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姜婉枝小時有一次在凌鶴生的院子裏不小心睡着了,錯過了和凌玉玩得時間,醒來之後連忙的趕到他的房間,看到凌玉的時候他很不高興。
等到姜婉枝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凌玉便起身將房間的門鎖上了,臉色極其陰沉,語氣幽幽的。
“我都如此忍讓枝枝和他相處了,怎麼還能得寸進尺?是不是就該把你鎖起來每天只能看到我只能接觸我才肯聽話?”
姜婉枝當時就嚇哭了,後來好長一段時間都躲着他,直到凌玉再也沒有說過這種話。
凌玉不緊不慢地彎腰從旁邊地上撈出一隻兔子,彎脣一笑:“我說的是它,枝枝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姜婉枝驚喜的盯着他腿上那隻圓滾滾的白兔子:“玉玉何時養的兔子?方纔進門的時候我都沒看見!”
凌玉擡手輕撫着兔子的毛髮:“枝枝走了不久後養的,想來也有一年多了。”
姜婉枝倏然看到什麼,驚訝道:“它的尾巴有一塊長的黑毛誒!”
凌玉笑了笑,垂眸像是自言自語:“嗯,也就是兔尾巴這裏最不相像了……”
姜婉枝沒太聽懂:“什麼相像?”
凌玉見她那雙透徹的眸子閃過一絲茫然,頓了一瞬道:“無事。”
姜婉枝想起凌玉方纔的話,問道:“……它也叫枝枝麼?”
“因爲我覺得枝枝的名很好聽,所以取了相同讀音的字,”凌玉解釋道:“草乏芝,它叫芝芝。”
雖說名不一樣,但叫出來一樣。
一隻兔子的名和她如此相像,姜婉枝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凌玉頓了下,倏然問道:“枝枝想要抱抱它嗎?”
“好啊!”
姜婉枝迫不及待的走過去。
凌玉抓着兔子的兩隻前爪將它提起來遞到姜婉枝面前。
姜婉枝第一次摸兔子有點無從下手,兔子的身體軟若無骨,她雙手緊張的圈握住它的身體不敢不太用力。
凌玉慢慢鬆開手後,姜婉枝仍是輕輕抓着,剛準備坐回去放到腿上摸摸它,下一瞬感覺手上一空,低頭驚呼一聲。
兔子就輕而易舉的掙脫開她掉到了地上。
凌玉安慰道:“沒事,枝枝這次抓緊些就好了,要不像我一樣抓着它的兩隻爪子?”
姜婉枝點頭,打算重新將兔子抱起來,只見它倏然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凌玉問:“需要我幫忙嗎?”
姜婉枝搖搖頭,連忙幾走到前面堵住它,蹲下來伸手過去剛準備去抓它的爪子,只見兔子低頭就咬了她一口。
姜婉枝感受到食指指腹傳來一陣刺痛,猛地將手收回來,皺眉吸了一口涼氣。
“嘶!”
“它竟咬你了?!我看看!”凌玉見狀一驚,儘管腿還沒恢復,但是強行撐着桌子站起來,走到她面前蹲下,輕輕牽起她的右手仔細察看。
雖然被咬了,但卻沒有出血。
姜婉枝見狀連忙笑着安慰道:“玉玉沒事,我現在已經不痛了!”
凌玉仍是心疼的幫她揉了揉手指,神情十分愧疚:“抱歉枝枝,是我思慮不周沒想到它會咬人,讓你受傷了。”
姜婉枝另一隻手伸過去不緊不慢地撫着兔子的身體:“玉玉不必自責,我沒事,待會兒洗洗就好了,它應當是餓了,玉玉今晚餵過食嗎?”
凌玉思索了一瞬:“今夜一直在受罰,確實還未曾,不過現如今夜深也沒法給它找食材了。”
“它身上的毛好軟好舒服呀哈哈哈!”姜婉枝笑了聲,突然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又道:“沒關係啊!玉玉可以幫我把它抱出去嗎?”
“好。”凌玉二話不說將兔子抱起來跟着姜婉枝走出去。
姜婉枝跑到院子裏逛了一圈,最後摘回來幾種不同的葉子一種種試着地讓它喫。
試了好幾種之後終於有它肯喫的了,姜婉枝又去摘了好些回來餵給它喫。
兔子喫着葉子一直砸吧個不停,耳朵一抖一抖的。
姜婉枝心滿意足的拍拍手站起來:“好啦玉玉,時間不早我該走了,還要去看看鶴生呢!”
