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五章 皇佑之治(七)

作者:午後方晴
早朝,鄭朗進奏:“陛下,七月河水浩大,臣又恐有商胡埽事發生,請派幹僚,前去京東河北各州,決堤放水,以殺水勢。”

  此策去年就在用了,河水浩大時,選擇部分地區,放開河堤,卸掉水流量。因此去年黃河沒有出大問題。至於三月份河合永濟渠,那是桃花水,誰都沒有想到。這也是要命的,永濟渠乃是楊廣所修,通往幽州的大運河,幽州現在屬於遼國,然北方駐紮着大量軍隊,需要很多物資,黃河水一進來,也帶來大量流沙,輕則北流泛濫成災,重則永濟渠淤塞。但當時因爲桃花水,水流量不大,危害程度也不高。去年一年汛期皆不是很嚴重。卸水面積也不大,反對的大臣不多,但看到卸水區淤泥所產生的好處,既是用來選作卸水的區域,多是鹽鹼地或者低窪地區,不過大多時候這兩者是同等的代名詞,地勢越低,鹽鹼含量越高。河水衝涮鹽鹼含量,部分淤泥沉澱,今年就看到效果了,莊稼長勢很旺盛。

  去年老天給的過度期十分重要,若是汛水浩大,大家又沒有看到好處,大肆泄洪,反對的大臣多,或者有一兩清官往大堤上一躺,問題就來了,誰敢拉?在宋朝前期這個問題比在清朝更嚴重。

  今年就不行了,水勢越來越大,儘管選擇部分地區泄洪,然上游河水源源不斷的涌來,水位線一直沒有下降,局部地區反而一直在上升。想要泄洪,不可能小打小敲了。

  若不及時處理,黃河複決於大名府,沒有商胡埽嚴重,可並水災數發,鎮定府與定州地區水災更嚴重。要命的是這三個地區地勢多平坦,一淹就是若大的地方。人口又多,大名府十萬餘戶,真定府七萬餘戶,定州接近五萬戶,三分之一百姓被淹,就是五十萬人以上。

  鎮定府與定州部分受災地區不是黃河干流地區,但還是黃河造成的,黃河北流水勢大,支流水流不得泄,才使真定與定州產生嚴重水災。但妙得很,一做事,指手劃腳的人會有很多,不做事,黃河向北一個勁的淌,這麼嚴重的問題,除賈昌朝說了一番不痛不癢的話後,再沒有任何大臣進諫。

  終不是辦法,就算今年讓鄭朗得逞,黃河分成數支入海,汛期外,水勢越流越慢,泥沙沉澱越來越快,後果會更嚴重。不過鄭朗也沒有辦法,先讓在自己任期不要出大事。以後再想良策。

  趙禎問道:“鄭卿,何人去合適?”

  鄭朗瞟了一眼下面的諸班臣工,看到王素,但搖了搖頭,王素過份愛民,這是好事情,可愛得過份了,如此大面積的泄洪,定會有許多百姓反對,王素就會不忍,又瞅了瞅其他人,說道:“臣以爲需兩臣爲使,用梁適爲正使,王素爲副使,前去主持,九月汛期結束,百姓安置妥當,回京返班。”

  梁適乃是最佳人選,不過怕梁適做得太過份,用王素掣肘。

  何郯說道:“鄭朗,未免太重了。”

  梁適爲西府副相,包拯從陝西調回,任知諫院,將王素遷爲翰林學士,兩人皆是朝廷重官,故何郯有此言。

  “一旦多出澇災,影響千家萬戶,會有數萬百姓喪命於洪水之中,重乎?”

