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汴梁駭然 作者:未知 第1159章汴梁駭然 皇城司很出名,那是在朝臣之中。朝臣們擔心自己某些見不得人的事兒被皇城司的人知道了,然後報給官家。 皇城司不怎麼出名,那是在百姓的眼中。 在百姓的眼中,皇城司就是個存在感不怎麼強的衙門。當然,大夥兒都知道皇城司裏的密諜多,可密諜不會浪費精力對付老百姓,那個耗費比不高。 所以當看到皇城司的人烏壓壓的一片出了皇城司,外面擺攤的小販都有些喫驚。 “好多人!” “前面的是誰?怎麼……是大王?” “是大王,大王還提着刀。” “天吶!這是要去殺人嗎?” “應該是!” “張八年怎麼沒來?” “皇子在,張八年算個屁!” “也是啊!張八年若是在,皇城司的人聽誰的?” “……” 皇子要殺人了。 這個消息飛快的傳了出去,比趙頊的腳程都快。 “皇子帶着皇城司的人出來了?” 楊錦成剛吃了午飯,正在剔牙。 剔牙不雅觀,貴族剔牙自然是要講究些,楊錦成就用手帕遮住了嘴。 “是,皇子帶着皇城司的人,殺氣騰騰的出來了。” 僕役擡頭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往咱們這邊來了。” “噗!” 楊錦成吐出一絲肉渣,淡淡的道:“汴梁城大了去,他順着御街走就是來咱們家?蠢貨!” 僕役低頭,“是,小人愚蠢。” “再去看看,看看是誰家倒黴了。” 楊錦成打個哈欠,然後喝了一口茶漱口。 喫完午飯眯一會兒,那滋味是相當的好。 不過管事不知趣,帶着賬簿來了。 “郎君,今年咱們家的收益怕是會比去年低一些。” “爲何?” “咱們家的布莊生意被沈安的暗香搶了不少。” 管事見他眯眼,就說道:“他們的價錢咱們不是不能賣,只是賣了就沒好處……他這是以本傷人呢!” “那個畜生!”楊錦成的眼中多了恨色,“他的布莊一開,某就知道今年的日子要難過了……” 管事苦笑道:“可不是嗎,咱們家的開支幾乎都是定了的,每年的收益恰好能抵消了,若是收益減少,那就是虧空……哎!” 楊錦成冷笑道:“他這是在挖某的根,既然如此,那某泄露些消息出去……讓他成爲衆矢之的又如何?十年後的宰輔……三十出頭的宰輔,可笑,至爲可笑!” 管事是他的心腹,這些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所以聞言就笑道:“那沈安估摸着還不知道是誰傳了這些話,若是他知道是郎君,定然會後悔。” “他後悔有屁用!”楊錦成粗俗的道:“他就是咱們的對頭,此次弄他一下,讓他知道有的話不能說,有的事……做不得!” “不過官家和宰輔們去了那家學堂一趟,沈安竟然就過關了,這個要去打聽打聽,看看是爲何。” 楊錦成覺得倦了,就擺擺手。 管事出去後,楊錦成就趴在桌子上打盹。 而在楊家的大門外,站着烏壓壓的一片人。 一羣密諜都在看着趙頊。 張八年不在,這是讓皇子立威的意思。 可怎麼動手? 沒人敢指揮。 趙頊站在大門外,伸出雙手指着左右:“圍住楊家。” 一批密諜順着左右散了過去,稍後有人稟告:“大王,已經就緒。” 趙頊看着大門,拔出長刀,“動手!” 有人上前去敲門。 “誰啊?” 門子的聲音聽着有些不耐煩。 “軍巡鋪的,剛纔小人看到有賊人進了你家。” 角門緩緩打開,門子探頭出來,不耐煩的道:“小賊長什麼……呃!” 一把長刀擱在他的脖子上,密諜問道:“楊錦成何在?” 門子看着外面黑壓壓的一羣人,個個都佩刀,張嘴就想叫喊。手持長刀的密諜陰測測的道:“想死嗎?” “皇城司!” 