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嬌藏後 第21節 作者:未知 姜雪蠶另一隻小手正拉扯着身上胡服的領子,使本就寬鬆的衣領間隙又大了幾分,裏頭那片雪白也隨之若隱若現。 宋寒之哪裏遭得住心上人如此蠱惑,哪怕是無意識的行爲,也足以讓他心旌搖曳,坐如針氈。 “夫君……” 姜雪蠶循着那片涼意摩挲了半天,依舊不知饜足,還想尋求更多。 她緩緩睜開氤氳着水汽的雙眼,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俊美臉龐,先是愣怔了一會,隨後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夫君,你來啦。” 不是那種委屈的語氣,也不是那種抱怨式的——“你終於來了”,而是平平淡淡一句“你來啦”,就像她早早便預料到宋寒之會來。 或是對他傾盡了所有信任,她根本沒有下這場賭注,她知道她一定會成爲贏家。 與她此時的喜悅不同,宋寒之卻只覺心臟抽痛,是他太糊塗,不夠細心,太晚發現潛藏的隱患,導致這如花似玉的人兒差一點便被那歹人佔了便宜。 “我們回家。” 宋寒之抓住頸間那隻滾燙的小手,正想將她攔腰抱起,這隻小手卻突然使了力氣,帶着他那隻大手慢慢夠到了那胡服寬大的衣領。 外頭雷聲大作,細密的雨珠紛紛落下,飛濺的雨滴也隨之打在船篷上,錯落有致的聲響打破了船篷裏的寂靜。 “夫君,我好難受……” 姜雪蠶淚眼婆娑地瞅着眼前的男人,說不清到底哪處不適,就是貪戀着眼前人身上的涼意。 側臉、脖頸、臉蛋……每一處都有她渴求的冰涼,可她卻不滿足,她還想要更多。 宋寒之此刻也好不到哪裏去,眼前人帶着他的大手尋到她頸間,指肚下的滾燙與細膩的觸感令他不由地打了個激靈。 他在宮裏生活多年,對那些見不得人的腌臢手段自然也瞭解幾分,方纔見眼前人面色酡紅,便已猜到了一二。 可外頭暴雨如注,此刻帶她出去尋大夫,她羸弱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只會適得其反,但若自己去尋大夫,將她扔在此處,他更爲不放心,左右權衡了半天,竟想不出一個好法子。 “夫君,你可以抱抱我嗎?” 一聲帶着哭腔的問句驀地打亂了他所有的思緒,他盯着那人滿含水汽的眸子,終是妥協,輕聲回了句“好”。 於是那小巧玲瓏的人兒就這麼落到了他的懷裏,兩隻滾燙的小手依舊在他頸間不安分地遊走,濁熱的氣息也一下一下打在他喉結處。 難捱。 他此刻只有這一個想法。 “小時候生病,爹爹都會這樣抱着我的。”姜雪蠶軟軟地靠在他懷裏,意識模糊間,想到了她那位大肚便便、慈眉善目的爹爹。 說起丞相,宋寒之心裏也正納悶。 前些日子丞相匆忙向父皇告了假,說是要去尋人,可值得丞相如此大動干戈親自去尋的人,除了他的寶貝女兒,恐怕再也不會有別人。 宋寒之前日去過一趟丞相府,當時府裏只有幾位女眷,迎他的正是那位大夫人曹楚雲。 曹楚雲對他的態度也十分奇怪,說是諂媚奉承,又帶了幾分試探,還有些畏懼。 如果說剛剛那瘸子是曹家的人,那他與曹楚雲應當也逃不了關係。 “夫君……”懷中人又低喃了一聲,聲音比方纔要虛弱許多。 宋寒之回過神來,摸了摸她的額頭,不是他想象中的一片滾燙,而是滿布着一層冷汗。 “疼……頭疼。”她的聲音愈加虛弱,幾近微不可聞。 頭…… 宋寒之慌亂地垂下眸子,這才發現她後頸處的長髮黏在了一處,她一直在船篷裏,沒有淋過雨,頭髮爲何沾溼了一小片。 心中不安漸漸加深,玉白長指顫了顫,緩緩撥開懷中人頸後那片黑髮。 入目是一片泥濘的血污,原本已經癒合多年的舊傷疤處此刻在汩汩流着血。 外頭烏雲散去,雨聲漸歇,一切又歸於寂靜。 船篷內只餘他愈加劇烈的“咚咚”心跳聲。 血/腥味一縷一縷貫入鼻腔,他猛然清醒,心中那些旖旎心思瞬間也消失地一乾二淨。 