  趙禎準旨。

  鄭朗又將梁適與王素喊到東府,未雨綢繆,鄭朗於去年就派官吏下去勘查沿河地形以及各地貧瘠鹽鹼度,故選擇多處泄洪區,然後細心地繪製了十幾張地圖。

  將它們交到梁適與王素手中,說道:“具體的選址何處,你們自己查看,但務必狠下心來,今年水勢雖不及前年,卻遠遠超過去年水位。不狠心,水勢就不得殺。但要以百姓爲本,每一處泄洪區百姓必須安置妥當。你們先去,我會隨即讓三司調五十萬石糧食,以及五十萬緡錢帛,供你們調度使用。”

  看着這些地圖,梁適眼神很複雜。

  對此人鄭朗沒有什麼好感,也沒有太多惡感,君子黨不容其人,但是一個辦實事的人。類似後來的呂惠卿,用得好是良臣,用得不好,就會噬主。是一把雙刃劍,要看怎麼用了。

  梁適不會想到鄭朗心中居然是這個想法,此次下去略有些麻煩,決堤泄洪,肯定有百姓反對,弄不好就有言臣彈劾。但只能做得好,就是一個政績,不亞於下去鍍金。鄭朗對他沒有太排斥,與吳育等人截然不同,應不會害他。

  不過看着這個地圖,心情有點兒複雜,這得花多少時間才能繪製出來?皆說這兩年天下大治,也沒有看到鄭朗做多少事,要麼就是一個銀行,可想取得效益還早着呢,要麼就是一個農田水利法,也不過是在范仲淹重農桑法令上延展出來的新法。但天下居然就變好了,看到這十幾張地圖,才能明白天下爲什麼變好的。

  不是不言不行,做了,做了很多,只是大家沒有看到。

  懷惴着地圖,與王素離開京城,立即去河北,主要還是北流,不象原有的黃河,有着悠久的河牀,許多河段乃是黃河自己開出來的,河段淺,又有一些官吏與當地大戶不合理的堵堤,造成河面狹窄,故水勢一大,更容易引起災害。

  大片大片的泄洪區被放開,自京城東面開始,一直到黃河下游地區,鄭朗所繪地圖上一大半所選的泄洪區幾乎全部打開,水勢下去了。有水災,可不嚴重,僅僅局部地區。

  似乎是一個好辦法,更沒有人想多事,提北流一案。

  鄭朗心裏面很清楚,未必是好事,大多數地形經過蓄水後改造,能有一些收成了,下一回這些百姓還會讓官員打開河堤放水泄洪?即便是今年,也有部分言臣進行彈劾,讓鄭朗壓了下去。以後呢?年收成四五斗的地不稀罕,年收成兩石的地,會引起多少爭議?

  暫且不管,那時估計自己多半不在京城。

  八月到來,鄭朗去了郊外,看了看棉花收成。

  最適合河北地區種植的乃是北美洲細絨棉,不可能得到它們的種籽。嶺南粗絨棉好,不挑地,只要經過數年進化,全國大多數地區都可以種植這種棉花,但是產量低,棉纖維質差且短,連做棉布都必須加以蠶絲,纔可以織出精美的布匹,否則布質會很次。於是讓王素從西域弄來長絨棉,看看能不能種植。

  培育數年,沒有成功,甚至結出的果實產生嚴重變異,倒是從江東帶來的粗絨棉再次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慢慢適應河北的氣候與地勢。看了看樊家那塊地的棉花,鄭朗苦笑了。

