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嬌藏後 第2節

作者:未知
如今看來,當是男大十八變。 不過……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他叫什麼了。 “夫君……”她怯怯地開口,有些難爲情。 “嗯?” 宋寒之氣定神閒地放下書冊,執起石桌上那紫砂壺往茶杯裏倒了杯茶,玉白長指輕輕一推,那冒着騰騰熱氣的茶杯便穩穩挪到了姜雪蠶面前。 宋寒之喜歡喝雪山銀針,何叔總是將茶葉挑得仔仔細細,卻不敢親自泡茶,宋寒之習慣親力親爲,手藝也好,泡出的茶香氣濃郁,入口回甘。 姜雪蠶卻不太懂這些講究,她舔了舔乾澀的下脣,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杯沿,還是燙的。 她嘆了口氣,把手乖乖放了下去。 “渴了?”宋寒之問。 姜雪蠶點點頭,“從碼頭一路跑過來,是有些渴了。” 何叔打掃完客房正巧過來,聽見姜雪蠶的話,正想說要不要給她端碗在井裏晾了多時的甜湯過來,卻看見他家太子殿下將自己面前的茶杯給推了過去。 “那就喝這杯,一直晾在旁邊,我還沒碰。” 姜雪蠶歡喜接過,淺淺啄了一小口,覺得甘甜解渴,便又飲了一口。 何叔突然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多餘,只上前稟了句“姑娘的房間收拾好了”便灰溜溜躲開了。 “夫君,其實我剛剛想說……時間太久,我,我把你的名字給忘記了。” 這也怪不得她,這雖是門娃娃親,她爹爹卻只帶她來過一次,不知爲何,提到她這位夫婚夫的次數也極少,尤其是近幾年。 倒是丁香,老是在她耳邊替她抱不平,說是她那個嫡母嫉妒她這門好親事,一心想讓她的女兒姜泠月取而代之。 她本來覺得也沒什麼,可如今這麼一個好看又心善的夫君擺在眼前,她突然又有點捨不得。 “你……不記得我的名字了?”宋寒之翻書頁的手頓了頓,沒有如姜雪蠶想象的那般惱怒,反而脣角向上勾了勾,目光也柔和許多。 姜雪蠶把頭埋得低低的,忘了自己未婚夫君的名字,這可太丟臉了。 “我叫謝寒之。”語罷,他擡起眼皮,目光從那低垂着的小腦袋上面掃過去,又快速斂了眸子。 一定沒錯,姜雪蠶心想,她的夫君就是姓謝。 “你可以照常喚我,不必非要在意名姓”,他放下書冊,起身打算離開,餘光瞥見她裙角,又停下了腳步。 “衣裳髒了,待會讓綠柳帶你換件乾淨的。” 說罷,他便拿起桌上的書冊離開了。 姜雪蠶本來還在想,照常喚他,那便是要接着叫“夫君”了,宋寒之一提衣裳的事,她才忽地想起今日下了場小雨,她又跑得急,在水坑裏濺了不少泥點子。 這可是丁香的衣裳,丞相府發的月銀本就不多,她不能就這麼把人家的衣裳給扔了,得仔細洗了還回去。 還有,她離開丞相府已經有大半天了,爹爹一定急死了,還是要寫封書信送過去讓他們安心纔好。 “姑娘”,一襲青綠羅裙的侍女笑着湊上前來,“姑娘,奴婢綠柳,先帶您去客房換件乾淨衣裳吧。” “我能去趟貴府的書房嗎?” 姜雪蠶只是想借些筆墨一用,哪成想眼前的小侍女聽了這話,神色大變,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姑娘,這話以後不能再講了”,綠柳蹙着眉頭,聲音也放得極低,“書房是府中禁地,除了主子,誰都不能進去。” “啊?這是爲何?” 不會是像她爹爹一樣,揹着嫡母藏了個小金庫吧? “奴婢聽說,那書房裏藏着許多畫像,何叔有一回去打掃,見門半掩着,主子正拿着那畫像瞧呢,至於畫上的人……應當是個女子。” 綠柳話剛出口,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嬌俏的姑娘現在也算半個主子,自己怎麼當着她的面講起另外一個女人了。 原本她還以爲太子殿下要對着那畫像孤寡一生了,不想今兒個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妙人,她家太子殿下的終身大事也算是有着落了。 女子……姜雪蠶垂下眼眸,蒲扇似的濃長眼睫打下道陰影,原來她的夫君已經有心上人了。 不知怎麼的,心情沒有剛剛那樣好了。 “姑娘,先進屋吧。”綠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想把這個話題跳過去。 姜雪蠶低頭看了眼自己泥濘的繡鞋和濺着泥點子的布裙,乖乖點了點頭。 * 姜雪蠶越來越確定她的夫君是個富商了。 她以爲的客房:一張牀,一張桌子,幾把木凳。 實際上的客房:黃花梨羅漢牀,雕花細木貴妃榻,烏木刺繡屏風…… 這比她在丞相府的閨房還要華貴些。 “綠柳姐姐,我真的可以住這兒嗎?”姜雪蠶指了指房間,小聲問。 “主子親口吩咐的,說是要讓姑娘住得舒服。” 綠柳扶着她坐在牀上,蹲下/身給她脫掉沾滿了泥巴的繡鞋。 “呀——姑娘,你腳腕傷着了。” 綠柳小心捧着姜雪蠶的小腳,只見那雪白的布襪上頭除了幾滴泥點子,裹着腳腕的那處隱隱有血跡滲出,染紅了一片。 姜雪蠶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想着當時矇眼的黑布還未掉落之時,她確實不小心從一道枯枝旁跑過,傷口應該就是那時留下的。 “沒事,不疼。”她確實沒感覺到疼痛,若不是綠柳發現,她還忘了這茬呢。 