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6章 拍賣 作者:未知 “幽燕之地有多重要某就不多說了,就說說那地方……山多,耕地少,當然少只是相對而言。有人說這樣的地方不值當種地,這話大錯特錯。” 三司裏,沈安面對一羣商人在侃侃而談:“就說幽燕之地那裏吧,以後朝中要投入許多錢糧去重新規劃,礦山要多少人?作坊要多少人?” 他扳着手指頭數着:“鋼鐵作坊少說得要數萬人,接下來就是打造各等器具的作坊,某隻是估算了一下,五年之內,幽燕之地的人口會增加少說二十萬。 二十萬人要喫多少糧食?” 沈安看着商人們,覺得這羣棒槌真的不懂長遠規劃,“到了那時,糧食就必須從南方水運而來,這一路的耗費要多少某就不說了,裏面有做糧食生意的,自己就能算。” 衆人看着一個商人,那商人點頭,表示這個價錢確實是不便宜。 “如此,在北方種地的優勢就出來,就地發賣,你能省多少事?” 那糧食商人心動了。 但他有些疑慮,“沈國公,您說五年之內幽燕之地會多出二十萬人口,可是真的?” 這個纔是此事的緊要之處。 後世的人做生意喜歡打探消息,比如說判斷這裏以後會開發,那麼先弄塊地皮等着升值。 以後這等手段多不勝數,但在此刻,商人們卻沒這個膽子,就怕把錢砸進去沒個聲響。 這就是不關心時政的後果。 沈安嘆息一聲,“二十萬某隻是往少了說。” 那商人毫不猶豫的道:“如此,沈國公,你只管出價,某二話不說,能買多少就買多少,不爲旁的,只是信您。” “某也買!” 沈某人的信用還是槓槓的,關鍵是他是大宋首富,在商業上屢次彰顯了點石成金的手段,成爲了不少人的偶像。 而更關鍵的是他抓住了這羣商人的心,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於是對症下藥,自然就成功了。 “如此,出價吧。” 裏面瞬間就成了沙場,硝煙瀰漫。 外面的韓絳聽着裏面的報價不斷提升,爽的直抽抽,對身邊的官員們說道:“你等要好生和沈安學學。” 有官員苦笑道:“沈國公的這一套管用,可就是不好學,您說他喊一嗓子……您聽。” “這塊地這位位於河邊,澆灌方便,這位好漢……好,八千三百貫,還有沒有……錯過可就再也拿不到了啊!好,這位土豪出價了,加了多少……五百貫,奢侈!還有沒有?” “這塊地肥,少說耕種兩百年無需擔憂施肥之事,五千貫開價……”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第一次……沒有?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在沒人出價,這塊獨一無二的肥地就是這位的了,好,這位出價了!” 衆人聽着沈安從容的調動着情緒,都不禁搖搖頭。 “太難了。” 這等手段沈安使得嫺熟,先前三司的那個官員也用上了這一招,可卻找不到感覺,乾巴巴的,結果就撲街了。 最後的拍賣結束了,沈安走出來,看了圍在外面的三司官吏們一眼,把冊子遞過去,“某還沒喝水。” “去泡茶來!”韓絳一揮手,“要最好的,把老夫藏着的好茶弄出來給安北。” 他看了一眼拍賣的數目,差點就抽了過去。 “兩百九十七萬貫啊!” “第二批拍賣無需某了吧?”沈安覺得這就是遊戲,只是最近他的事情比較多,沒工夫。 韓絳回身看了下屬們一眼,衆人都躍躍欲試,卻無人自告奮勇。 “安北,晚些老夫請客。” 韓絳此刻就想把沈安留在三司裏,給什麼都行。 “喫飯就不必了,韓相,有件事,武學巷在修路了。” 沈安瀟灑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韓絳歪着頭想了想,笑道:“他是說老夫把三司使讓與他做的話頭?