“我已經是一個快要及笄的大人了,我自己出現的失誤和意外會自己負責承擔,我回去時會跟世伯講明的,以後不會再遷怒與你們二人!”
姜婉枝臨走時朝他單眨下眼:“玉玉腿還沒好,等兔子喫飽了便趕快進屋休息吧!”
不等凌玉回覆,姜婉枝便跨過海棠門走出去,又找方纔的侍女帶自己去鶴生那邊。
姜婉枝翻上凌鶴生住宅的外的圍牆發現院子裏沒有一個人,對方屋子裏的燈都熄滅了。
鶴生是不是已經睡下了?
姜婉枝內心十分疑惑,正猶豫要不要跳下去卻倏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叫她。
“枝枝!”
姜婉枝一回頭便看見姜朗提着燈從不遠處走過來。
姜朗看到她先是一愣,隨後忍笑道:“枝枝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隨便在別人府裏爬牆?待會兒旁人看到了還以爲是小偷,大半夜的要是嚇到鶴生了也不好,還是趕快下來吧。”
“喔。”姜婉枝聞言聽話的從牆上跳下來。
“爹爹跟世伯說清楚了嗎?”
“你世伯是見你與他們有婚約不想讓你喫虧纔對他們如此嚴格,我已經跟他講清楚了,日後不會再如此罰他們。”
姜婉枝這才放心:“鶴生救了我,我理應感謝他,但他今夜已經睡下了,只能明日再來了。”
“也好,你娘應該在屋裏
等着急了。”
姜朗領着她走慢慢往凌府門口走去。
姜婉枝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便問道:“爹爹,我欠了鶴生他們的人情要怎麼還呢?”
她總感覺他們對彼此的好已經不平衡了,這種不平衡的感覺會讓她日後再相處裏放不開的,畢竟是救命的大事,以後好像就不能捉弄他們了。
姜朗聽了哈哈大笑:“枝枝不喜歡他們兩人嗎?”
“……喜歡,但不是爹爹喜歡小娘的那種喜歡。”姜婉枝垂頭喪氣的說完,又連忙道:“爹爹暫時先別跟小娘說吧,她那麼期待我成婚會傷心的。”
姜朗擡手揉亂她的頭髮笑道:“笨蛋枝枝,你是可是你孃親的親骨肉,她比這天下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
“但是無論枝枝現在是想退婚還是還人情都不着急,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你會經歷許多的事情,或許到某個瞬間枝枝會突然意識到一些東西,到時候一切都還不會太晚。”
姜婉枝問道:“我聽小娘說爹爹以前的願望是出去闖蕩江湖但是沒有實現?如今會後悔嗎?”
“當然不後悔。”
姜朗回憶感嘆道:“當時你祖母派人上你孃親家提的親,要同一個素未蒙面的人成親我也是不願意,結果被她關在府裏一直到成婚那天,本來成婚那天夜裏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逃了。”
“臨走時新娘子剛好下轎,大風吹開紅紗蓋頭,我正好撞見她那張淚眼婆娑的臉,心臟猛地一緊,突然想留下來對她好點,先是不忍心看她落淚,後來是不想讓她跟着我受委屈,再後來是想同她白頭偕老。”
姜朗說着聲音越來越溫柔,姜婉枝默默聽着倏然擡頭看着他,發現他臉上露出幸福洋溢的笑容。
“後悔和遺憾都是因爲對現狀的不滿,我們一生當中可能有數不清的抉擇,每一種抉擇都是無法預知結果的,能夠活好活成一種幸福的模樣就夠了。”
“如今我們還有枝枝這麼可愛懂事的女兒,好朋友都在身邊,愛的人都在眼前,爹爹不覺得還有什麼遺憾。”
姜婉枝神色有些疑惑:“那麼多年的願望真的會在看到小娘的一瞬間放棄嗎?”
兩人出府走到馬車旁,姜朗扶着姜婉枝先上了馬車之後纔跟上。
“所以我方纔說的是某個瞬間。”姜朗繼續道:“其實我那時候腦子裏沒有猶豫,像是被某種力量指引,當時就是頭腦一熱不想逃了。”
“你無法預知這個瞬間什麼時候到來,但是當你感受到它的時候,你會清楚知道。”
姜朗倏然問道:“枝枝能不能猜到這個瞬間可能是什麼?”
姜婉枝搖搖頭。
姜朗深思了會兒:“我倒是有一個隱隱的猜測——”
“或許是當枝枝突然能區分開他們倆的那個瞬間。”
“到那時,一切都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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