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9章 老文,接招吧

作者:未知
沈安知道富弼會發狂,所以告退後就往家去。 但他小看了富弼。 “閃開!” 沈安纔將走到姜行,身後就傳來了富弼的喊聲,那聲音焦躁,帶着煞氣。 沈安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富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從小跑變成了飛奔。 老富發狂了! 兩人一前一後開始奔跑。沈安經常鍛鍊,加之年少力壯,所以跑的遊刃有餘。而富弼卻沒一會兒就氣喘吁吁。等跑到了榆林巷時,沈安一溜煙就不見了,富弼步履蹣跚的走進去。 他一直走到了沈家的大門外,然後轉身坐在臺階上,頹然無語。 身後的門縫裏,莊老實一直在看着。 半個時辰後,富弼依舊這麼坐着,而且腦袋低垂,就像是沒氣了。 “郎君,別不是……” 莊老實一臉的惶然。 要是富弼死在沈家的大門口,莊老實敢打包票,這裏馬上就會被無數人包圍,那些仇視沈安的人會一把火點燃了沈家,然後衝進去。 沈安嘆息一身,打開側門,“富相請進。” 富弼起身很艱難,扶着大門都不行。沈安過去扶着他起來,然後進家。 “老夫……” 富弼看着沈安,嘴脣蠕動,“你要知道,那些年的武人就和獸類一般,毫無家國忠義可言。” “是,小子知道。” 在後世看過不少歷史書的沈安當然知道。 前唐的武人把武人的信用全敗光了,以至於從大宋到大明,武人都是過街老鼠。 富弼拍着桌子怒吼道:“前唐本有機會再起,可那些武人在做什麼?作亂!到處作亂,” 沈安扶着他坐下,親自給他泡茶來,然後坐下說道:“可前漢呢?權臣當道,最後三分大漢,生靈塗炭。所以富相,權臣和武人有何區別?” 富弼眨巴着眼睛,“這如何能比?” 沈安來自於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各種信息交織着。論知識的龐雜,兩個富弼加起來也比不過他。 “爲何不能比?”沈安皺眉道:“爭來爭去,不就是爭誰來執掌軍隊嗎?可對?” 富弼點頭,這個纔是以文制武的核心。 將領執掌軍隊,但出征時帝王點將,麾下從各處抽調,所謂將不知兵就是這麼一回事。 “大宋約束武人的手段夠多了,可在軍國大事上,下官以爲,不可因噎廢食!” 沈安問道:“富相以爲,是文官知兵還是武人知兵?是文官知道敵軍的詳細,還是武人知道?” 富弼不言,然後起身。 他徑直走了。 這就是說不過你,但我堅持自己的觀點,不會退讓。 富弼覺着自己的策略沒錯,而沈安只是笑了笑。 若是隻有這點手段,他還弄什麼突襲。 他起身走到外面,仰頭。 陽光正好,秋風鬆爽。 他伸開雙手,喃喃的道:“到此多年,也該展示一下自己的經營了。我的團隊,我的……理想。” 事情迅速發酵,富弼連日上書,闡述了自己對樞密院後續的打算,可卻有些隔靴搔癢之意。 趙曙沉默,態度不明。 隨後的幾天,沈安一夥的人開始動作了。 有人在上書。 “相公,王安石上書,建言武人進樞密院以備諮詢,恰當其時。” 邙山書院,王雱坐在值房裏,冷冷的道:“富弼此人就該誅殺了!” 樞密院裏,富弼擺手,面色冷峻。 “相公,包拯上書……” 富弼嘆息,知道包拯還是最爲眷顧沈安,甚至願意爲他違背自己的立場。 “相公,蘇軾上書。” 無名小卒! “相公,三司唐仁上書。” “相公,韓相在朝會上說要不把謀劃戰事之事分一下,讓三衙也負責些。” 富弼的眸子一縮,“韓琦竟然伸手幫了沈安?” 他捂額道:“三衙……三衙若是再摻和謀劃之事,必將尾大不掉。韓琦這是圍魏救趙,老匹夫!無恥!” 富弼進宮。 “陛下,此事臣以爲不可擴散。” 他看向了韓琦。 韓琦衝着他挺了挺大肚腩。 曾公亮呢? 曾公亮低頭,他今日穿了一雙新鞋子,大抵很好看,讓他捨不得移開目光。 包拯嘆道:“我等都經歷過戰陣,自然知曉戰陣之事不簡單,躲在樞密院裏紙上談兵,富相,那會誤國。” 富弼昂首,“那也有別的法子,比如說讓文官去軍中……” 他的腦海裏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一個念頭,旋即脊背汗溼。 沈安莫不是想借此來建議文官去領軍? 不可能! 文官領軍出征可以,但平時不能讓文官統軍,否則依舊是威脅。 前漢時,什麼四世三公的袁家,後來如何?這就是文官變成軍閥的典型例子。 富弼堅定的道:“文官不可長期領軍!” 趙曙點頭,終於露出了些欣賞之色。 若是富弼說文官可以長期領軍,他會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下去。 君臣相對一視,趙曙說道:“此事再看看吧。” 