哈哈哈哈!” 回過頭他召集了官員們議事,痛斥道:“今日你等看着沈安弄了這個拍賣,爲何無人敢接手?” “他能行,你等照貓畫虎都不行?飯桶!蠢材!” 還是無人迴應,韓絳大怒,可卻無可奈何。 因爲他知道,這些官員害怕的是自己上去後,拍賣出來的錢差沈安太多,那個臉真的沒法掛着了。 韓絳想到這個,不禁苦笑不已。 “相公,沈國公彷彿天生就會這個,說起來頭頭是道,甚至還旁徵博引,引得那些商人如癡如醉,我等卻沒有這份鎮定。” 有官員終究說出了實話。 衆人紛紛開始訴苦。 “沈龍圖一會兒說土豪,一會兒說好漢,這等話咱們也能說,可就是沒他說的這般自然。” “爲何?”韓絳覺得這不是問題。 “因爲……”那官員想了想,“下官想着某是官,稱呼商人爲什麼土豪好漢,丟人!” 丟你老母! 韓絳真想出手打人,但最終只能是無奈的道:“去個人問問沈安,此事該如何解決。” 他是想讓沈安來培訓一番這些官員,以後好歹把拍賣作爲傳統在三司保存下去,也算是一勞永逸的手段。 有人飛也似的去了。 晚些他帶來了沈安的話。 “沈國公說,農戶是人,工匠是人,武人是人,商人是人,咱們的祖宗說不準連這四等人都做過,歧視來歧視去,有意思嗎? 再說了,人都要喫喝拉撒,誰也不比誰高貴,嘚瑟個什麼?越嘚瑟的就越沒出息,爲何?因爲缺啥補啥,只有沒出息的纔想着通過貶低別人來擡高自己。” 韓絳覺得這話太對了,只是有些刻薄,一竹竿掃到了不少人。 那些官員若有所思,有人舉手道:“相公,下官想試試。” 更多的人主動請纓,韓絳不禁爲之一振。 第二日再度進行了一場拍賣,主持的官員明顯的自然灑脫了許多,一番話說的井井有條,該詼諧的時候就詼諧,逗得那些商人們大笑不已。 最後的成績出來,依舊比沈安的差了些,但韓絳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拿着拍賣的成果進宮交差,趙曙見了也頗爲驚訝。 “怎地那麼多?都是沈安在主持?” “第一場是他,第二場之後就是三司的人。” 韓絳心中頗爲驕傲。 “哦!看來三司的官員有不少人才。” 趙曙翻看着冊子,大致估算了一下,償還那些借貸還有許多剩餘。 “這下三司就多了不少餘錢,好啊!” 韓絳低頭,“臣慚愧。” 趙曙不以爲意的道:“慚愧什麼,大宋如今處處都要建設,處處都要錢,三司乃是重中之重,你要好生掌着。” “是,臣告退。” 等韓絳走了之後,趙曙說道:“韓絳看着真是有些慚愧,去問問。” 陳忠珩叫人去問了皇城司。 稍後皇城司有人來解釋。 “三司的官員們不會主持,後來韓相就去請教了沈國公,沈國公說了一番話……” 趙曙聽了那番話,頷首道:“他這話說的很好,三司的官員們也很好,能知恥後勇。若是天下的官員都是這般,這吏治就不是問題。” “沈安呢?”想起了功臣沈安,趙曙就頗爲滿意。 陳忠珩又讓人去問。 “官家,沈國公說是在武學巷修路呢!” 咦! 趙曙一怔,“他竟然親自去修路?” “說是懲罰學生,他自己還帶頭。” “這是順帶懲罰自己,那些學生如何?” “都很是感佩。” “我本想去看看,可沈安信誓旦旦的說會修一條與衆不同的路,如此我就等着他的這條路。” 趙曙笑了笑,“不過若是不好,韓絳怕是會嘲笑他,隨後再請他飲酒,感謝他給三司的官員們上了一課。” 陳忠珩一聽就覺得官家怕是小覷了沈安,“官家,沈安的手段,臣覺得怕是說不清,若是好呢?” “若是好啊!”趙曙想了想,然後很頭痛,“韓絳就會下不來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