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根弦
時弦舔了舔有些乾燥的脣瓣吸了吸鼻子,糯糯張嘴:“謝謝你。”
她還沒有完全緩過來臉上少了些生氣像一株蔫巴巴的禾苗。
顧寒晏既煩躁又心疼他放下手臂喉結滾了滾胸腔微微震動:“謝我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時弦沒有聽清她想了想認真地補充道:“還有周明昊他們。”
顧寒晏:“……”
他嘆了口氣他發現自己好像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顧寒晏彎腰黑眸直視着小姑娘的眼睛聲音低柔:“我送你回學校?”
時弦點了點頭,想到什麼又搖了搖頭抿抿脣道:“我……還要去趟超市。”
臉頰微微有些熱,她往後退了半步,小聲說:“下週要考試了你先回去看書吧。”
顧寒晏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一挑眉,漫不經心地接了一句:“不看書我也是第一。”
這話要怎麼接呢?
就在時弦猶豫着要不要擺一個崇拜的表情的時候對方又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笑一聲:“光看書是沒用的。”
“……”
她決定這天還是不要繼續聊下去的好。
顧寒晏陪着時弦走到超市門口長腿正要邁過門檻,小姑娘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她轉身無辜地望着他。
小爪子往身後指了指,她眨了眨眼,軟聲道:“你也要買東西呀?那你先買,我在門口等你好了。”
顧寒晏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臺階上的小姑娘面色有些好轉,不像他來那時蒼白得惹人心疼,此刻眼神閃閃躲躲的,怎麼看怎麼彆扭。
對於她要買的東西,顧寒晏心下有了定論。
耳尖微微有些發熱,他擡手觸碰了下,果然溫度灼人。
他輕咳了一聲:“我不買,你進去吧。”
時弦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身體沒有動。
顧寒晏聲音有些喑啞,透着三分無奈:“我在外面等你。”
時弦總覺得自己那一點小心思已經被他看破,她心虛地朝他笑了笑,笑容略有些討好的意味。
顧寒晏目送時弦進了超市後,朝旁邊走了幾步,懶懶散散地看了看四周。
不遠處有一家規模極小的奶茶鋪,少爺邁着長腿,幾步走過去,掃了眼菜單,要了杯熱熱乎乎的招牌草莓奶蓋。
時弦揹着鼓鼓囊囊的書包走出來,一眼就瞧見倚在玻璃櫥窗邊的顧寒晏,一雙大長腿恣意交疊着,手裏還捧着一杯粉白色奶茶。
見她出來,他脣角微勾,似笑非笑:“買好了?”
時弦點點頭,將手上拿着的水遞給他,瞄了眼他手上的奶茶,糾結的表情一閃而過:“你要……喝水嗎?”
顧寒晏垂眸接過來,然後將手裏的草莓奶蓋遞過去,挑眉道:“熱的。快點喝,奶蓋要化了。”
原來是給她買的。
時弦遲疑了下,還是伸出手慢吞吞地接過。
顧寒晏確實有些渴了,他打開瓶蓋,仰着脖子往喉嚨裏灌水。
時弦輕輕晃了晃手裏的奶蓋,覆着一層草莓醬的白色鮮奶油厚度又縮減了,絲絲縷縷地融入底層的清茶裏。
她打開蓋子,草莓味混合着奶油味撲面而來。
時弦舌尖捲了一口草莓醬吞入腹中,又低頭專心致志地舔着上面的奶油。
顧寒晏灌了大半瓶水,剛擰緊瓶蓋,就見小姑娘像只正在喝水的小動物一樣,伸着粉嫩的舌頭舔着奶油。
奶蓋是這麼喝的嗎?
真他媽要命了。
顧寒晏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剛喝完水卻依舊覺得很乾,他嚥了一口口水,像是自言自語,聲音極低:“別舔了。”
時弦一點也沒有聽清,她呆呆地擡起頭,“啊”了一聲。
她的脣角沾了點粉紅色的奶油,顧寒晏眸色加深,在她還沒發現之前伸出手幫她擦掉了。
時弦總算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了,她合上蓋子將奶茶拎在了手裏,摸出餐巾紙遞過去。
顧寒晏沒有接,食指指腹與大拇指指腹摩挲了幾下,盯着她嫣紅的脣瓣,嗓音低沉地問:“現在回學校嗎?”
時弦把紙放回口袋,認真地點頭:“我要回去看……”
她頓了下,眨了眨眼,改口:“做題。”
顧寒晏望着她,舌尖抵着脣角無聲地笑了起來。
顧寒晏把人送到學校裏面,時弦正要轉身朝教學樓走,身後的人又喚起了她的名字:“時弦”
她回頭:“怎麼了?”