衆人點頭,覺着暫時擱置也好。 “陛下,有奏疏。” “是河南府的奏疏。” 外面來了人,陳忠珩去接了奏疏進來。 “判河南府文彥博……” 文彥博下臺後接着就是守孝,守孝結束後判河南府。他是老臣子,該有的優渥待遇趙曙不會吝嗇。 比如說奏疏可以隨時遞進來。 趙曙看了奏疏,擡頭,目光中多了惱火,“文彥博說,若是要北伐,當招了宿將進樞密院,以備帝王諮詢……” 文彥博背後的人不少。 他此刻表態就是逼宮,逼的卻是富弼。 你富弼認爲不妥的事兒,老夫覺着極好。 文彥博的一篇奏疏寫的文采飛揚,趙曙覺着可以當做是美文欣賞。 沈安和文彥博勾結上了? 趙曙看向包拯。 包拯毫不猶豫的爲沈安背書,“陛下,臣擔保,沈安不是那等人。” 趙曙含笑點頭,可笑容卻有些勉強。 他看了一眼宰輔們,淡淡的道:“諸卿的忠心,朕自然是信得過的。沈安……他爲大宋出生入死,朕不會疑他。” “陛下英明。” 宰輔們鬆了一口氣。 “散了吧。” 趙曙看着有些疲憊。 宰輔們出去,一直到了遠離宮殿的地方,曾公亮才說道:“此事老夫覺着不對勁。沈安建言才過了多久?文寬夫在河南府,就算是快馬傳遞消息也得兩三日吧,誰給他通風報信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包拯,帶着懷疑。 河南府的治所就是西京洛陽,距離汴梁並不遠。文彥博蹲在那等地方翹首以盼君王的召喚,着實讓人心生警惕。 包拯苦笑道:“你想說是沈安和他通氣了嗎?老夫在此,若是要通氣也該是老夫,老夫也不會讓沈安冒險……” 包拯和文彥博的交情很好,還是政治盟友,他們之間傳遞消息很正常,誰也無法指責。 曾公亮點頭,“老夫自然是信你的。” 包拯作僞……宰輔們都在心中否定了這個判斷。 包拯若是會這等手段,也不會在宦途上蹉跎。當年他彈劾幾任三司使,那手段堪稱是讓人掩面無語,最後被歐陽修一擊致命。若非是有沈安在,那一次他就下不來臺。 這樣的人若是要弄手段,瞞不過大夥。 韓琦喃喃的道:“沈安的秉性老夫知道,看似奸猾,可他卻看不上文寬夫那等老吏。” 所謂老吏就是蔑視文彥博的稱呼,也暗指文彥博的手段城府。 他覺得沈安應當看不起文彥博這個人。 事實也是如此。 在隨即被召進宮的路上,沈安一邊想着心事,一邊聽着陳忠珩在嘀咕。 “歐陽修病了,郎中說他是少年衰,就是早衰……” “某知道。”少白頭他都見過,早衰也聽過。 “官家在遲疑。”陳忠珩突然止步看着他,沉聲道:“官家對你不薄。” “是。”沈安微笑道:“某知道該怎麼做。” 他擡頭看着秋日,突然微笑了起來。 稍後他見到了便衣的趙曙。 “朕覺着穿着這等衣裳很自在。”趙曙一句話就解釋了自己並不是要微服出宮,他看着很純良的沈安,問道:“文彥博和你可曾聯繫過?” 沈安想都沒想,“臣從西北歸來時,他遣人來家裏賀喜……” 西北大捷,文彥博善於鑽營搞關係,派個僕役來道賀不算是什麼。 趙曙點頭,“朕自然是信你的。” 你信我纔怪! 沈安繼續裝老實人。 “文彥博……你認爲文卿如何?” 前面稱呼爲文彥博,後面又稱呼爲文卿,由此可見趙曙心中的遊離不定。 大事定矣。 沈安心中暗喜,說道:“陛下,潞國公仁厚,有長者風,臣見之如沐春風,當年……” 陳忠珩在邊上見他竟然露出了些赧然之色,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這人竟然會赧然? 可趙曙卻想到了當年的河圖事件。 “河圖之事?”他隨口提了一句。 “陛下的記性好的讓臣慚愧。”沈安誠懇的道:“當年臣就覺着潞國公可親,於是在得了舉報之後,馬上就報了上去。如今想來,臣那時卻是衝動了些。” 當年有人在夜間丟了一封舉報信進沈家,裏面寫着有人弄到了河圖,送給了文彥博。沈安得了舉報信就報了上去,讓文彥博提前預警,算是幫了他一個忙。 趙曙的心中一動,暗自點頭,“你很好。” 長者風,比如說歐陽修就是如此,但老歐陽眼神不好,對誰都這樣。而且他現在病了,沒用。 可文彥博卻不同,此人身體康健,對權位念念不捨。 這樣的人在四處展示自己的長者風範,是什麼意思? 趙曙擺擺手,沈安告退。 沈安出來後,不禁就笑了。 本來有韓琦包拯等人的助攻就夠了,可文彥博卻橫插一腳,這下好了,富弼的仇恨被拉到了文彥博那邊,沈安等人全身而退。 可文彥博此事做的不地道,一下讓沈安背上了奸猾的嫌疑,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反擊了。 老文,你就接招吧。 ……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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