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還癩蛤蟆呢!
景逸的聲音沉穩有力也算是決定了。說完這話,他朝景秋蓉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那目光裏包含着少有的默契。
景秋蓉緊繃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只是手中的錦帕已經被她絞得變了形,指尖都泛着青白,那是剛纔緊張的。
景逸轉頭看向景春熙時,眼中的嚴肅瞬間化開,帶着幾分促狹的笑意。他故意板着臉,連聲音都刻意壓低了幾分:“你給他們取個名字,我現在叫重三帶他們下來。”說話時,他眼角細微的紋路舒展開來。
景春熙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她下意識地望向母親,可景秋蓉正因護衛的事賭氣,側過臉去不看她,只冷冷丟下一句:“你主意大得很,自己想。”那語氣裏分明帶着幾分嗔怪,卻又透着掩不住的寵溺。
小姑娘撇撇嘴,粉嫩的脣瓣微微嘟起。她又眼巴巴地瞅向師父,那雙杏眼裏盛滿了期待。景逸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逗她,故意板着指頭數道:“愣子?悶雷?泥鰍......”
每說一個外號,他的手指就曲起一根,粗糙的指節上佈滿了常年練武留下的繭子。
“還癩蛤蟆呢!”景春熙氣得跺腳,繡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腮幫子鼓得圓圓的,扭過頭去不肯理他們。發間的珠花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晃,在陽光下閃爍着細碎的光芒。
胥子澤見狀,放下手中的茶盞。他溫聲勸道:“自己用的人,熙兒最好自己取名。”他頓了頓,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輕響,“你之前選的有三十七人呢?若是以後全都跟着你,名字可得記得住,最好朗朗上口。”
說着,他擡眼喊了一聲“七月、九月”,兩人很快現形。一個沉穩如鬆,站姿筆直得彷彿能經得起任何風雨;一個靈動似燕,眼角眉梢都透着機靈勁兒。穿着同樣制式的束裝,顯得非常精神。
景春熙眼睛一亮,試探地問:“初一,十五?”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話音剛落,廳內幾人的表情都微妙地變了。景逸嘴角抽了抽,那表情像是在強忍笑意;景秋蓉的錦帕掩住了半張臉,肩膀微微抖動,顯然也在憋笑;就連一向嚴肅的重三都別過臉去,肩膀可疑地聳動着。
胥子澤倒是沒直接反對也沒有效。只是沉吟道:“嗯,這個可以用在男孩那裏。女孩嘛,還是別太粗糙了。”他說這話時,目光溫和地落在景春熙身上,像在安慰一個鬧彆扭的孩子。
這話一出,景逸終於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渾厚有力,震得窗櫺都微微顫動。景秋蓉也忍不住笑出聲,帕子下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角的細紋裏都盛滿了笑意。
景春熙被他們笑得有些惱,索性破罐子破摔,小手一揮,乾脆道:“男的叫初一,女的叫正月!以後再跟我的,就順着往後排,就這麼定了!”她說話時下巴微微揚起,帶着幾分驕矜,活像只驕傲的小雀。
站在一旁的春桃和紅粉悄悄對視一眼,暗自慶幸自己來得早,否則不知要被排到幾月去了。不過只要是能跟着小姐,這樣的名字也不是不能接受。
初一和正月是被重三帶下山的。他們先是在山上被訓了一頓話,下山後又分別被景逸和景秋蓉叫去不知叮囑了什麼,最後才被帶到景春熙面前。
兩人都是又高又瘦,脖子修長,活像兩隻剛抽條的嫩竹。初一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但眼神已經相當沉穩;正月的面容清秀,若不是那雙過於銳利的眼睛,倒像個尋常的丫鬟。
初一換上護衛的騎裝後,衣服長短倒是合適,只是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襯得他越發單薄。那身靛青色的勁裝本該顯得人精神,可穿在他身上卻像是掛在竹竿上似的。
若不是見識過他的身手——那日在練習場上一杆長槍挑落七個銅錢的利落勁兒,旁人怕要以爲他是個長期喫不飽的餓死鬼。
正月則換上了丫鬟的便服,乍一看和春桃、紅粉沒什麼區別,高度也差不多了。
只是當她擡眼時,那雙眼睛裏的鋒芒藏都藏不住,像是一把未出鞘的短刀,看似平常,實則暗藏殺機。
她的站姿也與衆不同,看似放鬆,實則隨時都能暴起發難。
兩人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景春熙面前,額頭抵地,姿態恭敬至極。那聲響大得讓春桃都忍不住皺眉,擔心他們把膝蓋磕壞了。
景春熙剛賜完名,他們便"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力道之大,連地板都微微震顫。擡頭時,額頭上已經泛起了紅印。
"奴才初一
"奴婢正月
兩人異口同聲地表忠心,語氣鏗鏘,字字清晰,彷彿事先排練過千百遍一般。他們的聲音一個清亮,一個柔和,卻同樣堅定有力。
“都起來吧。”景春熙還想再說幾句勉勵的話,小手已經擡到半空,卻被景逸擡手製止。師父的手指粗糙有力,輕輕按在她的手腕上,帶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讓快腳來。”景逸沉聲道。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花廳都安靜下來。
快腳是山上的教頭,上次沒有同去建安郡,這次是隊伍的頭兒。這個精瘦的漢子大步走進來,皮膚黝黑得像是在烈日下曝曬了整整一個夏天。他穿着一身灰褐色的短打,腰間別着根烏黑的鞭子。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
他大步上前,目光如刀,在初一和正月身上颳了一遍。那眼神銳利得彷彿能割開皮肉,直透骨髓。初一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正月的指尖微微顫動,但兩人都穩穩地站着,沒有退縮。
“給小姐磕了頭,小姐就是你我的主子。”快腳開口了,聲音沙啞卻極有分量,像是砂紙摩擦發出的聲響,"背主是什麼下場,你們都記清楚。"他說這話時,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像是在尋找任何一絲動搖的跡象。
他頓了頓,眼神陡然凌厲起來,連帶着整個人的氣勢都爲之一變:“剛上山就給你們任務,不是看中了你們的本事,而是給你們鍛鍊的機會。”這句話像記重錘,砸在初一和正月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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