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姜婉枝怔愣看着他,腦中一片空白,回過神來幾乎是慌亂的抽回自己的手,心裏極爲想不通。
鶴生爲何突然之間要親她的手心?!
凌鶴生見她突然抽回手也愣了下,那雙深沉淡然的眸子卻轉而一眨不眨的盯向她,眼底裏是意猶未盡的慾念。
姜婉枝擡眸對上他的眼神一慫,嚇得連忙將手藏於身後,輕聲提醒道:“鶴生……你這樣是不行的!這是隻有關係親密的人才能做的……”
凌鶴生坦然自若:“那又如何?我們將來成婚後也會是關係親密的人。”
“不對!”姜婉枝聞言皺眉,試圖糾正他想法:“……鶴生不是不想被婚約束縛嗎?”
凌鶴生眼中的詫異轉瞬即逝:“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姜婉枝剛想說什麼,卻被他忽然打斷。
“本想留到及笄後再告訴你,關於婚約的事,我是認真的。”凌鶴生低下頭,眉眼格外認真地看她,墨眸裏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少年身上清冽好聞香味縈繞在她鼻端,低頭時一縷青絲從肩上滑落下來,聲音清晰乾淨。
“你不在的這一年半里,我反思了很久,一直有在做功課……我想我會學好該如何與人相處,相伴一生。”
姜婉枝根本不敢擡頭去看他的目光,順着他的話鼓勵道:“這很厲害呀,那鶴生以後不會再這麼內斂了,會成爲越來越棒的人!”
凌鶴生皺眉認真的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想來若讓你陪着我這個悶性子十幾年會憋壞,我可以爲你慢慢改掉沉悶的性格。”
姜婉枝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鶴生還真是做什麼都會考慮的很認真呢……不過真正心悅鶴生的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啦,反而會覺得鶴生很可愛呀,鶴生不用刻意爲別人改變!”
凌鶴生倏然擡起眸有些的看着她:“那你在意嗎?”
“啊……我……”姜婉枝支支吾吾起來,後知後覺這不是在給自己挖坑嘛?
真正喜歡的人確實不會在意這些,雖然姜婉枝也不在意這些,但她又不打算和凌鶴生成婚,她的想法重要嗎?
“也罷。”凌鶴生見她一副爲難的模樣便嘆了口氣,聲音裏帶着某種期盼。
“……你還是儘早開竅吧。”
姜婉枝不滿的努着嘴:“我哪裏看起來不開竅?”
凌鶴生垂眸沒開口。
連他如此明顯的感情都瞧不出來怎麼算不得開竅?
“好了,上馬車吧。”凌鶴生想到什麼又囑咐道:“下次走時記得要提前同我說一聲,別一聲不吭就離開。”
“喔。”姜婉枝坐上馬車後從窗口跟他告別:“我走啦,鶴生也回去吧!”
凌鶴生輕嗯了聲,看着馬車離去後纔回到屋子裏。
蕭施朗坐在板櫺窗旁品茶,見凌鶴生回來了笑道:“只是送個人而已,爲何這麼久纔回來?”
凌鶴生迴應,而是反問道:“你爲何還沒走?”
蕭施朗道:“我的事還沒同你講清楚怎麼可能就走?”
“鶴生你應該知道我對這些詩詞歌賦一點興趣都沒有,不像你們倆能參加科考,再準備幾月我想離開京城去屠郱投奔我表兄,到邊疆之地好好磨礪一番!”
凌鶴生思索一瞬認真道:“屠郱離京城很遠,除了難得回來以外也未嘗不可,畢竟是你所喜的。”
蕭施朗激動地手中的茶杯差點沒握穩:“鶴生你也同意對不對?!我先去問了凌玉他說支持我,我爹說若是你們倆都沒攔着便同意讓我去!”
凌鶴生扶額:“我還當伯父不會同意,蕭家就你一個能當家的。”
蕭施朗解釋道:“不是還有蕭小小嗎?”
凌鶴生沉默一瞬:“……你是說伯母腹中男女尚未可知的胎兒?”
也太過潦草了些吧?
蕭施朗心大的擺擺手:“以我們蕭家人行事風格來看,若生的是女孩也是枝枝那樣的,絕對不是軟弱好欺的性子,男孩女孩都一樣,況且我爹的身體還能撐個二十幾年不成問題!”
“……”
凌鶴生剛拿起茶杯,蕭施朗立即伸手過來跟他碰了下隨後一飲而盡,他也抿了一口。
蕭施朗喝完爽快的將茶杯在桌上一擱,隨後走出房間墊腳一跳到圍牆上,順手在院子的桃樹上摘了個桃子。
凌鶴生沒出房間繼續喝着茶,只聽見外面的少年忽然朝他喊了一聲。
“鶴生,你這桃子全都快熟了!”