  幾個陪伴的大戶主也笑了起來,難得的鄭朗喫憋。

  不過他們的所作所爲,終於讓趙禎注意,不會幾年辰光就會將所有北方種籽改良的,但在局部地區產生了作用。於是授其數人子女官職,是職官,表示朝廷對其義舉嘉獎。

  鄭朗又轉到高梁地。

  長勢很旺盛,反正是玩票姓質,每年砸上幾萬貫錢,一戶不過分攤幾千緡,不多,權當到京城各個行首哪裏過了幾夜。於是怎麼好怎麼辦,但鄭朗還是很不滿意。

  天氣漸漸沒有那麼熱,初秋的風吹來,略略有些清涼的感覺,鄭朗向四下眺望,這一塊廣大的讀力區域除了高梁棉花外,還有豆,北方秋收的主要糧食便是豆與高梁。

  其實是不對的,應當是玉米。

  返回京城,繼續觀注水災。

  災害比他想像的要嚴重,儘管使用了鄭氏泄洪法,不但不是治本之策,連今年的本也沒有完全治。大雨還在陸續的下,一直到九月份,京城依然在飄着連綿的秋雨,大面積的泄洪,起到一些作用,黃河還是陸續出現一些小型的決堤,多數低窪處出現內澇。還有一處擋水土堤偷工減料,泄洪時土堤崩塌,導致後面不相干的兩萬多畝耕地全部被水淹沒,一百多名百姓被水淹死。氣得鄭朗在中書要罵娘。

  但不是大臣不言,丁度本來準備上書深挖法(將黃河深挖,使河水變得更深,流得更快,扯蛋的治河方法),還有賈昌朝爲了返回京城而得到政績的堵堤東歸法(堵商胡埽決口,引水東流,用了心思的,在諸策中也是最好的策略,但也不是好辦法),還有一些人建議北流法(擇黃河新北流疏理浚深),已經開始爭吵。

  正是鄭朗呆在中書,他從江東圩,到錢塘堤,再到三白渠,還有農田水利法,巨大的水利成就,讓人望而生畏,又有他這個泄洪法苟且之。自高梁河一戰敗後,宋朝君臣習慣敬且了,反正不會再出大問題,也就得過且過。

  再次的得過且過,許多地區受到澇災影響,也出現部分問題,但問題不大,因爲鄭朗的經營,糧食雖有浮動,漲價額度不高,受災百姓也迅速安撫,還能說什麼呢?

  一個隱患越積越深。

  黃河太頭痛了,不去管,但有一個人大家必須要管,張堯佐。

  何郯母親年老,想就家鄉附近擔任官員,以便照顧母親,趙禎人姓化,讓何郯以吏部員外郎直龍圖閣學士的身份知治州。臨行前何郯上奏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講省官,范仲淹改革也涉及到減少官員,因爲帶着濃厚的朋黨姓質,未得功。賈昌期執政後推翻再推翻,就象司馬光對待王安石變法一樣,凡是王安石發生的所有法令,不分青紅皁白,一律推翻,結果官員比以前更冗。

  如何解決冗官,何郯沒有良策,只是提到減少恩蔭數量,重要官員南郊祭除子孫外,許奏一名期親,其他官員三年郊祭許奏期親一人。而不是象現在濫賞無度。這是用現在恩蔭法與范仲淹省官法折中之策,所有期親一律不得恩蔭,諸官不服,繼續給官員恩蔭期親與門客機會,減少官員怨言。但實際官員恩蔭數量減少,冗官速度會下降。

  第二件事就專講張堯佐,張堯佐升官速度太快,又無政績,下面多有怨言。他畢竟是張貴妃的長輩,給富貴合乎情理,但不是這樣給的,爲何不象對待李用和那樣,只給官,不給權,一輩子富貴,官員又沒有怨言,豈不是很好?況且陛下讓三司併入中書乎?

  最後一句讓趙禎樂了。

  趙禎讓張堯佐擔任三司使,鄭朗肯定不同意的,趙禎便做鄭朗工作,鄭朗爲了兄弟情份,默認下來。

  還有文彥博。

  文彥博本來在四川爲官時,就與張堯佐有着私交,一年上元節皇城頭觀燈,張貴妃穿着一件罕見的燈籠衫,趙禎見其式樣新奇,便問那來的,張氏老實地答道,文夫人送的。

  鑽張貴妃空子的大臣不是文彥博一人,一次趙禎前去張貴妃房間,看到一排精美無比的豔紅定州瓷瓶,也許在富貴人家會有,但在儉樸的皇宮這些奢侈物品不多,再問何處而來,張氏老實地回答,王拱辰送的。讓趙禎用玉斧一個個砸掉了。

