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5章 君子不能做事 作者:未知 章惇就這麼帶着人揚長而去了,壓根沒考慮呂欽的情緒。 “三日之後……” 呂欽很憤怒,但因爲判官是自己的副手,所以沒法直接下狠手,只能咆哮道:“三日之後某等着你!” 衆目睽睽之下,章惇就這麼直挺挺的讓他下不來臺,他不收拾了這個二百五,以後還怎麼做官?還怎麼統御青州府上下? 州衙裏的官吏們很是興奮。 作爲下面的小蝦米,能看到兩位大佬過招,那就是福分啊! 回頭倒下一個大佬,那麼還有升官的機會。這樣的好事兒如何? 好啊! 有的人恨不能每天都能上演這樣的好戲。 所以爲啥要說某些人唯恐天下不亂?就是指的這類人。 章惇卻壓根不慌,帶着人出了州衙後,就徑直令人去拿了本地潑皮來。青州自古民風彪悍,潑皮都要比別處的厲害些。 在抓捕的時候,有兩個潑皮誓死不從,結果把兩軍士捅成了重傷,自家也被打成了豬頭。 “判官,都在這了。” 數十名潑皮跪在那裏,大多鼻青臉腫。而去弄他們來的軍士也大多帶傷。 章惇雖然有些棒槌,但在看到這等場景後也有些懵逼,“爲何這樣?” 他是讓麾下去把潑皮們叫來,不是抓捕啊! 李集現在成了章惇的頭號狗腿,先前就是他帶隊去的,“判官,下官帶着人去的時候,他們正在聚賭……” 一個潑皮擡頭,悲憤的道:“我等以爲官人是來抓賭,就動手了。” 章惇問道:“就算是抓賭又如何?” 他覺得這些潑皮多半是有什麼大案在身,所以才反抗的這般激烈。 那潑皮認真的道:“被打個半死沒事,被髮配也行,只是不能抄沒我等的錢財。” 竟然是爲了這個? 章惇覺得不可信,李集低聲道:“判官,本地的潑皮就是這般憨直,您剛到……” 老章纔將調來青州沒多久,不瞭解情況。 這不就是一羣鐵憨憨嗎? 章惇瞭解了,“某讓你等來,只是有話要問。” “早說啊!”那潑皮想哭,“官人去的時候若是說了這話,我等也不會反抗啊!” 章惇看了那些軍士一眼,個個都是一臉的懵逼。 一羣棒槌啊! 帶着這麼一羣棒槌,章惇真心覺得累。 但案子還得辦,而且辦法還是和別人學的。 “仰天山出的命案你等都知道吧?” 章惇在觀察着這些潑皮。 “知道啊!太知道了!”還是那個潑皮,一臉興奮的道:“那王秋雲可是青州的有錢人,說是還認識相公們呢!這樣的人被滅門了,相公們還不得派了大軍來絞殺?到時候咱們順勢搶一把……” 他說的太過興奮,一下就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 這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竟然能做潑皮頭子? 章惇不禁爲青州的潑皮們感到了悲哀。 “動手的有二三十人,找出來,懸賞……兩百貫!” 潑皮們安靜了一瞬。 章惇淡淡的道:“某言而有信,章家人,說出的話就沒有反悔的!” 李集低聲道:“判官,這是沈國公的法子吧?只是兩百貫是不是少了些,要知道沈國公懸賞就沒低於五千貫的。” 章惇的臉頰顫抖了一下,忍住劈手一巴掌抽暈他的衝動,說道:“兩日之內,找到了那羣人,只管去州衙尋某,兩百貫不含糊。” 這是當衆許諾,可信度極高。 潑皮們都心動了。 “判官,若是外地人找到的呢?” “這話問得好!“章惇也覺得自己忽略了這個,“不管是哪的人,只要找到了那批兇手,錢照給。” “如此小人就發動自己的親戚朋友去問問。” 章惇點頭,隨後就回了州衙。 “章惇回來了。” “他只是去外面弄了個懸賞,這就能破案了?” “這是沈國公的故智,他學了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沈國公出手大方,連皇城司的人都想出手,自然有用,可他只是兩百貫啊!” 一羣人議論紛紛,章惇已經回到了值房。 他在靜靜的思索着。 到了中午,沒有潑皮來報信。 章惇是官宦世家出身,家境優渥,所以中午自然是要喫飯的。 他尋了一家酒樓,慢條斯理的進去喫飯,一看就是公子哥做派。 李嘉自然是要作陪的。在得罪了呂欽之後,李集就不敢輕易離開章惇,按照他的理解,若是離開了章惇,呂欽說不得就會令人下手,當場打他個半死。 章惇緩緩喫着,看着很是平靜。 世家子弟喫飯的儀態自然是無可挑剔的,讓李集有些自慚形穢。 