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4章 這個大宋必將會如您所願 作者:未知 雄州。 “去打探消息!” 短短的半個月,鄭秋雨就瘦了一圈,頭髮也白了不少,看着形銷骨立。 州衙的前面是辦公的地方,後院如今成了軟禁那些官員的禁地,唯一放風的機會就是鄭秋雨來這裏辦事的時候。 鄭秋月坐在堂上,捂額道:“半個月了,按理該有消息回來了。” 那些官員正在貪婪的看着門外,聞言有人說道:“運使,從這裏到幽州城兩百餘里,若是全力趕路,三日就回來了,下官估摸着會不會是和沈卞一般……” “是啊!沈卞當年帶着人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遼人那邊都找不到。” “不能吧。” “什麼不能,說不準他們父子倆都有這等失蹤的本事。” 說話的這人洋洋得意,卻沒見上面的鄭秋雨一臉肅殺。 “畜生!” 咻! 茶杯飛了過來,這人被潑了一身茶水,趕緊跪下請罪。 “沈安是去爲了大宋打探消息,在你的口中卻變成了獵奇之事,蠢貨!若是讓你這等蠢貨繼續爲官,老夫死不瞑目!” 完蛋了! 衆人看了那人一眼,卻沒有絲毫的同情。 沈卞就是個棒槌,你說他就罷了,可沈安文武雙全,是你能揶揄的? “滾!都滾!” 鄭秋雨趕走了這些人,外面有軍士帶着他們去後院軟禁。 那個調侃沈安的官員知道自己要倒黴了,失魂落魄的跟着衆人一起進去。 走到了水池邊上,不知道是誰推了他一把。 “有人落水了!” 後院的事兒報了過來,鄭秋雨只是不管,“淹死最好!” 他走到了正堂的後面。 後面是個夾道,邊上有一個小房間。 “打開。” 小吏打開房間,說道:“這裏原先就是沈知州弄的,他經常下衙了之後在這裏靜坐。後來他失蹤了,繼任者認爲晦氣,就把這裏鎖住了。” 裏面就一個小凳子,沒有窗戶,狹**仄昏暗。 鄭秋雨走了進去,回身坐在凳子上。 他閉上眼睛。 小吏在外面說道:“當年小人就跟着沈知州。” 鄭秋雨問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知州很急,整日急躁,就只有在這間小屋子裏方能安靜下來。”小吏在努力的回憶着,“他經常看地圖,杭州那裏被他戳爛了……” “他如何管制手下的官吏?”鄭秋雨閉着眼睛,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官員。 “他最不喜歡見到誰嘚瑟,若是見到了就要喝罵。罵什麼……能不能不裝比?不能就剝了官服,滾回家去!” “小人不知道裝比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不是好話。” 鄭秋雨看着左右的牆壁,伸手摸了摸。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運使!” 鄭秋雨聽到了歡喜之意,起身道:“何事?” 外面來了個軍士,一臉狂喜,“運使,斥候接到了沈龍圖!” 鄭秋雨瞬間身體軟了一瞬,然後捂額道:“老子想殺人!” 往日威嚴的轉運使竟然罵粗口,卻無人詫異,因爲此刻大家都想一起罵。 “走,去看看。” 他急匆匆的出去,才走沒幾步,就見到了風塵僕僕的沈安。 “你!你!” 鄭秋雨指着沈安罵道:“你要氣煞老夫了!” 沈安拱手,邊上的曹佾卻說道:“咱們進了幽州城,一把火點燃了皇城,還讓那些人自相殘殺!” 說着他看了鄭秋雨一眼。 鄭秋雨抖索了一下,“可是真的?” 曹佾怒道:“某是曹家子,更是武學祭酒!某在汴梁是有名的君子!” 扯尼瑪淡~! 君子! 鄭秋雨盯着沈安,“老夫從不信有什麼君子,沈安,可是真的?” 沈安點頭,鄭秋雨一拍腦門,仰頭喊道:“老天有眼吶!” 幽州城就是大宋的傷心地,僅次於高粱河。 當年北伐就是因爲猛攻幽州城不下,敵軍援兵不斷在外圍牽制,最終師老無功,兵敗如山倒。 可現在沈安竟然在幽州城裏縱火,這讓鄭秋雨不禁狂喜不已。 “遼人的士氣要大跌了!” 他敏銳的發現了這裏面最大的好處。 “燒掉皇城最大的好處就是遼軍的士氣大跌,而城中的漢兒會起異心,好!” 衆人進了州衙,消息傳了出去,頓時雄州城就沸騰了起來。 “北伐!” 有人在高喊。 “說說。” 鄭秋雨急不可耐的催促着沈安。 沈安把此行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那文官被李寶玖射殺,隨後兩邊狗咬狗,幾個將領被栽贓,死於箭雨之下……最後那些人看到了某留下的字,真相大白,那些文官面如死灰……” 沈安有些疲憊,鄭秋雨激動的道:“此事大好啊!