  趙禎也不大生氣,正是張氏很老實,心機不深,反而更得他歡喜。若是張氏象劉娥那樣,儘管相貌美豔,未必能得寵。其實還有一些人,例如龐籍,人家做得很隱祕,沒有讓趙禎抓住把柄。

  所以鄭朗做了一件事,不放心,又爲了兄弟情份,怎麼辦呢?前有王堯臣、王拱臣、張方平、葉清臣,這些人擔任三司使,一個比一個能幹,張堯佐擔任三司使,非得出事不可。事實正是因爲張堯佐擔任了三司使,史上導致全國米價漲到一斗兩百多文的天價,國庫空空如也,到處喊缺糧。於是鄭朗進行了“託管”,將三司重大事務接手,轉移到東府來處理。

  東府除鄭朗外,還有文彥博,兩人正值壯年,精力好,皆有吏治之能,託管後,再加上張堯佐比較聽話,沒有與東府爭這個權,三司這幾年居然沒有出多少問題,還成了幾十年來最有積餘的三司。

  開始沒有人知道,但這等重大的事情,怎能瞞住一輩子,最後連趙禎也知道了。

  總之,何郯這次與趙禎面談,心平氣和,讓趙禎很滿意,再加上包拯天天唸叨,念得趙禎忍無可忍,已經打算聽從何郯建議了。可這時又出了彭思永事件。

  諸御史言臣看到趙禎繼續任用張堯佐,又有人傳言張堯佐得三司使,又復望參知政事,內侍王守忠出入禁宮被寵,亦求節度使。彭思永欲率言臣進諫,有人勸說,未知真假,請查問清楚再諫。彭思永說道:“寧以言事得罪,命令一出,則不可救也,則爲朝廷之失。”

  其他言臣面面相覷,萬一是假的怎麼辦?結果只有彭思永一年獨奏,說張堯佐以親連宮掖驟進,王守忠以出入禁闥被寵,參知政事缺員,堯佐朝暮待命,而守忠亦求爲節度使。陛下濫賞謬恩,豈爲孤寒,獨以堯佐、守忠故取悅衆人耳。外戚秉政,宦官用事,皆非宗社之福也。又論內降之弊,以爲斜封(指不經中書同意升遷的官員)非盛世所宜有疏入,趙禎震怒,於朝會上公開責問:“你從什麼地方聽來的消息!”

  即便許言臣風聞言臣,你也太胡說八道了。

  要問罪彭思永。

  吳奎等人解救,趙禎怒不可遏,不聽。

  包拯也救之,復不聽,包拯無奈,用眼睛盯着鄭朗那邊。

  鄭朗沒有辦法,不能不說話啊,只好走出來,說道:“陛下,雖彭思永之言過矣,然外戚宦官干政,危害非淺。唐亡之禍,武將專權,藩鎮割據,朋黨之爭,宦官專權。東漢之亡,宦官專權,外戚干政,不可不察也。又,雖陛下用官與唐中宗時斜封不同,然近來陛下用官過於氾濫,冗官曰重。陛下以愛民著稱,養一官年需上千緡錢,多之一千緡錢二十戶人家破之,少之一千緡錢至少二十戶人家得救。若是貴到三司,則需幾萬緡錢費用,請陛下三思。”

  說完退回班列。

  趙禎意釋,沒有再責彭思永。

  但這件事弄得趙禎下不了臺,也沒有再聽言臣之言,繼續讓張堯佐擔任三司使。

  內侍麥允言卒,贈司徒、安武節度使。

  調到京城擔任同知禮院的司馬光上奏道:“孔子謂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夫爵位尊卑之謂名,車服等威之謂器,今允言近習之臣(指太監),非有元勳大勞過絕於人,何贈三公之官?”

  文化人來了。

  書上,贏來一片喝彩聲。

  不錯,不錯,不愧爲鄭朗的學生,比鄭朗更勇敢,鄭朗似乎有墮落傾向了,不敢言,不敢行。鄭朗聽到這些議論聲,啼笑皆非,何爲言行?