凌鶴生將茶杯放下,一言不發的盯着褐色液體裏的倒影,突然注意到的液麪是平的。
他彎腰看去只見到旁邊桌腿下墊着一張紙。
凌鶴生將那張紙抽出打開,只見上面是熟悉又歪歪扭扭的字寫着的幾道算術題。
“……”
—
姜婉枝坐上馬車行了一段距離,只聽見澤蘭倏然好奇問道:“小姐和虛家小姐是好友嗎?”
姜婉枝想起虛寧方纔的態度:“……算不上吧,不過澤蘭爲何問這個?”
澤蘭興奮道:“虛小姐琴棋書畫的技藝都是京城裏排前的,許多小姐慕名而去她卻交友甚少,奴婢聽說她很久了,但這還是奴婢第一次和她離這麼近!”
“不過她爲何會突然叫小姐去馬車裏相見?”
“……這個說來話長,”姜婉枝不知該怎麼同她講,便轉移話題:“不過澤蘭是也仰慕虛寧嗎?”
不得不說虛寧能將八雅全都學好也非一般人了,有此等技藝加身性子高傲些並不奇怪,更何況都是家中錦衣玉食養大的。
澤蘭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
姜婉枝笑道:“後天她們有聚會,我可以帶澤蘭去見她啊。”
“……真的?!”
澤蘭震驚的瞳孔放大,整個人怔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姜婉枝肯定道:“真的呀,我騙你幹什麼!”
她本想着藉此機會同虛寧她們搞好些關係再慢慢調查藥瓶的事,沒想到還能順便實現澤蘭的心願。
若不是她打算明日去虛家拜訪旁敲側擊
關於藥物的事澤蘭不好參與,說不定還能讓她明日就能見到呢。
“奴婢多謝小姐!!”
澤蘭回過神感激的看着她剛要下跪連忙被姜婉枝攔住了。
姜婉枝感覺自己實在沒幫什麼忙,嚇得趕緊解釋道:“不用不用,澤蘭是我的貼身侍女本就要跟着去的,根本無需道謝。”
沒一會兒馬車便停下來了,姜婉枝連忙道:“好了,已經到姜府了,澤蘭我們下馬車吧!”
“好。”澤蘭這才放棄了下跪。
姜婉枝下了馬車回府的路上澤蘭一直跟在她身後,實在忍不住讓人回去休息了。
澤蘭興高采烈的想去給姜婉枝做一碗綠豆水以示感謝,走到膳房卻見往日一同住的幾個侍女都在,她還未踏進去,裏面的人便注意到了她。
澤蘭轉身想走,其中一人忽然叫住她:“澤蘭,你那麼高興是小姐賞你什麼首飾了?”
“沒有……”澤蘭見沒得躲又轉過身來,手裏拿着一小袋綠豆走進去。
她面無表情的彎腰點起鍋下的柴火,聽見身旁切菜的人又問道:“你知道夫人爲什麼不留你嗎?”
澤蘭沒有說話,對方又道:“因爲你沒有什麼用,養條狗都養不好,小姐都是看你可憐才收留你的。”
“……”
澤蘭用水瓢舀起一些水倒入鍋中,隨後將一袋綠豆洗乾淨後也倒入鍋中,抿着脣沒有反駁。
雖然話比較難聽,但澤蘭明白她們說的都是事實,她年紀小確實幹不了什麼,養小黃確實出了岔子,姜婉枝也的確是看她可憐,說着是貼身侍女實際上對方什麼都不需要她做。
澤蘭原先在姜婉枝那邊已經沒有再想過這個問題,可此刻突然重新想起這些事實讓她內心無比煎熬。
對方繼續道:“即使小姐現在對你很好,但總有一天會厭煩,到那時你就只能被趕出姜家了。”
澤蘭攥緊衣袖:“不知道我哪裏惹了你們,你們總是要這麼排擠我……”
“整日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說了你兩句又要哭了,要是又叫來小姐說我們欺負你,我們可受不起。”
“……”
澤蘭能感受到她們是瞧不起自己,只是默不作聲將煮好的綠豆水從鍋中舀到碗裏,加了些白糖後便出了膳房。
澤蘭從膳房到姜婉枝院子裏只見對方正陪小黃玩鬧着。
“小姐,我給你熬了綠豆水解渴的。”
姜婉枝聞言一愣,連忙欣喜的走過來:“謝謝澤蘭!”
她的手在衣裙上隨意擦兩下隨後端起綠豆水大口的喝起來,還不忘感嘆一聲。
“好喝!”
澤蘭道:“小姐喜歡便好,那奴婢便退下了。”
姜婉枝點頭:“嗯嗯嗯,辛苦澤蘭了!”
澤蘭離開後,姜婉枝喝完放下碗只見圍牆外忽然有人扔了個紙團進來。
小黃看見紙團便搖尾飛速的跑去低頭咬回來遞給她。
姜婉枝疑惑的接過紙團,拆開來看上面只寫着幾個字——
七月三十一日,
長樂坊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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