那個……” 他招手叫來了那個小吏,說道:“你帶沈安去那個小房間看看。” 他覺得沈安有必要去看看沈卞留下的那些東西。 “什麼小房間?”沈安不解。 鄭秋雨笑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安走後,鄭秋雨把官員們解禁放了出來,歡喜的道:“沈安一把火燒掉了幽州皇城,更是用計謀讓遼人的文武官員自相殘殺,城中如今亂作一團,士氣大跌,可惜此處沒有大軍,否則趁勢掩殺,定然能一舉成功。” 一個官員大概是被關久了,膽子大了不少,他辯駁道:“運使,此刻去攻打,敵軍反而會士氣大振。只有等事情慢慢的平息了,卻又忘不掉,那時候纔好。” 鄭秋雨看了他一眼,暗自記住了此人的名字,覺得可以重用。 “此事打擊了遼人的士氣,更是讓幽燕漢兒的心偏向了大宋。”提及這個,鄭秋雨很是惆悵,“那些漢兒原先都不認祖宗,順從了遼人,朝中當初還擔心北伐時這些漢兒會站在遼人的那一邊……” “如今可好。”他笑道:“沈安留字在幽州城中,更是在城中來去自如,那些漢兒自然會偏向大宋。將來等北伐時,定然是助力。” 有官員見曹佾在邊上,就拱手問道:“冒昧請教國舅,敢問國舅,沈龍圖是如何讓遼人自相殘殺的?” 曹佾與有榮焉的道:“出了皇城之後,他帶着人並未及時撤離,而是走在了陰暗處,等遼人的文武官員爲了推卸罪責而互相指責時,就令人放箭射殺了一個文官,隨即文官就說是武將殺人,兩邊廝殺,數名武將被亂箭射死。” “這是亂中取勝,妙啊!” “沈龍圖果然是名將,這一手就讓人佩服不已。” “某若是在,定然出城就跑,哪裏還敢在原地等着機會。” “此事……”鄭秋雨紅光滿面的道:“耶律洪基上次被沈龍圖一把火差點燒死,如今皇城被燒,幽州城被他弄的亂作一團,耶律洪基得知怕是要氣瘋了。” 有人笑道:“運使,這纔是開始呢!等以後大宋北伐時,當會氣死他!” 衆人都興奮不已,有人說道:“北伐……下官當請命前去,好歹參加我漢兒的復興之戰!” “某也想去。” 鄭秋雨微微眯眼,喃喃的道:“老夫是必定要去的。不去……後悔終生吶!” …… 後面的小房間裏,沈安坐在那張凳子上,聽着小吏在說着當年之事。 “……不裝比就不會爲官嗎?” 裝比啊! 沈安不禁笑了笑。 “知州有時候嘀咕着什麼崖山,什麼暖風薰得遊人醉,說文官苟且,武人不要臉……都不是好東西。” 大宋的滅亡很難說是具體某個人的責任,文官有沒有責任?有,很大。可武人有沒有責任? 沈安不做評判,但覺得沈卞怕是有些憤青的意思。 他側臉看着牆壁,屋裏昏暗,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些。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這是在發牢騷,衝着汴梁城的君臣發牢騷,順便吐了一口痰。 “這個大宋看不到一點希望……” 沈卞對大宋的現狀不滿到了這等地步,可見他當時有多絕望。 是啊! 知道了歷史的走向,然後去奮力爭取,想扭轉大宋的國運,可最終卻如同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我想去刺殺耶律洪基……” 沈安看到這裏時心中不禁一跳。 難道沈卞是去刺殺耶律洪基了嗎? “但想到安兒還小,果果可憐……他們失去了母親,若是再失去了父親該如何?” 沈安嘆息一聲。 “這個大宋該怎麼辦?我看到的都是一片歌舞昇平,從帝王到地方,都是在歌舞昇平……崖山會埋葬這一切,而今日的苟且就是起因。” 沈安起身,走到了後面。 那裏有一排字。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外面的小吏還在繼續說着,“……知州有一次喝醉了,拍着案几說……大宋君臣都是一羣蠢貨,遲早會爲此付出代價。小人……這話小人不敢對旁人說,不過衙內……不,您卻無妨。” 我也曾經是衙內啊! 沈安走出房間,回身衝着凳子鞠躬。 小吏也肅然躬身。 “北伐!” 外面傳來了歡呼聲。 聲音越來越大。 “北伐!” “北伐!” “北伐!” 沈安看着那張凳子,說道:“您放心。” 這個大宋必將會如您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