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2章 趙曙的性子 作者:未知 “完了!” 耶律休苦笑道:“堡寨作爲犄角之勢,可助力析津府防禦,可宋軍……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關於火炮,剛纔已經發生了一起爭論,但都沒結果。 “是火器!” 這是唯一的答案。 “火器,弩箭,又是火器,幾番下來,守軍死傷慘重,再無士氣,富弼用兵竟然如此老道,是我輕視了他。”耶律休知道此刻必須要振作士氣,那麼自我檢討也是必須的。 “那不是富弼的命令!” 蕭莫拙指着在硝煙中若隱若現的沈安說道:“某先前一直在盯着沈安,他一直在前方指揮,而富弼等人只是在後面觀戰。” “沈安!”耶律休點頭,右手五指奮力的扣住了城頭,哪怕手指頭被磨破了也毫無知覺。 “沈安沒有攻打析津府。打下堡寨之後,宋軍可以節省兵力,一面圍困析津府,一邊防備大遼的援軍。” 蕭莫拙看着耶律休,神色凝重。 耶律休的謀劃全數落空了,在沈安的眼中,他的這些手段無所遁形。 第一戰,完敗! 耶律休點頭,“是,我的謀劃……落空了。” 失敗的苦澀讓耶律休只想去大醉一場,但現在他只能盯着宋軍,看看他們下一步的動向。 賀寶就蹲在門縫後面往外看。 一隊遼軍來了,腳步聲聽着很是沉重。 賀寶背身坐在地上,雙手捂臉,壓抑的笑着。 “聽聽,那是大宋的火器在轟鳴……看看!這裏遲早會成爲大宋的幽州!” 他起身去了裏面,找到了剩下的火油,然後得意的開始分裝。 而在段家,段西平在屋子裏不停的來回踱步。 “爹爹!” 老二段峯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段西平嘆息一聲,說道:“先前聽到的全是火器的聲音,也不知道戰事如何了。” 杜氏說道:“官人,不管如何,咱們平平安安的就好。” 段濤搖頭道:“爹爹,若是遼人佔據優勢,會大聲的歡呼,可剛纔咱們聽到了大宋歡呼萬勝。” 段西平點頭,“大宋……” 城中的漢兒們在悄然議論着戰局。 而在城外,被拷打的陳釗臨死不屈。 “不招供?” 沈安有些惆悵,“軍中的拷打手藝這般糙嗎?” 邊上的王真朝臉都漲紅了,隨軍有皇城司的密諜,可他們不好意思冒泡啊!否則擔心會被說是來監視沈安的。 “春哥!” “小人在!” 黃春一臉正色,讓沈安有些恍惚。 這貨竟然也是濃眉大眼的? “叫兄弟們出手,好生伺候這位陳釗。” “遵命。” 稍後衆人就看到了一出別開生面的拷問。 各種細密的小東西,不是往指甲縫裏去,就是往各種隱祕的地方去。 慘叫聲在帳篷裏迴盪着,陳釗喊道:“小人招了,招了……” 他喘息着趴在那裏,黃春目視沈安。 “瞌睡來,不夠吵。” 沈安端起茶杯,黃春獰笑道:“再動手!” 於是慘叫聲再起。 沈安對一臉糾結的富弼說道:“富相,要不……上手試試?” “促狹!”富弼一生爲官,那裏見識過這等慘烈的拷打,只覺得心中難受。 一刻鐘後,陳釗已經成了一灘爛泥。 “郎君,好了。” 黃春笑的很諂媚,讓沈安想起了後世屏幕上的漢奸翻譯官。 “城中如今有多少人馬?” “三萬餘……本來有五萬,今日折了一萬餘。” 陳釗趴在地上,只有喘息的份。 “耶律休……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富弼的問題問的很好。 陳釗擡頭看了一眼,見沈安在喝茶,神態平靜,就說道:“是個威嚴的人……” 沈安放下茶杯,發出了些聲響。 “不不不……”陳釗激動的道:“他原先在上京道鎮壓過叛亂,所以深得陛下的信重,這才一步步做了南樞密使。他……謹慎,小心……” 沈安點頭,起身道:“某沒問題了,後續的你們隨便問。” 他走出了帳篷,看着前方的幽州城,吩咐道:“遊騎多派些出去。” “遵命!” 帳篷裏傳來了富弼問話的聲音,沈安在周圍踱步。 稍後陳釗被帶了出來,路過沈安的身邊時,他畏縮的看了沈安一眼。 沈安沒搭理他,然後重新進去。 “幽州城可用火炮持續攻打,總能打垮一截城牆,到時候蟻附攻城,直接拿下。” “某以爲可用火油燒!” “幽州乃是雄城,某以爲只能強攻。當年太宗皇帝北伐就沒打下來,所以要多些耐心,一步步的打!” 沈安進來看到的就是一個羣情激昂的場面。 富弼招手,“安北你來說說,這幽州城該如何攻打。” 沈安坐下,說道:“爲何要攻打?” 富弼一怔,“什麼意思?” “圍而不打就是了。” 嘖! 有人說道:“沈龍圖,不攻打幽州城,我軍的糧草耗費巨大,損耗不起啊!” “就是,大軍每多在此一日,糧草就要多轉運一日,路上的耗費讓人心疼!” 