嘭嘭嘭! 有人敲門,李集去開了,發現是章惇的家人。 “見過郎君。”章惇的家人進來說道:“小人去尋了軍巡鋪的人,如今已經盯住了各處城門。” 章惇點頭,“記住,讓他們盯着城中的豪商士紳,若是誰準備離開青州……拿下再說!” “是。” 李集這才明白,原來章惇不只是學了沈安的招數,這是打草驚蛇啊! “判官,您這是要打草驚蛇?” 章惇微微頷首,“某已經查過了,那王秋云爲商多年,一向不得罪人。那麼仇殺的可能性最低。如此那些人爲何動手?還是滅門! 王家去仰天山遊玩,隨身定然不會帶多少錢財,那麼就不是爲了謀財害命……” 他冷笑道:“如此仇殺和謀財害命都不可能,那還剩下什麼?” 李集小心翼翼的道:“判官,難道是碰巧?” 章惇看了他一眼,“出動二三十人,在青州府誰有這等實力?碰巧?隱藏於路邊,突然暴起動手,這是有預謀的滅門!” 李集一驚,“那就是……爲了什麼?女人?” 章惇搖頭,“王秋雲有錢,家中養了不少女人,他從不在外和人爭風喫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生意!” 李集的腦子轉動,“最近……判官,最近那王秋雲好像在做一筆大買賣,難道和這個有關係?” 章惇不置可否的道:“等着看。” 第一天就這麼無所事事的度過了。 第二天依舊沒動靜。 州衙裏的官吏們沒法淡定了。 “判官還在值房裏?” “對啊!” “明日就是最後一天期限了,若是不能破案,知州那邊可不會讓他好過。” “觸怒上官,還沒做成事,這若是彈劾上去,判官的那些關係怕是也不好出面了。” “只是知州難道不怕判官背後的那些人出手嗎?” “怕個屁!你以爲知州的背後沒人?” “也是,背後沒人的官員,他就走不遠!” “你想想,那些重臣們,誰當年沒有上官的賞識?沒有他們的賞識提拔舉薦,哪有那麼容易進入政事堂?” “嗯!確實是,只是如此的話,判官卻麻煩了。” 衆人議論紛紛,章惇卻安之若素。 第三天,從早上開始,呂欽就不出門了。 他就坐在值房裏和人說話。 “章惇纔將到青州不久,卻不肯服氣某,如今他藉此來挑釁某的上官威權,這是蓄意!”呂欽的眼中多了厲色,“此次某若是不動手,那旁人會如何看某?無能?君子?可真正的君子誰會重用你?君子什麼都好,就是不能做事!” “知州高見。”說話的是文書,也是呂欽的心腹,他笑道:“只是此案卻是無頭案,那章惇如今只能學了沈國公的懸賞之法,偏生他沒有沈國公的手筆大,否則下官也願意脫了官服,爲那懸賞而奔走。” 呂欽不禁笑了,“沈安動輒懸賞數千數萬貫,傳聞連皇城司的密諜都會爲此動心,那張八年也不能禁,只能睜隻眼閉隻眼,可見財帛動人心。章惇太摳門,只是兩百貫,他這是幹大事而惜身,此事若是能成,某把這知州讓他給做又有何妨?” 這時外面傳來了些嘈雜的聲音,呂欽皺眉,“去看看。” 文書開門往外看了一眼,就見一羣軍士押解着兩個男子進來。 他們徑直去了籤書判官廳去了。 文書回身,卻見呂欽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神色陰沉。 州衙的官吏都想跟着去,等見到呂欽面無表情的站在值房裏時,都乾笑着回去。 等值房的們一關,官吏們馬上躡手躡腳的往判官廳去了。 而呂欽也派出了人去旁聽。 判官廳裏,章惇高坐上面,眯眼冷笑道:“說話!” 抓捕這二人回來的軍士說道:“稟判官,此二人平日裏在城中的青樓裏打雜,突然出手闊綽,本來那些潑皮們已經在盯着他們了,可先前他們二人竟然帶着包袱準備出城,我等當即拿下,發現了不少錢鈔,每人約有一百餘貫。” 包袱被打開,幾張紙鈔就在裏面。 那二人面色慘白,但還能保持鎮定。 章惇淡淡的道:“一百餘貫,你二人從何得來的?” 一個男子說道:“稟判官,我二人在仙雲樓做事多年,也積攢了些家當!” “爲何突然歸去?”章惇看着依舊很平靜。 “我二人乃是同鄉,如今家裏正好收成,想歸家去看看。” 初秋,農家收穫完畢,一年之中最是愜意的季節。 “一百餘貫,你二人若是能攢下這麼多錢財,那天下的青樓就成了笑談!” 章惇把臉一冷,厲喝道:“用刑!” …… 雙倍月票期間,爵士誠懇求票。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