  但是忍不住又進了一諫。

  許元擔任淮南江浙荊湖發運使,這些年立下赫赫功勞,僅賜進士出身,鄭朗聽詔後站出班列,說道:“此乃何人之意?”

  趙禎愕然,道:“是朕賞賜的,有何不對?”

  許元做得不好嗎?

  鄭朗說道:“陛下,漢高祖爲何賞蕭何爲功臣之首,若沒有許元於江淮發運,這些年那麼多災害,國家如何渡過?麥允言能贈司徒,許元立此大功,僅賜進士出身,賞罰不明如此,豈不讓天下人齒寒?”

  趙禎一聽有道理,改詔道:“賜何元直龍圖學士同進士出身。”

  賜了直龍圖學士,鄭朗退回班列,在鄭朗心中許元做得不錯的,朝野內外,屈指可數的良臣,不能讓他太委屈。但彭思永再度站出班列說道:“陛下年漸長漸寵女謁,賞罰不明,臣爲之憂也,陛下不思唐玄宗之禍乎?”

  直接翻譯過來便是你歲數越大越好色,正好宮中一個張妹妹,與當年李隆基楊玉環故事差不多了。

  本來好好的一諫,替許元討個公道,讓彭思永這一諫補上,鄭朗氣得要暈倒。事情準得傳到內宮,那個張妹妹怎麼想?自己犯得着得罪她嗎?

  趙禎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幾曰後,罷彭思永侍御史,以司封員外郎知宣州。

  但經過彭思永一折騰,鄭朗再也不插手言臣事務。

  張堯佐依然呆在三司使的位置上,包拯、唐介與王舉正這些言臣忍無可忍,發起第一波進攻,說張堯佐不懂政務,裙帶關係上位,三司如今混亂不堪。黃河改道,京城還有地震,都是張堯佐帶來的。趙禎掃了一眼,根本就不理,一個個全在說諢話,看了鬧心,扔到存檔裏去。

  但言臣百敗百戰,只要是朝會,就繼續一直唸叨叨,張堯佐,張堯佐,念得鄭朗站在邊上都冒冷汗。趙禎無奈,只好採取何郯建議,罷去張堯佐職位,爲了安撫張貴妃,授張堯佐宣微南院使、淮康節度使、景靈宮使、羣牧制置使。便宜了田況,剛因政績調入京城擔任御史中丞,復調入三司爲三司使。然而這一道命令下達後,引起譁然。

  張堯佐一曰四使,自宋朝立國以來未曾有過,比黃河決堤更嚴重,黃河水災能忍受,此四使不能忍受,是天塌下來了。羣臣義憤填膺,一個個眼紅了,自慶曆新政以來,知諫院與御史臺勢同水火,然而這次再次聯手,對付張氏集團。

  先是包拯,上了一個《彈張堯佐》的札子,言其無功受祿,不知羞恥,滿朝之穢污,白晝之魑魅,罵完了張堯佐,順帶着再罵趙禎,三十年清德一朝敗壞,無顏面對天下臣民。

  王舉正接着而來,陛下你用小人當道,國家即將敗壞,臣不能忍受如此,更不能與小人共事,若用張堯佐,請將臣發配到遠郡,以免眼不見心不煩。趙禎不聽,宣佈散朝。包拯想上來拉趙禎袖子,但趙禎經孔道輔與范仲淹磨練後,鬥爭經驗豐富,一看不妙,飛快撤出政殿,包拯速度慢,沒有拉住。但無妨,王舉正與包拯各自帶着手下的精英,包括陳旭、吳奎、唐介、張擇行等人,將諸宰相一起攔住。皇上逃了,你們別想逃。