富弼擺擺手,那些雜音都消散了。 沈安走到了地圖邊上,指着地圖說道:“薊州是一路,檀州是一路……” 他拍拍手說道:“大宋北伐的消息耶律洪基早已知曉,幽州城放不下那麼多軍隊,所以就讓耶律休領兵守城,而耶律洪基更想重演當年高粱河一役,大敗我軍。” 衆人看着地圖,腦海裏浮現了那一幕。 當年的高粱河之戰,耶律休哥率軍夜襲,人人手持火把,宋軍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生懼意,隨後酣戰。城中的遼軍聽到了動靜,就開城門出戰,並高呼大喊,聲震四野。 宋軍本來攻城二十餘日,人人疲憊,此刻再也堅持不住了。 隨即就是大崩潰。 “……太宗皇帝坐了驢車奔逃,而耶律休哥昏迷,卻依舊坐了馬車去追殺……” 沈安拍打着地圖說道:“此次如何?” 衆人轟然應諾,“大宋必勝!” 富弼含笑道:“是了,有敵軍環視之下,我軍若是傾力攻打幽州城,敵軍伺機而動,弄不好就是第二個高粱河。安北此言甚是,後續你來說。” 咳咳! 監軍楊都乾咳了一聲,覺得這個程序不正義。 你富弼是此行的老大,此刻卻把指揮權拱手相讓,不妥當吧? 富弼看了他一眼,“嗓子疼?” 此刻的宰輔可不是以後的軟腳蟹,楊都尷尬的道:“是。” “多喝水!”富弼給了他開了藥方,然後等着聽沈安的分析。 “圍而不打,並非是不打,而是要打援兵,這便叫做圍點打援!” “爲何大軍來此不打檀州和薊州?那是因爲打了無用,只會分散兵力。若是敵軍大舉來援,這兩處就是咱們的軟肋,不救不好,救就會被敵軍各個擊破!” 沈安一番解釋讓人信服。 有人問道:“沈龍圖,您的意思……實則咱們是用幽州來做誘餌,釣的是援軍?” “對。”沈安說道:“敵軍同樣如此,他們想用幽州城來釣咱們,重現當年的一幕!” 他緩緩看着衆人,淡淡的問道:“能再來一次嗎?” “不能!” 衆人神色興奮,連幾個文官都是如此,他們還握着刀柄,看樣子是想跟着去砍殺一陣。 “這是大戰!” 沈安分析道:“敵軍若是來援,將會在十萬人上下,若是耶律洪基膽子小一些,那麼援軍的規模還會更小些。不過某希望他的膽子大一些,最好是傾國。” 王真朝說道:“沈龍圖,若是傾國而來,那少說得差不多二十萬大軍,咱們這點人馬不夠吧。” 沈安獰笑道:“陛下此刻定然已經到了大名府,他會帶來大宋最後的精銳,若是可以,比陛下的性子,你們說會如何?” 富弼毫不猶豫的道:“決戰!陛下不會畏戰,會選擇和遼人決戰,一戰決定國運。” “對。”沈安說道:“準備吧,” 衆人散去,富弼問道:“若是敵軍來了八萬,咱們難道留下四萬封鎖幽州城?幽州城這般大,這點人馬遠遠不夠。” “夠了。” 沈安說道:“某沒準備留四萬。” 富弼霍然起身,“你想留多少?” “兩萬足矣!” “你這個瘋子!” “富相,咱們……” 晚些富弼出來了,看着面色漲紅,就像是剛和誰吵了一架似的。 “富相,敵軍先前派人突出城外,被我軍攔截。” 富弼點頭,看着有些神思恍惚。 沈安出來了,說道:“今夜讓遊騎放開些,放幾人出去。” 夜色降臨,幽州城的城門悄然開了些,一隊騎兵緩緩出來。 城頭上,耶律休緊張的看着下面。 這羣人分散開了,從幾個地方潛入夜色之中。 晚些就聽到左邊有人喊道:“誰?” 接着火光驟然而起。 “是遼人,圍住他們!” 一陣混亂後,火光散去。 “左邊的被拿住了。” “右邊沒動靜。” 衆人都在看着右側,仔細傾聽着。 一刻鐘後,謝賓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耶律休深吸一口氣,笑道:“好!他們能突出去最好不過了。只要把宋軍的人數報給援兵知曉,蕭衍雄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蕭莫拙問道:“竟然是蕭相公領軍來援嗎?” 耶律休在黑暗中點頭,“陛下早就謀劃好了,幽州城誘敵,隨後援軍夜襲,就和當年的高粱河之戰一樣,咱們要再度打斷宋人的脊樑骨!” 黑暗中,那些遼人的氣息急促了些。 興奮,漸漸瀰漫! 而在城下的大營裏,黃春正在稟告。 “郎君,那五人被咱們放了出去。” “好!” 沈安起身去找到了富弼。 “富相,成了。” 富弼正在寫奏疏,聞言他放下毛筆,揉揉眼睛,喃喃的道:“安北,此戰……不能敗啊!” “您放心!敗不了!” 沈安的影子被燭光映照在帳篷上,異常的堅定。 …… 求個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