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中(中)
坐在車裏,四兒問道:“大郎,爲什麼這麼快回家?”鄭朗還是一慣的風格,說走就走,絕不拖泥帶水,喫飽喝足,立即將行李收拾好,回鄭家莊了。
這個舉動讓許多學子不滿。
比如武三郎嘴中的張義陽,本來想科考結束後與鄭朗交流親近一番,誰知道自己還沒有求見,鄭家子帶着幾個行首,吃了一頓很香豔的晚飯後就離開了。失望之下,張義陽不由地說了一句:“此子太傲。”鄭家子此舉分明是不將鄭州所有學子放在眼裏嘛。
但是不是這櫸?
鄭朗答道:“爲什麼要留下來?無非就是交流,寒喧,一直到發榜之時。甚至有可能我受了拜貼後,見了這個,不見那個,那個怨氣更重。如字一樣,都是同一樣道理。”
惹上來,想清閒以後就不可能。
不是解試,還有省試,未來省試,一是後葬,二是六年後的寶元元年。後年太早,六年後太晚,權衡了一下輕重,鄭朗還是決定後年爭取一下。自己的才華,應付解試沒有關係,但應付省試,未必有多少把握。僅一年多的時間,中間還要分去心思,想在明年的大事件中,插上一小腳。
非是大臣,就是大臣也要看什麼樣的大臣,不是重臣,也休想在未來那次事件裏,留下自己的足跡。這個難度會很高所以時間緊。
江杏兒插了一句嘴,說:“四兒,那些人都不是好心鄭郎爲什麼還要笑臉相迎?況且鴻雁豈可與鳥雀鳴志?”“不能這樣說,這些學子之中未必沒有人才”鄭朗又想到了那個孫固,官都做到了同知樞密院事,還能說他是一個小鳥雀?這僅是記於史冊的,但能載於史冊的,又能有多少官員?
又說道:“以後這樣的話千萬不能說。”
“喏”江杏兒吐了吐小舌頭。
但是陸判官卻不這樣想。在考場上鄭朗替柴克明求情,讓陸判官看到鄭朗的另一面。此子大多數時間閉門不出,可是每一次出來,態度很隨和。每次紛紛揚揚的,是才氣,是匕首的,放在囊中,早遲會脫囊而出與xìng格無關。這種隨和xìng格,以後在仕途上才能更有作爲。
結交得多,太庸俗。恐怕鄭家子不屑爲之。不結交,未免也會有些凌氣過人。因此,在與高知州談話時,陸判官下了一個評論:“和而不俗,淡而不隱雅而不媚,潔而不冷。”這個評價很高了,隨和而不俗氣,淡泊但又不是那種隱士的淡泊,真想做隱士,好是好,但都無意於仕途了仕途上還能有什麼作爲?雅約之物,風huā雪月,那樣又不好。品xìng高潔是好,終歸給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但品xìng高潔又不過於冷厲,這樣的人物,誰個不喜歡?
至於那些學子眼紅又能怎麼的?
人家未來打交道的人,不是你這些個學子,是皇帝,是太后,是諸位宰相都是自己作爲一個判官,仰首十分的大神值得與你們這些小學子打交道嗎?
他都這樣想了……
考試結束,到了改卷的時間,什麼拉圾的卷子,立即扔一邊去,不值得耽擱時間,這一扔就是一大半。剩下的才琢磨高下之分,還要扔,不過不能亂扔了。
看卷子的事,與陸判官無關。
可是鄭朗的卷子是那一份,儘管糊名謄抄過的,幾個父母官心裏面都清楚。看了一大堆拉圾,比如那個富家子的玉濺瓊漿,天賜甘黃,美酒佳餚,不亦樂乎!都將幾個考官臉都氣白了。
富家子是不在他們眼前,否則幾個考官一發怒,能上去對他拳打腳踢,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奶奶的,太有辱斯文。
受了一肚子氣,於是將鄭朗的試卷撿了出來。
先養養眼,消消氣。
宋代解試考就是這樣的,很不正規,但的確裏面的拉圾太多。經過解試考的選撥後,進入京城的舉子所做的試卷質量就變得好得多,至少不會出現“玉濺瓊漿,天賜甘黃,美酒佳餚,不亦樂乎”這樣讓人火大的文章。
“好,好,好啊,好!”一個考官連說了四聲好。
確實還是不錯的。
鄭朗心中慼慼有他的原因,他與外面的學子交往很少,於是用什麼文章對照呢?《古文觀止》、《天下才子必後來學習古代散文的,十之**都是選擇了這兩本書上的文章學習。
那牢能選麼?
〖中〗國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那幾百篇文章,那一篇不是佳作裏面的佳作。
然後將自己的文章與這些文章對照,嗯,有差距這個理兒同樣沒辦法說。
不過這樣一來,要求更高,進步同樣也若是將普通學子的文章拿過來借鑑,也就那樣了,滾在墨缸裏,還想雪白乾淨的出來?
