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 作者:未知 這是一個宽敞的包间,边上临街,能听到些嘈杂的声音。 “关上窗户!” 坐在上首的老人沉声說道,马上有人過去关了窗户。 室内安静了许多,十個商人,外加坐在老人对面的沈安。 老人看了沈安一眼,說道:“沈郎君年少有为,可汴梁很大,独自行走很危险。” 大家都在看着沈安,目光平静。 ——你要记住,是我們帮你扛住了那些觊觎的目光,否则你的日子不会好過。所以有好处就让我們分一杯羹吧。 沈安双手放在桌子上,两手的食指在桌子上弹动着。 這不大礼貌。 老人眉间的皱纹更深刻了。 他淡淡的道:“沈郎君,许多事要讲道理。” 沈安笑了笑,“你们认为学了我的炒菜秘技,這是给我的脸?” 他看了看這十人,大部分人都在点头。 老人讥诮的道:“难道不是嗎?若非是我們接手了……說起来你当时肯定是存着让我們来挡住那些人的意思,可你真以为我們不知道嗎?” 老人大抵威望很高,当他說话时无人插嘴。 他轻蔑的指指沈安,說道:“老夫半生为商,心思多的人见多了,如你這般不懂事的却是少见,你……” “你想做什么?” 沈安突然屈指弹了一下桌子,打断了老人的话。 老人大抵许多年都沒有被人這般无礼的对待過了,所以显得极为惊讶和愤怒。 “你……” “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安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皱眉道:“你们觉得是帮我顶住了那些眼红炒菜的商户?可我随时都能把炒菜教授给他们,我甚至能让炒菜成为烂大街的技艺……說吧,你想做什么?” 沈安的手指头在桌子上缓缓叩击着,声音轻微,却分外清晰。 他在看着老人。 打蛇打七寸。 老人既然要出头,那么就别怪他出手。 老人的嘴唇在颤抖,却是被气的。 他颤颤巍巍的說道:“你……你敢這么做,汴梁城中就再无你兄妹的立足之地……沈卞……” 他提到了沈卞,但是随即就止住了话头。 因为沈安的眼神很冷漠,不,是锐利。 锐利的目光盯住了老人,沈安冷冷的道:“子不言父過,這话到哪都不過时。而且你也配提到家父?至于我兄妹的未来不劳你操心,我想你将会操心别的事,比如說被东家扫地出门。” 老人微微昂首,說道:“你将会为了這话而后悔。沈卞背着叛逆的名声,你们兄妹此后也会背着個叛逆的后代的名声,沒有好女人会嫁给你,你的妹妹也将无人问津……” “是嗎?” 沈安缓缓看向這些商户们,微笑道:“你们下一步就要放出风声去,說我沈安和你们再无半分关系,可对?” 老人也微笑道:“你很聪明,可却固执。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說吧,你想和王天德干什么。” “归根到底還是利益啊!” 這是在沈安预料中的事,只是商户们的态度却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你们如此,那为何還要奢望我能例外呢?” 沈安从未奢望這些商户能真心的站在自己的這一边。 既然是利益结合,那就用利益来說话吧。 老人扶着桌子起身,然后微微前俯盯着沈安,淡淡的道:“现在還不到午时,沈郎君,明日午时之前我們需要一個回话,是敌是友,我們等着你的答复。” 沈安沒有起身,他靠在椅子上,目光轻松的看着這些商户,“我也需要你们给一個答复,那么一切都等着吧。” 他霍然起身,過去一脚踢开房门,显得很是暴躁的出去了。 “年少得意,自然不长久,你家小郎君该离他远一些。” 老人的话让一個商户微微点头,然后大家一起出去,竟然在外面看到了赵仲鍼。 啪! 一群刚出来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安抽了赵仲鍼后脑一巴掌,可赵仲鍼却像是习以为常般的嚷道:“为何又打我?” 又! 這是经常被他打? 尼玛! 大家看沈安的眼神都不对了。 這货在作死! “小孩子少来這等地方,鱼蛇混杂,看多了心裡阴暗,对你沒半分好处。” 沈安摸摸他的头顶,然后扬长而去。 一阵死寂之后,赵仲鍼家的掌柜過去行礼,却被质问了。 “你们在逼着沈安做什么?” 這孩子很敏锐,若是沈安在的话,大抵会夸赞几句。 掌柜纠结的道:“沈安和别人密谋了许久,肯定是在弄些赚钱的营生,小人就想着把那营生给弄過来……” 赵仲鍼大怒,說道:“蠢货!谁让你那么干的?” 掌柜苦笑道:“小郎君,咱们都是一体的,进退都要一体。” 那個老人干咳一声,說道:“這些事却不该小郎君過问,且好生读书吧。” 宗室子弟是個大麻烦,而且官家的态度很明显,朕就要自己的孩子,别人家的自己养去。 赵仲鍼冷冷的道:“你们自以为得意,等着看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這些商户联手起来,那力量当真不可小觑,所以赵仲鍼有些绝望。 稍后就有消息不断传来。 “沈安和王天德在密议,那店铺在洒扫,很急切,大概马上想开张。” “有人送来了牌匾,挂着绸子看不到。” 赵仲鍼待不住了,正准备去看看,却被自家的掌柜给拉住了。 “小郎君,再等等……” 赵仲鍼還在挣扎着,送消息的又来了。 来人气喘吁吁的道:“牌匾打开了,叫做暗香。” 有人马上就吟哦道:“可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有人赞同道:“這是梅妻鹤子的林逋的诗。” “正是。” 老人不屑的道:“拾人牙慧罢了,看他怎么折腾。” 赵仲鍼這段時間被关着读书,所以不知道许多事。 他有些着急了,可他家的掌柜却不肯让他掺和进来,一边叫人去府中报信,一边拉住了他。 “小郎君,那沈安過河拆桥,此次他的麻烦大了去,咱们可不能沾上……” “你们這帮子蠢货!”赵仲鍼被气得浑身发抖。 下一波报信的人来了,面色有些苍白,“是香露!” 老人的身体一個踉跄,问道:“可是岭南来的嗎?” 来人說道:“說是岭南来的,可每年岭南那边最多来几十瓶,他们那裡摆着最少有五十多瓶……” 這不对啊! 众人的心有些乱,有人喊道:“岭南的香露是大食来的,那东西不好做,海上风浪大,有时候一年才几瓶。而且沈安和王天德不可能拿到货!這肯定是他们自己做的!” 這個判断在這些商户看来再沒错了。 “走,看看去!” 一群人强作镇定的下楼,然后急匆匆的赶往刚开业的香水铺。 可他们的脑海中都闪现了沈安的身影。 那個少年竟然连香露都能做嗎? 他怎么能這么惊才绝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