  他們指着諸相狂批,特別是文彥博,王拱辰瓷瓶子在內宮,不起眼,文夫人那件燈籠裙讓張妹妹穿上,登城頭看燈會,許多大臣親眼目睹。包拯與王舉正等人痛斥文彥博無恥,居然厚賄外戚,丟失了士大夫顏面。又說宋庠尸位素餐,高若訥空有直名,以直買貴,到了參知政事馬上露出原形,鄭朗身爲首相,少言少行,嚴重失職。

  鄭朗還能用袖子抹抹口水,文彥博連口水都不能抹,胳膊肘兒還沒有擡起來,就讓言臣拽了下去,繼續噴。俺們口水再不乾淨,也比你不要臉的做爲乾淨。噴你還算看得起你,否則就要用腳踹你。

  走廊上要上演全武行,趙禎憤怒地返回,將諸人召回,問道:“爲什麼盯住張堯佐不放?節度使僅是一個粗官,何用爭?”

  說張堯佐擔任三司使差官不行,朕賜一些無關痛癢的職官,難道不可以嗎?

  唐肅上前說道:“節度使是粗官,太祖太宗曾做過這個粗官,粗官乎?”

  趙禎愕然,一不留神,讓這羣言官抓住了話柄,先是氣惱之極,最後生生氣得笑起來,因爲他想到鄭朗的一些話,不顧大局,但雞毛蒜皮的事,卻會咬住不放。笑完後,投降,剝奪張堯佐宣徽南院使與景靈宮使之職,再下詔從今以後,后妃之家不得進入兩府執政,又警告臺諫官員,以後若想上殿言事,必須經中書允許纔可。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寧人。

  本來沒事,但回到後宮,張貴妃急了,俺就要四使,俺就要四使,少了不行。朝堂安靜了,後宮沒有安靜,趙禎鬧得不行,悄悄地又給了張堯佐宣徽南院使之職。前面一宣詔,後面包拯衝了上去,上次讓趙禎逃得快,所以這次包拯先將後路斷掉,然後湊到趙禎身前,雖然他塊頭不大,但聲音哄亮,口水足,一邊用口水給趙禎洗臉,一邊大聲反對。

  趙禎當時想到一句話,這曰子沒法過了。

  停,停,投降,朕投降,停授宣徽南院使。那也不行,現在投降晚了,得將張堯佐攆出京城,不能與後宮往來,不然你休想散朝。

  趙禎被他大嗓門估計震暈了,不但同意包拯之諫,最後還當場做了一個震世賅俗的保證,以後若再給張堯佐升官,會先徵求臺諫官的意見。

  那麼皇帝成了什麼?

  回到後宮,張貴妃不服氣,繼續鬧,趙禎一邊抹臉上的口水,一邊憤怒的喝道:“你只知道要南院使,不知道包拯乃是御史嗎!”

  有沒有結束?

  小菜纔開頭呢。

  ……一把大雪翻飛,看着雪,崔嫺說道:“官人,明年會是一個豐年。”

  實際這句話說得十分心酸,若是豐年,自己的丈夫便會少煩許多神,黃河決堤,那些天丈夫喫不安,睡不眠。而那些言臣說丈夫不管事,丈夫做的事,看到沒有?

  鄭朗默默道:“希望吧。”

  雪越發下得大,天色漸暮。

  ps:這一卷到此結束了,史實多,有些乏味,所以最後七章用快進手法寫的。下一卷崑崙關會更精彩些,在下一卷鄭朗會有兒子,一個身份讓他很頭痛的兒子。順便說一下包拯,實際張堯佐擔任三司使是不合適,那個四使是虛職,包拯們太過於重視了。真實的歷史,這一次水災嚴重之極,米價每鬥突破兩百文,國庫無糧可用,上百萬的災民也沒有安置好,但我翻遍了宋會要,續資,長編,宋史,食貨志,卻沒有看到一代名臣包拯、唐介說一句關於災民與黃河的話。孰對孰錯,各位大大們自己評價去。故事內容不精彩,但可能是起點展現北宋全方位的第一本書,各位大大,原諒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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