不但古散文,就連賦,他也對照的是古今以來,選出來的可憐巴巴的幾十篇賦文。其中還有一半賦文因爲有許多堆砌之詞,讓他沒有看得中。所以呢,在考場上寫了那篇賦文後,真搖頭。唉,與《三都賦》《洛神賦》差的不是一里半里,而是千里百里。
這個理兒更沒有辦法說了。
只有詩自信心稍大一些,宋代整體詩作水平在劇烈下降,又看到了鄭州學子在詩社上作的詩,心中有些底氣。
因此,鄭朗認爲差不多了,可在這幾個考官眼中,那才叫養眼啦。
聽到他的讚揚聲,幾個考官一起圍過來,然後一個搖頭晃腦的吟誦。其中有一人道:“此乃六月冰梅也。”鄭州沒有,京城有,有的富戶或者皇宮裏,備有一些冰窖到了六月降署,取一塊冰,再往裏面放幾個梅子,一勺糖霜,酸酸甜甜涼涼的,就成了六月最好的奢侈物。然而成本高昂非是普通人所能享受到的。
有的考官又看着字,字抄寫得很工整,可終沒有看到鄭家子寫的字,還是不美,心裏面很想將謄稿撕開,這樣的文與那樣的字相配,纔是真正的相得益彰。
是心裏面,真做,一個不敢。
都成了六月的冰梅名次更不用說了。
這一切,外面的學子那個知。許多學子還不服氣呢,一個個聚會,然後靜等佳音,甚至有人在猜測鄭朗會獲得第幾名,有那個會力壓鄭朗一頭,於今年解試考上大放光彩。
鄭州的事也傳到了蔡州。
幾位舅哥不以爲然這個小妹夫傲得很,在京城那麼多大佬,都敢公開拒絕授字。你們這些小毛孩子,值得與你們交往嗎?
不過這孩子,爲什麼一次又一次往自己身上潑污,喫飯就喫飯,何必帶着三個行首若加上原來的江杏兒,就是四個行首了。也不對的,美人在懷,誰個不養眼。
交而不亂,歡而不yín,這纔是最高境界。
但另一件事讓他們很擔心,妹夫此次肯定有了在考場上居然都讓監考的鄭州判官失態的說好啊好,不用說,那個文章寫得好到家了。解元未必,至少是前三甲吧。
考中瞭解試,省試有可能隨時接踵而至。1小妹與妹夫就要正式商議婚事可是小妹的惡作劇……,………
就如鄭朗所想,三個哥哥是好兄長。
但崔嫺的才氣也是讓幾個哥哥關愛的原因。
怕小妹害羞,幾個哥哥在背後悄悄商議了一番,最後二哥三哥說道:“大哥,還是你去說。”大哥推卻不過,來到小妹房間裏,先扣門:“崔家小娘子在家嗎?”“進來吧”崔嫺看到大哥賊頭賊腦的樣子,忍不着抿着紅紅的小
嘴兒樂。
坐下來,看了看,忽然奇怪的問:“1小妹,你怎麼又改了興趣?”
原來房間裏堆放着許多書籍,1小妹每天也在書本上用功,現在換了換,還有許多書,可多了許多女紅。是崔嫺無奈,讓未來這個小丈夫幾次一折騰,心中沒有半點爭強鬥勝的信心了,不如不爭。
“你管!”
“是,是,我不敢管,、,大哥又感到想笑。忍住笑意,說道:“小妹,有一件事,我想與你說一下,否則到時候你會很尷尬。”“我有什麼好尷尬的?、,大哥將外面聽到傳言說了一遍,又說道:“小妹,鄭家小郎並不知道就是你捉弄了他。此事我與你二哥三哥起過,還是說開爲妙。解試考不用說是有了,只是一個名次的問題。就是省試,我相信也不會難倒他。”“那也未必。”
“小妹,不要要強啦,你想一想,有誰十幾歲就悟了字。這份天才,世間無人能及的。省試還會難倒他嗎?不過也好,這樣呢,你也不用等多少年。”
“不準取笑我。”“是,是,我不是取笑你,是談正事來着,你再想一想,若是洞房之夜,他挑開蓋頭,看到新娘子就是那個捉弄他的人,又如何作想?萬一不高興呢?”
“他不高興就不高興了。”嘴上要着強,可眼中略略有些小驚慌。
大哥又想笑,但不能取笑,1小妹臉皮子薄,再取笑,今天事兒說不好了,繼續道:“至今此事瞞着爹爹。可終有揭開的時候,未雨綢繆,所以我與你二哥三哥商議了一下,看想一個辦法,如何將此事揭開,又不讓鄭家小郎反感。”然後看着小妹。
此事小妹要佔據主動立場,她不配合,自己哥幾個,也就無能爲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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