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5章 狼子野心 作者:未知 楊朝纔將走出來,就看到了沈安準備後退,而金成俊在上前。 他心中一凜,同樣是擔心金成俊動手,就喝道:“還不回來!” 這話聽着就像是召喚自己的坐騎,讓沈安不禁笑了。 他這一笑,金成俊的眼中竟然多了喜色。 這貨莫不是瘋了? 沈安心中一動,就止步,此時嚴寶玉已經上來了,有他在,沈安自然安全無虞。 “你這是……” 沈安覺得有些美好的事情將會發生,就笑的越發的親切了。 金成俊上前一步,“沈國公,高麗多山,山水俊美,我可有幸爲您帶路賞玩美景呢?” 呃! 沈安一怔,旋即就想爆笑。 這貨竟然是想做帶路黨? 而楊朝卻已經要氣瘋了。 昨日他把鍋扔在了金成俊的頭上,但也只是預防。按照他的推算,此次雙方的談判會很順利,也就是說,金成俊最多是沒功勞罷了。 可這廝竟然敢獨自向沈安示好,可見就是在反擊他。 這是要作死啊! 楊朝覺得肚子有些抽痛,他希望沈安能呵斥金成俊,如此兩全其美。 沈安卻笑眯眯的道:“沈某來到了高麗,看到了友誼,更想看到高麗的山水,以及熱情。如此,沈某就翹首以待了。” 金成俊昨夜想了許久,覺着自己必然會成爲炮灰,最後纔想到了這一招死中求活。 你楊朝不是要搶某的功勞,順帶想讓某背鍋嗎? 那某就鍋給掀開,把功勞奪回來。 他是三司副使,從四品,而楊朝雖然是正三品,可禮部和三司不是一個系統,他怕個屁! 既然如此,那就拼了吧。 不得不說,他的話深深的打動了沈安。 有這麼一個攪屎棍在,楊朝就和吞了只蒼蠅似的難受。 秉承着讓對手難受自己就爽的原則,沈安笑的越發的和氣了。 隨後的行程裏,金成俊緊緊跟在沈安的身邊,不時介紹着沿途的風景,偶爾也會說說高麗的現狀。 這個帶路黨真是不錯。 沈安笑的很是舒爽。 晚些藉着金成俊離開片刻的機會,楊朝近前說道:“沈國公這是想遊覽高麗嗎?” “呵呵!”沈安打個哈哈。 楊朝低聲道:“金成俊和老夫有些齟齬,沈國公,此乃小人。” 這等話竟然都說出來了,可見楊朝的焦急。 沈安點頭,“某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得表個態啊! 楊朝此次是想謀取大功,爲再進一步打下基礎,可被金成俊這麼一攪和,他覺得事情有些失控了。 “那人……沈國公多留意吧。” 楊朝終究沒辦法拉下臉來,沈安卻笑道:“楊尚書放心,某自然有數。” 你有數就好啊! 楊朝心中稍安,晚些看到西京時,外面來了好些人迎接。 一隊難得一見的騎兵列陣相迎,更難得的是…… “大王出迎了。” 楊朝趕緊下馬,沈安卻緩了一下。 衆人下馬過去,王徽帶着百官走來。爲了迎接大宋使團,他特地從開京趕到了西京。 “哈哈哈哈!” 王徽突然笑了起來,按照對等的原則,沈安也得跟着笑。王徽笑多久,他就得笑多久。可他這一路有些累,就捅了蘇軾一下。 蘇軾的笑聲……衆人都說豪邁,就果果說很吵。 “哈哈哈哈!” 蘇軾也大笑了起來。 高麗那邊的官員臉一下就黑了。 大王高聲大笑,這是給你面子,你沈安竟然不笑,讓個副使出頭,這是什麼意思? 王徽也覺得很尷尬。 作爲高麗國王,他親自出迎就是給大宋面子,給沈安面子,可沈安好像不大感興趣。 他看了楊朝一眼。 就在昨夜,楊朝派人快馬來報,說沈安很是親切,還答應了給好處。 所以他纔會大笑。 現在沈安卻給了他一個冷臉,這個臺階怎麼下? 缺德帶冒煙的都不足以形容王徽此刻對沈安的評價,而對於楊朝,他覺得自己是所託非人。 “哈哈哈……” “哈哈哈……” 王徽只能繼續笑下去。 他覺得蘇軾笑不了多久,如此大夥兒一起停下來最好不過了。 可他卻不知道蘇軾最喜歡的就是大笑和長嘯。 在沈家,只要聽到長嘯聲,連花花都會躲起來,連綠毛都會用翅膀擋着耳朵。 爲啥? 因爲蘇軾的肺活量太好了,一口氣能笑許久。 “哈哈哈……”蘇軾遊刃有餘。 “哈哈……哈哈……”王徽開始喘息了。 “哈哈哈哈……”蘇軾覺得自己還能再笑一刻鐘。 和蘇某比大笑? 呵呵! 他覺得王徽真是自找沒趣。 “咳咳咳!”王徽止住了笑聲,身邊馬上有臣子出來解釋,“大王見到沈國公,很是歡喜,不勝歡喜啊!” 沈安笑道:“外臣見到大王就覺着親切,竟然心生感動,一時哽咽,不能出聲,失禮了。” 操蛋! 高麗君臣都覺得眼前的沈安純屬是個潑皮。 什麼叫做心生感動?什麼叫做一時哽咽,剛纔這貨還在笑,哽咽能笑? 