一個牌子亮了出來,門子腿一軟,靠在門邊喘息着。 他茫然看着這些人,當看到趙頊時,不禁驚呼道:“大王!” 這是拖延時辰嗎? 趙頊毫不猶豫的道:“衝進去!” 許多時候你需要立即決斷,晚了一瞬就是一生。 門子捱了一刀背,當即就暈了過去,皇城司的人衝進楊家,然後如同黑蟻般向着各處涌去。 “你們是誰?” 一聲驚呼傳來,接着有人喊道:“有賊進家了。” 一個僕役一邊跑一邊叫喊,前面皇城司密諜手中的牌子成了擺設,被無視了。 這便是豪奴,早就被主家餵飽了,榮辱與共。 有人回頭看着趙頊,“大王……” 怎麼辦? “放箭!” 趙頊的策略很簡單,當即有箭手放箭,前方的僕役中箭倒地,趙頊說道:“但凡反抗者,殺了。” 有人高喊道:“大王有令,但凡有反抗者,殺了!” 於是各處都傳來了廝殺的聲音。 一隊豪奴拎着長刀衝出來,有人獰笑道:“冒充大王,殺了他們!” 大宋多年未曾有過這等抄家的事兒發生了,而且還說什麼皇子領隊,誰會信? 趙頊站在那裏,冷冷的道:“棄刀跪地。” “是大王,真是大王!” 趙頊經常出宮,見過他的人不少。 瞬間那些豪奴就呆滯了。 皇子出馬,這事兒……不得了了啊! 大宋皇子出閣之後,也只有聽政的資格,具體事務很少參與。 可今日趙頊卻提着長刀,殺氣騰騰的出現了。 這打破了大宋皇子的慣例,也驚住了楊家人。 “大王饒命……” 皇子親臨就代表着什麼?楊錦成多半是犯下了大事。 這等時候誰願爲他搏命? 趙頊在看着。 權貴們靠什麼支撐自家的榮華富貴? 靠的是權勢,靠的是人! 在認出他的身份之後,有大半人當即棄刀跪地,剩下的六人目露兇光,爲首的大漢仰天長嘯,隨後喊道:“郎君保重……” 趙頊伸手,“殺!” 有六人願爲楊錦成搏命,這便是帶着死士性質的家奴,這等豪奴楊家還有多少? 皇城司的人蜂擁而上,刀光閃動,鮮血飆射出來。 趙頊往前走去,那裏是後院。 後院裏突然爆發一陣大喊,接着一羣人簇擁着楊錦成衝了出來。 “大王!” 在看到趙頊的那一刻,楊錦成的身體明顯的軟了,他面色慘白,喊道:“護着某殺出去,殺出去。某有重賞……” 趙頊出現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宮中的人手曝光了。 再軟弱的帝王也不會允許有人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安釘子,這是作死。 若是趙禎在位,那麼楊錦成可能逃過一死,大抵會被髮配到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輩子。 可好死不如賴活着啊! 能活着就是勝利。 但很遺憾的是,如今的帝王是趙曙。 從他登基之後的一系列動作來看,這位帝王的手段比先帝要強硬,也就是說,他楊錦成死定了。 既然死定了,那就搏一把如何? 楊錦成發狂了,他帶着人衝殺過來。 在衝殺過來的途中,不斷有人棄刀跪地。 趙頊指着楊錦成說道:“他是我的。” 皇城司的人迎了上去,楊錦成驚詫的發現沒有人阻攔自己。 身後傳來了慘叫聲,以及求饒聲。 楊錦成衝了過來,而趙頊提刀迎面而去…… 少年的眉間多了冷意,殺氣升騰! 見趙頊一個人,楊錦成不禁大喜,心想要是能拿住了趙頊,死裏逃生不是問題啊! 人在死亡的威脅下能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決定,楊錦成就是如此。 他近前後就大吼一聲,然後一刀劈砍而去。於此同時,數名皇城司的箭手張弓搭箭跟着他在移動,但凡趙頊有危險,他們就會放箭。 