說道:“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若是那些怯弱的……小侄冒昧問一句,元澤是長子,您和王公是準備給他尋個什麼樣的女子?” 一般人家,長子要頂門立戶,還得要贍養父母,所以長子的媳婦最爲關鍵。 吳氏和王安石對此早有共識,她說道:“大郎的娘子要能持家,要利索,要知道接人待物……最好就是能規勸他……他那個倔性子你也知道,若是沒人勸阻,以後怕是會生不少閒氣……” 王雱的性子孤傲,一般人壓根勸不動。 這是個隱患,歷史上這廝就是這麼把自己作死了。 沈安擡頭不小心看到了窗外的一叢白髮,他心中有數,說道:“那小侄這裏正好有個人。” 那叢白髮動了動,吳氏急忙問道:“誰?” 沈安笑道:“那人堅忍不拔,逆境裏還知道爲自己尋摸出路。左珍!” 吳氏微微垂眸。 窗外的白髮被微風吹拂,卻給人紋絲不動的感覺。 “那左珍提着菜刀找到了前夫,逼着他寫下了和離文書……” 猛女啊! 吳氏擡頭,有些驚訝。 她是順風順水慣了的人,哪裏知道這些艱辛。所以聽到這裏不禁就驚住了。 “竟然這般嗎?” “他的前夫大抵也怕了,所以就和她和離。” 這是果敢,當家立戶絕無問題。 “她出來後卻沒回孃家。” 這便是不食嗟來之食。,不給後孃磋磨自己的機會。 吳氏訝然道:“那她一個弱女子,在汴梁怎麼活?” 沈安說道:“她拿了自己珍藏的一枚金釵去行賄,立下了女戶。” “好大的膽子,好個豪氣的女子!” 窗外的白髮猛地顫動,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被扶了進來。 “見過老夫人。” 沈安起身行禮。 “娘,您怎麼來了。” 吳氏把老夫人扶着坐下,又親自去弄了熱茶來給她喝。 “這天氣微微的熱,您若是想,妾身就讓元澤回來,奉您出去轉轉。” “不轉!”老夫人盯着沈安問道:“那女子果真這般機變嗎?” 沈安點頭,“小子不敢撒謊。” 老夫人對吳氏說道:“你不知道,這世間對女子多了苛刻,大部分女子面對這等絕境早就傻眼了,心中惶然,只覺得身處地獄之中……要麼就回孃家去祈求庇護,可那後孃在,豈能容忍她?要麼就只能孤苦無依,最後被那些人拐騙去青樓……哎!都說紅顏薄命,可我看卻是膽小。若是都有那左珍的勇氣和膽子,女人也能頂天立地。” 啪啪啪! 吳氏正在震驚於婆婆的一番言論,聞聲看去,卻是沈安在鼓掌。 “老夫人英明。” 沈安覺得這位老夫人真的是不同凡俗,怪不得能薰陶出王雱這等視世俗規矩如無物的孫子。 “後來呢?”老夫人也不喝茶,就坐在那裏,“那女子立了女戶,以後就得自己頂門立戶了。” “她開始是弄了個攤子,每日挑着出門,專門賣炸鵪鶉……後來積蓄了些錢,就租下了那個店鋪營生……” “不容易!”老夫人讚道:“這等女子,可惜不是男兒,否則定然有一番作爲。” 吳氏低聲道:“娘……元澤是長子呢!” 就是一個長子的身份把王雱的諸多言行給限制住了,沈安覺得這樣並不公平。 “可元澤的脾氣卻倔,小侄看了,他對那女子情根深種,若是不允,多半是要孤苦衆生了。” “那可怎麼得了哦!”老夫人說道:“要看看,好好勸……” “就怕勸不動呢!”沈安很缺德的加了個砝碼。 老夫人說道:“去看看,我去看看那個女子。” 吳氏心中糾結,起身道:“娘,哪有您去看的,我去。” “也好!” 老夫人說道:“那個安北陪着你一起去,好歹也能介紹一番。”、 吳氏糾結的點頭,去後面換衣裳。 老夫人起身準備回去,王雱恰好回來,就聽她對沈安說道:“先前我的房間外面有人嘀咕什麼元澤要娶妻了,那是你叫的人?” 呃…… 沈安是叫了聞小種偷偷潛入王家後院,在老夫人的房間外面說了這麼一句話,目的就是想把她引到前面來。 王雱心中一熱,覺得沈安不會承認。 “是。小子無狀,驚擾了老夫人。” 沈安下跪請罪。 王雱心中感動,別過臉去,不肯讓下人看到自己流淚。 沈安不願意下跪,可爲了他的事,今日卻跪了下去。 老夫人嘆息一聲,過來扶了一下沈安,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喲,做事……就是有辦法,比大郎強多了。” 王安石無辜躺槍…… ……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