不要臉! 瞬間高麗君臣對沈安的評價馬上就變成了負面。 於是他們都不時看楊朝一眼。 這個老東西,竟然把沈安說成了對高麗親切的友好人士,這下打了大王的臉,回頭有他的好看。 “哈哈哈哈……”蘇軾還在笑。 沈安乾咳一聲,蘇軾這才停住了,然後意猶未盡的道:“某胸中有正氣,不笑不暢快。” “這是……子瞻先生?” 王徽笑道:“子瞻先生文采風流,讓人崇敬,今日得見,我不勝歡喜,回頭還請多多賜教。” 他覺得誇讚了蘇軾,沈安定然會不自在。 但這等挑撥離間的手段,對於沈安來說完全免疫。 一番寒暄之後,衆人進了西京城。 沈安等人被安排在驛館歇息,晚些宮中準備了晚宴,款待他們。 洗澡更衣之後,沈安叫來了黃春。 “那個金成俊要盯着,此人弄不好就是咱們此行的一個收穫。” 黃春點頭,回去交代了,再回來時,他說道:“郎君,那金成俊怎會變成這樣了?” 金成俊在汴梁時很是風度翩翩,可怎麼就變的這般低三下四了呢? 蘇軾不解。 外面有人來尋沈安,沈安說道:“某去去就來,你若是無聊就去尋黃春說話。” 他的謀劃許多都和黃春交代過了,蘇軾可以去尋求解惑。 蘇軾去尋到了黃春,問了金成俊的變化。 “這個?”黃春說道:“在從汴梁出發之後,郎君對金成俊很是親切,這讓他有些得意。人一得意就會忘形,郎君不失時機的答應了他一些虛無縹緲的請求,這人就飄了。” “可安北後來冷落了他。”蘇軾對這等手段完全不懂,讓黃春有些頭痛。 這位竟然如此的傻白甜…… 傻白甜是沈安用來形容那等無憂無慮的人的用詞,黃春覺得用在蘇軾的身上一點都沒錯。 “郎君無視了他,金成俊的心中就難受了。” “怎會難受呢?”蘇軾的胸襟堪稱是海洋般的寬闊,不覺得這等事兒值得難受。 黃春想哭,“就是高低起伏,原先郎君親切,後來無視了他,他就難受。” 這等事兒叫做心理落差,落差過大,心理素質差的人就會情緒崩潰。 “高低起伏……”蘇軾想了想,還伸手起伏了幾次,“某怎麼想到了有些事呢?” 黃春想死,苦笑道:“後來郎君對楊朝親切,甚至答應了給予高麗支援。於是金成俊就羨慕嫉妒了,後來……那一夜鄉兵目睹了楊朝對金成俊施壓,欺辱他,於是金成俊就徹底的崩潰了。” “也就是說,安北先是讓金成俊心中難受之極,隨後又挑撥,於是他們就離心了。”蘇軾不算笨,讓黃春鬆了一口氣。 “是,關鍵是楊朝想喫幹抹淨,不給金成俊分潤功勞,這纔是郎君的謀劃能成功的要緊之處。” 蘇軾點頭,“那……有何好處?” 黃春笑道:“那金成俊如今已經豁出去了,和楊朝撕破了臉,後續郎君就能在中間得利。譬如說從金成俊那裏獲取消息,甚至是把功勞給了金成俊,楊朝會如何?” “會怒不可遏!”蘇軾嘆道:“安北怎麼就滿腦子的陰謀估計呢?罷了,這等事讓他去想,某還是裝菩薩吧。” 這是沈安給他的任務,就是裝高人,裝菩薩。 隨後就是晚宴。 雖然比不上大宋的繁華,但沈安的到來讓高麗上下很是重視,所以準備了許多珍饈美食。 當然,珍饈美食是他們的認知,等進了大殿時,大宋使團看到那些酒菜都不動聲色,覺得太過尋常。 “請!” 王徽來了,親自邀請沈安坐在自己的下首。 “歌舞何在?” 王徽端坐,看着竟然有些威嚴之意。 少頃有一隊宮女來了,樂聲起,舞蹈起。 衆人舉杯暢飲,不時說些雅緻的笑話。 酒過三巡,王徽放下酒杯,說道:“遼人不斷威脅高麗,要求高麗出人出錢,幫助他們在上京道剿滅那些叛逆。我自然是拒絕,只是擔心遼人後續會大兵壓境……” 衆人都在看着沈安,心想他會怎麼答覆。 不,是大宋會怎麼回覆高麗。 給錢,給兵器。 這是二選一的答案。 王徽希望是錢。 來個二三十萬貫也好啊! 那些作陪的臣子紛紛放下酒杯,含笑看着沈安。 這是此行最關鍵的一個表態。 沈安緩緩說道:“外臣出行前,陛下說了,大宋和高麗世代友好,如此,外臣……” 他看着羣臣,突然怒道:“遼人跋扈,大宋不會坐視!” 好啊! 高麗君臣不禁心中歡喜。 不坐視就好啊! 沈安目光俾睨的道:“大宋隨即可派五萬大軍入駐高麗,幫助高麗抵禦遼人的侵襲!” 他說完了。 殿內很是安靜。 王徽的眼角抽搐,想砸酒杯吧,卻忍住了。 楊朝想吐血。 他沒想到親切的沈安竟然會變臉那麼快。 駐軍五萬! 這五萬大軍若是調轉刀槍,頃刻間就能讓高麗處處烽煙。 狼子野心! 高麗君臣被這話氣得不輕,可卻沒法反駁。 …… 親切的沈安拜票! 第四更送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