他朝她靠近了點,“有什麼不會的題目記得給我打電話。”沒等她回覆,他擺了擺手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時弦回到教室,將早上做的數學卷子錯題謄抄到錯題本上,重新做了一遍後,有一題還是沒有完全弄清楚。
腦海裏閃過顧寒晏離開前說的那句話,讓她有什麼不會的就打電話給他。
她手中翻筆記本的動作頓了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奶茶杯身瞧。
這好像是他第二次讓自己給他打電話了吧。
聯想到之前他給她糖,爲她辦卡,總是不經意幫她種種,時弦這才意識到他對她似乎好得過分了一點。
她的思緒一時間變得混亂不堪,心中有千萬條線將這一切往一個合理化的方向引,卻在即將撥雲散霧謎底揭開之時被打斷。
馬上就要月考了,她不能分心,她要好好複習。
時弦抿了抿脣,合上數學錯題集,拿出英語卷子開始做。
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等時弦從題海里逃出來,已經快十二點半了。
可能是上午喝了一杯奶茶的緣故,她現在不太餓。
她從書包裏掏出手機,對着被磕破的邊邊角角發了會兒呆。
她本來想月考結束後回家告訴媽媽和姐姐她有了手機卡,但是今天遇上了這種事,她到現在都心有餘悸,迫切地想找個人傾訴。
猶豫了幾下,時弦撥通了周雨嵐的電話。
幾聲“嘟嘟”過後,電話被接通,周雨嵐的聲音立刻響起來:“喂,你哪位?”
時弦右手拿着手機,左手無意識地攥緊了校服的拉鍊。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人也有些緊張,深呼吸一口氣後,她慢慢地說:“媽媽,是我。”
周雨嵐頓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是時弦。
她皺眉問:“你借的同學手機?”
時弦抿抿脣:“不是……”
她正在思考如何解釋手機卡來源,周雨嵐卻突然拔高了嗓門:“你沒事辦張手機卡幹什麼?你的成績本來就不如你姐,你還有功夫玩手機?再說家裏負擔本來就重,我一個人供你們姐妹倆上學就夠喫力了,你還不好好學習,你是爲了我學的嗎?”
時弦呆了呆,脣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張張合合好幾次,最後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周雨嵐只覺得小女兒怎麼這麼不省心,她冷着聲道:“我還要上班,你自己看着辦吧。”
“媽,對不……”
時弦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被周雨嵐掛斷了。
清脆的掛斷聲久久纏繞在耳邊。
時弦舉着手機沒有動,維持了好幾分鐘打電話的姿勢。
片刻,她終於拿開手機,慢慢地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
淚珠順着臉頰砸在了冰涼的課桌上,濺起微小的水花。
胡亂地擦了擦臉,她吸了吸鼻子,給時詩發了一條短信:姐,我今天在三號門前面的巷子裏看到了一羣混混。你如果要出門可以喊我一起或者喊朋友,不要一個人。
時弦等了一會兒,手機始終沒有動靜。
她解開鎖屏,打開短信,對着“已發送”三個字發了會呆。
顧寒晏回到家,發現周明昊幾人還在他家,還霸佔了他的房間。
看書的看書,寫作業的寫作業,玩遊戲的玩遊戲,場面其樂融融。
看到顧少爺進來,周明昊將手上少爺高價購置的遊戲機隨手一丟,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扯着顧寒晏的胳膊使勁亂晃:“我的晏啊!你不會真的喜歡時弦妹妹吧!”
不給顧寒晏開口的機會,他像個老母親一樣嚎叫着:“你還是不是人了?我時弦妹妹那麼單純,那麼善良,你竟然捨得對她下手?”
和時弦接觸了這麼久,周明昊是真心把她當做妹妹了。
所以他也是真的覺得,顧寒晏和時弦有一點不合適。
先不論阿晏是不是一時興起,阿晏那種大少爺脾氣的人,乖戾又囂張,很少照顧別人的情緒,時弦這種只知道好好學習的乖寶寶怎麼可能壓得住他?
顧寒晏神色淡淡,他毫不費力地拍掉周明昊的手,朝書桌走去。
他鬆了鬆脖頸,漫不經心地拿起書,聲線很低:“別打擾我看書。”
周明昊:“……”
他跟着走過去,痛心疾首地問道:“阿晏,你真的不考慮下楊文琴嗎?”
顧寒晏翻頁的動作一頓,蹙眉問道:“那是誰?”
周明昊無語凝噎,放棄解釋,他擺了擺手,隨意道:“路人甲。”
遲青韻從作業裏擡起頭,笑盈盈地說道:“昊哥,我覺得你這個形容相當準確。”
她瞥了一眼顧寒晏,補充道:“感覺除了時弦學姐,其他女生對晏哥來說都是路人。”
周明昊似信非信,他狐疑地瞅着顧寒晏,正要接着說些什麼
顧寒晏懶懶地將書往書桌上一摔,面無表情地開口:“不看書就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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