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機靈李景隆
“我知道了，這便回去。”
蔣瓛是京中不多，不需要通報，就直接能面聖的官員，
除了最開始剛接班錦衣衛都指揮使時，被老朱用奏摺砸了那麼一下，之後蔣瓛可謂是順風順水，徹底抱上了聖孫這條大腿，
老朱那一下算是把蔣瓛的運道砸開了，如果前任錦衣衛都指揮使泉下有知，寧可自己被陛下多砸個十幾下，也不想死的這麼冤，
真是時也命也。
朱雄英看向朱允熥，
“那我便先回宮了。”
朱允熥點頭道，
“哥，您慢走，這邊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等下我自己去找爹爹。”
朱雄英愣一下，想到允熥是不想讓自己在這事上多爲難，感動道，
“唉，那我就放心了。”
“陛下，御車就在大理寺外，屬下送陛下回宮。”
蔣瓛本毫無表情的臉上，竟現出了幾分笑意。
“也好。”
外宮與內宮還是有距離的，朱雄英也不想多走了，
被朱允熥和李景隆一路送出大理寺後，朱雄英上御車，
“陛下慢走！”
李景隆扯着脖子高呼道，憋得俊臉通紅。
朱允熥在旁偷偷白了李景隆一眼，朱雄英的御車都走的沒影了，朱允熥還站在原地發呆看着，
“殿下，外面冷，咱們也進屋吧？”
“嗯。”
別看李景隆在那裏混的風生水起，但是他還是被朱允熥拿捏得死死的，甚至比面對洪武爺還要怕，
說起來，朱允熥也沒特意對李景隆上過什麼套路，
怪只怪在，李景隆沒有完全發育起來的時候，那件事情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哪怕過去了很久，
偶爾夢到，滿臉被水泡爛的朱允炆從湖中爬出，頭髮溼轆轆的貼在蒼白的臉上，看向自己問道，
當時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景隆都會被瞬間驚醒，當晚再也難以入眠。
“你把詹徽拿的案卷給我。”
“哦！知道了，大人！”
李景隆回過神，順手就從懷中掏出了方纔詹徽拿過來的卷宗，
並且李景隆把那些用來掩蓋的卷宗直接去掉，唯獨留下凌家霸田這一冊，
朱允熥把凌家霸天這冊卷宗接過，掃了一眼，微微好奇道，
“你怎麼知道我要看這個？”
李景隆答道，
“那其餘的案卷我都已經看過了，屬下便能處理，唯獨這一卷屬下不知道該怎麼辦？
便給殿下拿過來了，沒想到正好是殿下想看的。”
朱允熥深深看了李景隆一眼，李景隆早就看出了詹徽的意圖，可他並不在背後攻訐詹徽，
因爲在他看來，這件事完全沒必要，陛下心中早有定數，自己多言的話，反而還會把自己帶進去。
什麼事點到爲止就好。
哪怕是李景隆被升了五軍都督府的武職，可他沒事就待在大理寺，給允熥殿下打打下手，
不得不承認，有李景隆在身邊幫忙，任何事都做得非常輕鬆。
朱允熥看着李景隆，忽然有點理解，爲什麼昏君會輕信奸臣了，
試想一下，
有一個人，要比你自己都更懂你，
想要什麼，你還沒開口說，他早就幫你準備就位了，
甚至，你不想幹的一些事情，人提前就幫你都辦了，他還天天哄着你，誇着你，陪着你
那當皇帝的，不信任這樣的貼己人，反倒去信任天天苦大仇深的忠臣？
爲啥奸臣越來越得寵，這就合理了嘛。
見朱允熥不言語，李景隆湊近了些，低聲道，
“殿下，凌家霸田的案子該辦還得辦，他們官員之間的事，咱們大理寺管不着，
有案子咱們就辦，至於牽扯出什麼，那就沒辦法了。
況且...”
“況且什麼？”
李景隆眼睛一閃，他的命運早就和朱允熥忙在了一起，所以對於朱允熥，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有啥說啥，
“右監察御史凌漢，他屁股也不乾淨...霸田事應該是真的。”
朱允熥搖搖頭，
“那就查吧。
怎麼朝中這些蛀蟲，無論怎麼殺都殺不乾淨呢？”
李景隆勸慰道，
“現在官員貪污腐敗情況，遠比洪武爺那時候要強太多，陛下的官員績效改革頗具成效，
然，水至清則無魚，
再者說，霸田這事可大可小，說起來也都算不上什麼事，
凌大人手中有權，家裏人藉着權狐假虎威，凌大人也管不了啊。
民不與官鬥，被霸田大家想的也是，就當喫點虧認了得了。
呵呵，詹大人把這事兒扯出來，還真是好心啊。”
朱允熥扶住額頭，現在聽李景隆說話，還真有點聽姚廣孝說話的感覺了，
不過兩者還是有差別的，老師說話是完全聽不懂，抽象得很，
而李景隆說話半遮半掩，讓你懂，又不想讓你太懂，反正不會給自己落下話柄，
見允熥殿下還不言語，李景隆微笑道，
“陛下那裏定然早有計較，這些小把戲在陛下眼裏算不得什麼。”
朱允熥聽到這，才表情柔和，捏了捏手中的案卷，
“你這說的倒是，那我們就查案吧，別的什麼都不管。”
李景隆喜道，
“是，殿下。”
朱允熥看向李景隆，頓了頓，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
“你要是有什麼狐狸尾巴的話，最好藏的深一點，永遠別讓我抓住。”
李景隆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殿下說的是什麼意思，
只要損害到陛下的利益，殿下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但是殿下此言又是，永遠不想對自己出手，
獨一無二的恩寵，
李景隆感動道，
“景隆一心爲聖上，絕無二心！”
“嗯，辦案吧。”
另一頭，朱雄英在御車中閉目養神，御車壓過白雪，聲音聽起來解壓得很，
蔣瓛在前引馬，周遭紅磚綠瓦，深宮大道，光是兩側的城牆就高的看不到頂，
但這御車依然是不疾不徐的筆直向前，
“蔣瓛。”
“陛下，屬下在。”
“你肚子好像大了。”
從御車中傳出的聲音帶着笑意。
蔣瓛愣了下，眼中閃過溫柔，動容道，
“屬下承陛下的恩情，再不用過那些提心吊膽的日子，現在屬下也要有家室了，以前我從沒想過，我也能成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