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8章 三春爭及初春景 作者:未知 消息傳來是在第六日,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裏。 隨行的騎兵已經集結了,等待帝王的檢閱。 龐大的隨行物資裝車運送。 戰馬在不斷的嘶鳴,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青草的味道,很好聞。 耶律洪基出來了,後面是留守的臣子,還有來送他的蕭觀音。 耶律洪基交代了些事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出發了。 他搬鞍上馬,剛坐穩,就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 “止步!” 有人去攔截,可隨即攔截就放開了。 耶律洪基沉穩的道:“讓他來。” 信使飛速而來。 “陛下,西夏沒了!” 耶律洪基的眸子一縮,沉聲道:“說清楚!” 他想到了沈安! “據聞是沈安親臨興慶府,說服了梁氏,隨後宋軍河東路大軍進駐……” 西夏沒了? “他說服了梁氏?” 一個官員不解的道:“那梁氏垂簾,執掌西夏的權柄,怎會願意降了宋人。所謂寧爲雞頭,不爲鳳尾,她莫不是傻了?” “說是沈安和梁氏有勾搭,這次算是久別重逢,乾柴烈火。” 這樣? 有人不經意的看了耶律洪基一眼,心中想起了些傳言。 耶律洪基看了此人一眼,把他牢牢記住,然後問道:“那些叛軍呢?” “那些叛軍夜襲興慶府,可宋軍靈州知州王韶已經到了左近,就在叛軍攻城時發動突襲……” 有武將一臉不忍的道:“騎兵攻城要先下馬……那就變成了步卒。” 步卒在夜間被騎兵突襲,那效果耶律洪基能想到。 “王韶,誰知道此人?” “陛下,此人原先只是個平常官員,後來更是考制科失敗,隨即四處遊歷,最後和沈安結識,這才重返官場。” “出兵!”耶律洪基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斷,“馬上出兵去逼迫右廂朝順軍司,逼迫李多仁。只要拿住了右廂朝順軍司,西夏的大局還在,咱們隨時能鼓動那些西夏人去和宋人糾纏,還有那些羌人,一句話,控制住了那裏,宋人就算是拿住了興慶府,也不得安寧!” “陛下英明!” 羣臣讚美是慣例,隨後大隊人馬就出發了。 每年開春耶律洪基就會滿世界亂跑,這裏蹲幾天,哪裏混一陣子,後世的旅遊達人在他的面前都得跪了。 就在他出發的第二天,信使又來了。 “娘娘,王韶說服了李多仁歸降,宋人……宋人掌控了右廂朝順軍司!” 女官的嘴脣在顫抖,她知道,從此大遼的安寧就沒了。 “是嗎?”蕭觀音正在抄寫石頭記,一手娟秀的毛筆字看着賞心悅目,“他勝了?” “是王韶!” “可王韶是他的門客。”蕭觀音歡喜的道:“我就知道他定然能勝,只是那梁氏卻不要臉。” 她放下毛筆,“那梁氏原先是沒藏訛龐的兒媳,李諒祚的表嫂,可你看看她做了什麼?勾搭李諒祚,最後弄死了沒藏訛龐一家子……賤人!” 女官低聲道:“娘娘,您是大遼的皇后……那沈安是宋人的官員,您……忘掉他吧。” “我並未和他有什麼呀?”蕭觀音微微嘟嘴,竟然有些少女般的可愛,“我只是欣賞他的才華,以詩爲友,以石頭記爲友,就如同我以前欣賞李白的詩,這有什麼?” 女官嘆道:“可陛下……” “別提他。”蕭觀音淡淡的道:“他如今把我和浚兒視爲眼中釘,不給把柄,你以爲我能活到現在?” 彷彿一股子寒風在室內吹過,女官渾身顫抖着,“娘娘,不至於吧?” “你以爲呢?”蕭觀音冷笑道:“他要把柄,那我就給他,所以我和浚兒才活到了現在。但宋遼大戰不遠了,一旦開啓,我和浚兒的前途未卜,所以我只可任性而爲,如此他反而會放心。” 女官是蕭觀音的心腹,一損俱損的存在,聽到這個分析後,她不禁傷感的道:“這便是伴君如伴虎,娘娘,那以後怎麼辦?” “以後?”蕭觀音微笑了起來,“看石頭記,只是那小賊卻不肯更新,這幾章怕是被他的娘子催促才寫出來的吧。若是能隔幾日就有一章就好了。” 小賊? 女官擡頭看着蕭觀音,“娘娘,忘掉他吧。” “好。”蕭觀音很爽快的答應了。 “陛下回來了!” 外面有內侍在喊,聲音聽着有些惶然。 “他這是不出遊了?”蕭觀音有些幸災樂禍的道:“你去看看。” 女官出去了,蕭觀音也走了出去。 “娘娘,陛下得知了西夏的消息,怒不可遏,剛纔已經殺了一人。” 女官氣喘吁吁的回來了,“陛下想出兵,可宋人那邊卻派了文彥博掌控北方戰局。那文彥博放話,說就算是戰死,也不會讓大遼有寸進…… 陛下大怒,說是要去生擒文彥博,可那文彥博卻把自己的家書貼在了衙門外面……爲父戰死之後,你等不可在汴梁偷生,速來北方。殺一遼人,爲父九泉之下方能瞑目。” 一股森然的氣息籠罩在四周。 “文彥博主張宋遼和平,可此刻也變成了這等大丈夫的模樣,宋人真的不同了。” 蕭觀音走到一株花樹之前,伸出細嫩的手指頭去觸碰了一下剛發出來的嫩葉。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 她站在花樹邊上,笑靨如花。 …… “嫂子,先前我去了王定兒家,她家有人問石頭記,說是哥哥太懶了些,讓我催促他。” 少女伏在梳妝檯上,看着牀上睡着的孩子,漫不經心的說着。 “嗯,知道了。”楊卓雪坐在牀邊做針線,擡頭問道:“芋頭呢?野哪去了?” “芋頭!” 果果出去招呼了一聲,芋頭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一頭灰塵,身邊還有花花。 花花過來臥在果果的腳邊,尾巴輕輕搖擺着。 “姑姑,我發現了一個狗洞!” 沈安不在家,果果就帶着芋頭讀書,每天學習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隨便他瘋。 果果皺眉拍打着他頭上的灰塵,“等哥哥回來收拾你。” 芋頭擡頭,得意的道:“爹爹還得要半年纔回來。” “誰說的?”果果一邊拍打着他的身上,一邊問道。 “外面有人說的,說爹爹去了西北,怕是要什麼持久……” “曠日持久。轉身。”果果嗔怪的拍了他一下。 “對對對,就是曠日持久。”芋頭順從的轉身,給姑姑拍自己的背上,“他們說西賊兇悍,爹爹不小心怕是回不來了。” “那些都是懦夫!”果果不屑的道:“你記住了,你爹爹在汴梁的時候,那些人壓根就不敢當着他的面說這等話。” “姑姑,爲什麼?”芋頭被拍的背上生痛,齜牙咧嘴的問道。 “因爲你爹爹會打斷他們的腿!” 果果昂首,“好了,下次見到這等人,你要當場呵斥他。別怕。” “好!”一大一小兩個相對一笑。 “小娘子,王家的小娘子來了。” 閨蜜來了,果果警告了芋頭一下,然後趕緊就溜了。 “定兒你好美。” 今日的王定兒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看着真是不錯。 讚美他人,你的心情會愉悅。 這是哥哥教的,果果始終遵循。 王定兒嫣然一笑,“你才美,不是美……那種叫做什麼?” 果果快十四歲了,用亭亭玉立吧覺着不合適,就是…… “反正看着賞心悅目。” 兩個女孩子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着最近的新奇事。 “有人弄了個詩會,說是全汴梁最出色的都會去,連蘇御史都會去。” “哎!” 果果以手托腮,一臉的無趣。 王定兒捏捏她的臉頰,笑道:“爲何了無生趣的模樣?” 果果憂鬱的道:“子瞻哥哥去了,那些人哪裏還有活路。” “哈哈哈哈!” 王定兒不禁大笑起來,然後問道:“你去不去?” “好玩嗎?”從哥哥走後,果果就在家裏幫襯嫂子管家,還有各個作坊的賬目要管理,很忙。現在是年初,事情算是少了些。 “好玩。”王定兒扳着手指頭數有那些好玩的…… “好,去去去!”果果心動了。 第二天吃了午飯之後,果果就準備出發了。 楊卓雪自然是同意的,小姑子那麼乖,在家幫了她一個冬天,現在是該給她歇息的時候了。 “姑姑……” 這等詩會自然是不好帶小孩子去的,可芋頭卻不幹了,拉着姑姑就不撒手。 “芋頭!” 楊卓雪板着臉要發飆了。 “姑姑!”芋頭仰頭祈求道:“帶我去吧。” 果果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些什麼:“嫂子,我帶芋頭去吧。” “那怎麼好?你帶着他去了就沒法玩。”楊卓雪指着芋頭,“過來。” “嫂子,以前我和芋頭一般大時,哥哥走到哪都帶着我。” 對夫君的思念一下讓楊卓雪就呆住了。 “娘!”芋頭兩頭求,很是辛苦。 “去吧。” 芋頭歡呼一聲,然後去更換衣裳。 “當年你還小,那時候……”楊卓雪想起了當年剛嫁進來時,那時候果果也還小。 “官人當年揹着你到了汴梁,那定然是很艱難。” “是呢!”果果記得不少當年的事,“那時候哥哥可厲害了,一路上哄了好些人。” 那個大忽悠! 楊卓雪嘴角含笑,“快去吧。” 想到當年自己那次生日,楊卓雪不禁癡了。 果果和芋頭到了前院,石板早就在等候了。 他從到了沈家之後,就跟着週二很是刻苦學習瞭如何趕車,經常半夜能看到他蹲在馬圈裏和拉車的馬兒在嘀咕,至於給馬兒洗刷更是每天都有。沒過多久,沈家拉車的馬和他親熱的不行。 按照他的妻子趙氏的說法,就是石板那一陣子算是把家搬到了馬圈。 “見過小娘子,見過大郎君。” 石板穿着一身乾淨的衣裳,恭謹的把果果和芋頭送上馬車,趙五五隨後也上去了,石板看了聞小種一眼。 “走吧。” 聞小種習慣性的看了左右一眼。 …… 第三更,後面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