這一刀楊錦成是奔着趙頊的肩膀而去,想着就算是砍中了也死不了。 趙頊本以爲楊錦成的刀法了得,所以很謹慎的雙手握刀格擋。 鐺! 楊錦成的長刀被盪開,接着脫手…… 趙頊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這位可是武勳之後啊!刀法竟然這般差? 而楊錦成更是一臉懵逼。 他偶爾在家操練個刀法什麼的,家僕作爲陪練。可大宋在仁宗一朝少有戰事,加之權貴們想領兵出征也是奢望,所以這些陪練自然是走走過場。 走過場也是一門本事,要讓楊錦成覺得自己刀法無敵,這樣才能得到他誇讚和獎賞,爲此這些陪練們都琢磨了不少手段。 這些手段讓楊錦成以爲自己是塊猛將的料子,可在和趙頊的一次交鋒中就原形畢露了。 他一怔之後,下意識的就跪下喊道:“大王饒命!” 那些砍殺的滿身是血的密諜們回身看着趙頊,見他持刀站立,神色從容,不禁讚道:“大王威武!” 那些跪在地上的楊家家僕們看到趙頊如此,不禁爲之心折。 多少年了,大宋的歷代皇子都是文弱的,自己文弱也就罷了,連帶着大宋的民風也漸漸變得怯弱起來。 於是從上到下都想着過太平日子,宋遼兄弟之國永世不變……直至某一天被金軍的馬蹄聲驚破了這場夢。 這場黃粱美夢! 此刻的趙頊就像是一個異類,拎着刀,帶着人上門殺人,讓人心驚的同時,也感到了振奮。 一個國家面臨大敵時,百姓們在起了僥倖心的同時,更希望上面的頭頭腦腦們能更加強硬一些。 而趙頊此刻的形象足夠強硬。 他微微低頭,看着楊繼晨的脖頸。 然後舉刀。 這個不對吧? 有人驚呼道:“大王!” 楊錦成覺得不對勁,就擡頭,看到一抹刀光。 刀光閃過,楊錦成的腦袋被砍掉大半,就這麼垂落在胸前。 鮮血飆了趙頊一身,他後退一步,沉聲道:“楊錦成謀逆,當殺,以爲後來者戒!” 噗! 楊錦成此刻才緩緩撲倒,彷彿是在爲了趙頊的這番話背書。 大王殺人了! 有人走過來,低聲道:“大王,要不……說是小人殺的吧?” 皇子殺了權貴,不管這權貴犯了啥事,都有些不妥。 趙頊搖頭,被血腥味衝的有些噁心。 這人苦笑道:“那……換件衣裳?” 趙頊的身上全是血,血腥味能把人衝一個跟斗。 趙頊搖頭。 他必須要用殺戮來讓人知道底線。 “搜索楊家。” 抄家開始了,趙頊帶着人回宮覆命。 大王殺人了。 他渾身是血的出現在街上時,他先前說的話也隨之傳播出來。 “竟敢在宮中安置眼線,這樣的人,有多少殺多少。旁人不肯殺,我來殺!” 沈安聽到這話,當即大聲叫好,然後說道:“某該動了。” 宰輔們聽到這個消息,默然,韓琦說道:“當年若是先帝有大王這等強硬……如何?” 歐陽修搖頭,“那慶曆新政說不定就會成了……可惜!” 包拯一拍桌子,起身道:“可如今難道不是新政嗎?” 是啊! 韓琦振奮的道:“這等皇子,大宋立國可曾見過?” 衆人搖頭,韓琦朗聲道:“傳話,大王威武!” 當趙頊渾身是血的出現在皇城外時,守門的軍士情不自禁的站直了身體。 “大王威武!” 周圍的人不禁跟着喊道:“大王威武!” 這個曾經軟弱的大宋終於出了一位強硬的皇子。 趙頊看着左右,微微一笑。 我終將會讓這份強硬根植於大宋的骨髓裏! 這一刻他的眉間全是堅定! 他緩步進去,那些軍士的目光隨着他而動…… 就像是整齊的森林隨風而動。 將領喊道:“向大王行禮……”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向他行禮。 嘭! …… 第三更送上,求月票,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