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開戰（11）
雖然這一次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戰果，但用阿基坦公爵的話來說，那就是“敵人已經心驚膽寒”。他特地吩咐今晚殺牛加餐慶祝，整個軍營充斥着着一股喜悅的氛圍。
可等到夜深人靜、大家都睡着了的時候，阿基坦公爵營帳裏的燈卻依舊亮着。在那略顯空曠的帳篷裏，阿基坦公爵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案几前，盯着桌上的那張地圖。
今天白天的那股自信是他努力裝出來的，在士兵們面前，他的狀態會直接影響到士兵們的士氣，所以他必須信心滿滿。有必勝信心的士兵，纔會有強大的戰鬥力。但是作爲指揮官，他必須時刻保持着清醒的頭腦。
實際上，他心裏依舊在害怕。拿下一個空空如也的軍營，一點用處都沒有。最關鍵的是敵人的計劃——他對此仍然一無所知。
在他的情報中，這一支義軍只不過是一羣沒有武器的農民，而且人數還不多。可就是這樣的一支雜牌軍，卻把他逼到了不得不放棄就任儀式，親率大軍出城去剿滅他們的程度。
他真的擔心會在什麼地方又一次中敵人的圈套。
地圖上已經被用筆做了許許多多的黑色記號，這讓本就不精準的地圖變得更加的糊塗。
他並沒有在思索自己的戰略，而是在思索敵人的戰略——他在拼了命的思考，敵人要怎麼樣才能打敗他的軍隊獲勝。
他現在駐紮的地方叫做蒙福爾，是通往巴黎的重要樞紐。向西北方向前進，通過幾個小村莊，就會到達諾曼底公爵領；向東北方向前進，則會抵達弗蘭德斯，那裏是商人云集的地方；如果朝着西南方向一路往下，穿過幾個聯邦諸侯的領地後，就會到達他的領地阿基坦，這一路上有大片的森林，最有可能遭到伏擊；至於東南方向，就是巴黎。
問題就在於，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而伏擊之類的策略基本上是無效的。畢竟，他的士兵完全不會因爲遭到伏擊而害怕，別說是刀槍了，就算把他們推進火場裏，他們也能在被燒焦後完美復原。
阿基坦公爵思索了很久，似乎唯一能夠擊敗自己軍隊的方法，就是聯合聯邦衆多諸侯，在實力上完全將他壓倒。但這是不可能的，聯邦裏的諸侯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觀望，就連來參加自己就任執政官的儀式，他們都要因謠言而疑神疑鬼，現在又怎麼會聯合在一起來對付他呢？
——也許，他是在自己嚇自己？
阿基坦公爵認真地開始考慮這種可能：也許敵人的計謀已經用盡了？他們所能做的只是拖延時間，等待援軍？
是了！援軍！
匆匆地在地圖上做了幾個記號後，阿基坦公爵把筆一拋，衝出了帳篷。
“往西南方向增派斥候！他們肯定是往諾曼底公爵的方向去了！”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第二天傍晚，他就收到了斥候帶回來的情報：在西南方向，發現了敵軍駐紮的痕跡。
“果然是這樣！”
諾曼底公爵，那是巴黎附近最有實力的大領主，他在北海扶持了衆多的海盜，專門劫掠海盜王國的商船。阿基坦公爵想把他拉進自己的派系，爲了表示友好、也爲了展現實力，就給他送了藥水試用。可沒想到，諾曼底公爵自己不喝這藥水，反而轉手就把這些藥水送給了他所扶持的海盜。而在那羣海盜被海盜王國給清繳後，他竟然直接轉投到海盜王國那邊去了。
阿基坦公爵爲此專門設了個計謀，準備強行拉攏諾曼底公爵，結果不但沒成功，反而還結下了仇。
是諾曼底公爵的話，完全有和自己作對的可能。
說起來，諾曼底公爵還強行留下了他阿基坦公爵家族的信物和刺殺的證據，這些東西不處理掉，早晚會成爲別人的把柄。
“傳令全軍，明天一早，朝諾曼底公爵領進發！”
知道了敵人在策劃着什麼，阿基坦公爵的心就放了下來。雖然同樣是“公爵”，但他的領地比諾曼底公爵廣闊、富庶的多，諾曼底公爵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晚餐的時候，他比平時多吃了一大塊牛肉。
第二天一早，他點兵出發。由他的一個伯爵封臣帶着八百多名輕騎兵當前鋒，追擊撤退的敵軍。他自率七千大軍殿後。不過，他多了個心眼，在蒙福爾留下了三千名士兵駐守。
“格外注意西南方，那裏森林多，說不定會有其他的伏兵。”臨走前，他吩咐留下駐守的將軍，“一旦敵軍出現，馬上派人和我報告。”
這樣安排完後，他就信心滿滿地率着大軍朝着諾曼底公爵領的方向出發了。
一日無事，到了下午，他吩咐部隊就地紮營。
“公爵，你今天怎麼這麼晚紮營？”有騎士好奇地問道，“之前你中午就紮營，說是怕敵人的伏兵，現在就不怕了？”
“怕什麼！一羣農民！而且就算被伏擊了又怎麼樣？哪怕他們乘着晚上夜襲，你們一個個都因爲來不及拿武器而被砍死一次，那等復活後把武器拿起來，再殺出去不就行了？”
阿基坦公爵大大咧咧地把手一揮
“今天晚上再加餐，每人都發一塊牛？肉！”
整個軍營充斥着着一股喜悅的氛圍。
這天晚上，阿基坦公爵早早地就入睡了。睡夢中，他看到敵人在他軍隊的衝擊下潰不成軍，一個個都跪在地上朝着他哀嚎、求饒，遠處的敵人一邊尖叫着，一邊像狗一樣逃竄。
——尖叫聲。
阿基坦公爵睜開眼睛，發現這聲音並不是來自夢中，而是切切實實地從營帳外傳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急匆匆地披好衣服，走出了營帳外。營帳外看起來很和平，沒有起火，也沒有敵人闖入。
“發生了什麼？”他抓過了一個在路上奔跑的的士兵，“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裏叫個什麼勁！”
“公爵……那裏……那裏……死了……”
那士兵慌慌張張地指着遠方，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死了……誰死了？”
“前天落到陷阱裏的人……三個人……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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