這話聽在綠柳耳朵裏卻變了滋味,看這姑娘的穿着,定也是哪家的丫鬟侍女,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時一定沒少受主母的打罵欺負。 受了傷也只得默默忍受……想着,綠柳居然啜泣了兩聲,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綠柳姐姐,你怎麼了?”姜雪蠶倒是被她嚇了一跳,趕忙拿小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沒事,姑娘,奴婢去拿藥箱。”綠柳長嘆一聲,抹了兩把眼淚,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姜雪蠶不明所以地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小腳丫,真的不疼啊。 她乖乖坐在牀上等了許久,好不容易聽到推門的聲音,進來的卻不是綠柳,而是宋寒之。 “夫君……”姜雪蠶見了夫君本來是高興的,但一想到他的心已另有所屬,將來也許就娶了那位姐姐,不要她了,原本上揚的嘴角又癟了下來。 “綠柳說你受傷了?”宋寒之上下打量着她,最後把目光定格在她包着布襪的腳腕上。 他眸色暗了暗,掀起長袍蹲下身。 姜雪蠶這才發現他手上還拿着本該由綠柳提進來的藥箱。 宋寒之輕輕擡起她的小腿,手指剛要碰到她雪白的布襪,卻聽見眼前的人兒小心翼翼說了句:“夫君,男子看了女子的玉足,便是要娶她的。” 他只愣了一瞬,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停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那繫帶輕輕一拉,結釦便被解開,他握着那玉足小心翼翼把布襪褪了下來。 傷口不算大,約莫半指長,血珠還是不斷往外滲着,宋寒之盯着那處,眉頭微皺。 夫君看了我的小腳丫,夫君願意娶我。姜雪蠶心裏還在暗暗嘀咕着這兩句話。 “嘶——”心事被迫戛然而止,這回她終於切切實實感受到疼痛了。 宋寒之把她比羊脂玉還白/嫩的小腳擱在膝上,往她那道細長的傷口上輕輕灑了些金創藥。 這本是他從宮裏帶出來的,目的本是防着他遭到那些個兄弟的暗算,沒想到在此處派上了用場。 “還疼嗎?”他擡頭問。 姜雪蠶點點頭,她疼的,剛剛還和綠柳炫耀說一點都不疼,原來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一陣舒爽的涼意從傷口襲過,姜雪蠶瞪大了眼睛,她的夫君在親自爲她吹傷口。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現在還疼嗎?”宋寒之見傷口不再有血珠滲出,挪過旁邊的三足矮凳,把那小腳放在了上頭,問道。 “不疼了,小時候受傷了,爹爹也會一邊給我吹着傷口一邊安慰我。”姜雪蠶語氣有些低落,也不知道爹爹現在是不是還在滿天下找她呢。 “聽綠柳說,你想去書房?”宋寒之站起身,收拾着藥箱問。 姜雪蠶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避開那個所謂的禁忌話題:“想給爹爹寫封信,讓他不要擔心。” “信我會幫你寫,晚些便能送到丞相府”,他頓了頓,看向牀邊那愁容滿面的人兒,“把乾淨衣服換上,好歹是位小姐。” 姜雪蠶心裏暗暗記下,她夫君愛乾淨。 “書房……你若想去,便去。”宋寒之將藥箱合上,斂眸低聲說了句。 姜雪蠶驚訝地看向他,他卻別開頭,大步出了客房。 * 書房內,燭火如豆,人影搖曳。 最後一筆落下,宋寒之將信仔細摺好放進信封裏,拿起了左手邊的畫軸。 畫軸被打開,一張執扇美人圖映入眼簾,畫裏的少女不過豆蔻年華,眉目如畫,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玉白長指輕輕撫上畫中少女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 “原來你都忘記了……” 第3章 狐狸勾人 “見色起意。” 姜雪蠶認牀,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安穩,夏夜蟲鳴聲聒噪,她翻來覆去好久才睡着。 途中還做了個夢,先是夢見了她那個“小胖子”未婚夫,又夢見她被那幾個大漢追趕,最後她躲到了一個白衣少年背後。 第二天她醒得早,坐在牀上拼命想回憶起這個少年是誰,奈何夢境就像指間沙,一點一點流失,到最後便煙消雲散了。 她認命般地嘆了口氣,打算下牀梳洗一番,綠柳正好也在此時推門而入,手上端着個盛着清水的銅盆。 “姑娘醒啦,奴婢給您梳妝打扮一番吧。” “綠柳姐姐,我夫君呢?”姜雪蠶還是想問問報平安的信有沒有送出去,爹爹有沒有收到。 綠柳聞言一怔,想起來她家太子殿下早上出門前的囑託:“有關身份的事都不要透露。” 她當時有點懵,後來細想想,覺得這就是太子殿子對姑娘妥妥的愛意啊,兩人身份懸殊,這姑娘將來定是當不上太子妃的,太子殿下只能隱瞞身份在民間陪她一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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