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老家宰
老家宰心知肚明，楊榮空降下來，是陛下安排的，常茂哪裏可能爲了硬留自己與陛下公然抗命？
再者說，老家宰的能力相較於楊榮卻是差得遠，除了佔了個早，其餘真沒啥優勢。
“老爺....”
老家宰滿眼感動地看向常茂，常茂也是眼睛微紅，拍了拍老家宰的肩膀說道，
“老叔，您爲常家做了一輩子的事，也該休息休息了。”
老家宰抓住常茂的胳膊，感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一切盡在不言中，最後重重點了點頭說道，
“老爺，那老奴便走了。”
老家宰一步三回頭，背影佝僂，看起來很是可憐，常茂已經不忍再看，就連在旁邊喫個不停的常森都放下手中的零食，目送老家宰。
藍玉摳了摳耳朵，表示無感，隨後朝着楊榮眨了眨眼睛，示意別在意。
楊榮回了個眼神，對老家宰表示尊敬，把持了常府這麼久，老家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就連常府內的其他下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不由紛紛駐足，滿眼尊敬的目送老家宰離開，
氣氛特別悲傷，
“老常....”
常茂喃喃開口，與老常的點點滴滴，在常茂腦中如同走馬燈一樣閃過，忽然常茂想到了什麼，
“老常，等一下！”
老家宰腳步一停，走到門口讓他磨蹭了半天，可聽到常茂這一聲呼喚，老家宰就像早起去大超市搶打折雞蛋的老頭一樣，三步並兩步的就衝到了常茂身前，
“老爺，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老家宰滿眼期待的看向楊榮，雖說楊榮是陛下空降的，但也沒說一府之內不能有兩個家宰啊，不行委屈一下自己，楊榮爲主，自己爲副也可以呀！
常茂問道，“老常，那個咱家的賬本呢？”
常茂是想到這個了，自己從來沒見過常府的賬本，想來這賬本，定然是在老家宰的手裏。
老家宰聽到常茂的話，並不是在挽留自己，雙眼一黯，接着回答道，
“老爺，常府從來就沒有什麼賬本啊。”
常茂眉頭緊皺，問道，
“從來都沒有賬本？！這怎麼可能啊？！”
就算常茂再愣，意識到不對勁兒了，
就連一個三口之家開支收入都需要記下來，更何況是一個國公府，那連記賬都沒有的話，國公府的流水誰知道一天得跑多少啊？
藍玉緊了緊衣服，伸出大手碰了碰衣服內的硬物，感覺到藍府的賬本還在，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自己家沒事就行。
聽到常茂的聲音帶着訓斥的意味，老家宰臉色一苦，解釋道，
“老爺，這都是大老爺的意思啊！”
“我爹？！”
“對啊，大老爺說，記這玩意兒都沒有用，誰缺錢直接去拿就行了，有錢就花，沒錢就不花。
我一直記着大老爺的教誨，這麼多年也是這麼過來的。”
常茂咬牙看向老家宰，聽這話，確實是常遇春能說出來的。
可常遇春那時候，能和現在一樣嗎？
常茂一想，自己繼任國公以來，府內的錢庫竟然是這麼用的，而且一用就用了好幾年，誰缺錢誰就去拿，有錢就花，沒錢就不花
難怪常府一直這麼窮呢！
再一想到之前接濟老兵的事，確實也不太對，就算接濟退伍老兵很費錢，但常茂算得自己俸祿，差不多能做到平衡，原來根本原因是在這呢！
楊榮也有些站不住，他咋都沒想到，偌大的國公府運作起來，甚至連小家庭作坊都不如，這麼胡亂開支折取，
那麼，常府是怎麼頂到現在的呢？！
楊榮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節，眼中又閃過了幾分敬畏，除了天恩浩蕩，誰還能支起常府不倒？
常府受寵到已經和其餘外臣截然不同了，斷檔式的領先。
感動的氛圍瞬間一變，常府家人們反應過來，也意識到現在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了，又低頭開始忙了起來，就算手裏沒活的下人，也裝作自己是很忙的樣子。
老家宰把行囊抱好，神情倉促的說道，
“老爺，那我走了啊，再慢點，我趕不上車了。”
常茂咬牙切齒的看向老家宰，別說是昔日溫情了，現在的常老大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沒有賬本這事真不能細想，一細想就全完了，任何人都能支取常府銀子，這已經不是貪污了，這都是撿錢啊！
再一想到這老家宰之前污衊二弟半夜用豬皮，弄得常二在京城的名聲惡臭，連找媳婦都找不着，這也是拜老家宰所賜！
常茂怒火中燒，反正啥鍋都往老家宰身上扣，老家宰擡腿就跑，常茂沉聲道，
“放老三！”
常森猛地撲出去，本來眼睜睜看着這頭人形黑熊撲過來已經就夠嚇人了，可偏偏常森速度還快，嚇得老家宰雙腿打擺，再動不了一下，
常森順手一掏，把老家宰一直緊緊摟着的行囊扯了下來，嘩啦啦一片響聲，無數白銀黃金玉器都砸在了地上，
藍玉見狀，吹了個口哨，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常茂見狀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老家宰還沒去賬房支取呢，就偷偷拿了這麼多錢，
“老常，這也是我爹的意思？誰有需要誰就拿錢？！”
老家宰僵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想來也是，代入老家宰的角度想一想，服務的家主是常家三兄弟，再加上大老爺有錢隨便拿的教誨，一府的財政大權盡在掌握，老家宰貪也是遲早的事。
畢竟，一般人也擋不住這樣的誘惑，不是陛下空降了一個新家宰，常家三兄弟還真就一直髮現不了這個事，他們對於老家宰太信任了。
常茂心灰意冷的擺擺手，“來人！送官！”
常府親兵上前一左一右的，把老家宰架了起來，老家宰急得兩腿亂蹬，哭喊道，
“老爺，老爺！放過老奴一次吧！放過老奴一次吧！”
常茂被喊得有些動容，側過頭看了眼藍玉，想讓大舅提點意見，可藍玉卻聳聳肩，示意常茂自己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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