他狠狠攥了一下拳頭,拼命告誡自己要冷靜,顫抖的手指和比方纔那狂風暴雨還要劇烈的心跳卻出賣了一切。 不安和恐懼佔據了他整顆心臟,他勉強定住心神,小心將懷中人攔腰抱起,俯下身子一同走出了船篷。 幸好,天公垂憐,雨消雲散,陽光打在身上,尚有幾分暖意。 “五哥!” 宋興懷打馬而來,遠遠便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大聲朝對面呼喊。 方纔見宋寒之匆忙離開,宋興懷也察覺出林子裏恐怕出了事,他急忙回到來處,發現他那十六名侍衛紛紛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他循着地上的馬蹄印一路追蹤,中途又趕上一場大雨,路途泥濘,馬蹄印又被大雨沖刷,這林子他不算熟,繞了好久才找到了這處碼頭。 “五哥,你受傷啦?”宋興懷下馬走過去,瞅見宋寒之手上滿片血污,還以爲是宋寒之受了傷。 “興懷,借你的馬匹一用。” 微弱又顫抖的聲音讓宋興懷愣了神,他從未看見過宋寒之這個模樣。 宋寒之一出生便當上了太子,他的身份不容得他行事出一絲差錯,他習慣性地掩藏情緒,處變不驚成了他慣用的模樣,宋興懷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樣子。 他愣愣地點了點頭,等那兩人走遠了,他才突然意識到——馬給了五哥,那他要怎麼回去! * 林大夫覺得自己最近又蒼老了許多,白頭髮“蹭蹭”往外冒。 今天一早,他喝着兒子親手熬的米粥,扇着蒲扇笑着與兒子說:“太子殿下交待的事情爹爹馬上就要辦完啦,今後可算是能在家裏歇歇,享享天倫之樂了。” 結果一個時辰之後,滿身是血的太子殿下就抱着懷裏同樣狼狽的姑娘敲響了他家的木門。 一時間,他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受了傷。 但無論哪個,他的清閒日子怕是又遙遙無期了。 林大夫把外頭那倆人迎了進來,關好了那扇顫顫巍巍的木門。 “姑娘這是……”林大夫號了號姜雪蠶的脈,驚呼出聲,姑娘這是內傷外傷兼具,而且那內傷還是…… 他輕咳兩聲,先從藥箱裏找出一顆藥丸塞到了姜雪蠶嘴巴里,餘光瞥到臉色不佳的宋寒之,試探着問了句:“要不太子殿下您先去休息一下?” “不必了”,眼見着榻上的姑娘腮邊酡紅漸漸褪下,宋寒之才吐出一口濁氣,語氣也平緩了許多,“孤在這兒陪着她。” 他俯下身,輕輕爲她撥去額間被汗水浸溼的碎髮,又從懷中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爲她擦拭着鬢邊黏膩的汗水與血水。 林大夫見狀,也只得輕嘆一聲,將榻上側躺着的姑娘扶將起來,撥開她後頸處的長髮,往傷口處灑了些特製的藥粉爲她止血。 “姑娘這處舊傷本來已經痊癒,但今日似乎又磕碰到了利器,傷口又裂開了些許,好在傷口小,太子殿下來得又及時,保住了性命。”林大夫小心處理着傷口,解釋道。 “依林大夫看,是什麼利器?”宋寒之盯着眼前人後腦處的傷口,直到確認沒有鮮血再流出,他才鬆了一口氣。 林大夫用指頭比劃測量了一番,答道:“看這大小形狀,應當是尖銳的樹杈一類,而且姑娘應當是掙扎過,對面那人一氣之下推了她一把,後腦處剛好懟到了樹杈上,而且看情況,那人還稍加處理過,給她吃了顆止血的藥。” 宋寒之目光冷了下來,他當然不會認爲這是那人良心發現,那人只不過是想讓她活着,之後再行不軌之事。 不過陰差陽錯,倒是救了她一命。 “此次舊傷復發,可會影響她記憶恢復?”宋寒之問。 林大夫沉默着點點頭,意思不言而喻。 宋寒之捏緊了拳頭,曹氏……管它是什麼世家大族,既然有人成心害他的心上人,與他作對,那他也不必將這份殺意藏着掖着。 曹楚雲,曹家……哪個他都不會放過。 “姑娘這傷已經包紮好了,太子殿下也去清理一下衣衫吧。”林大夫收拾着藥箱說。 “今日來去匆忙,不知林大夫可否讓孤在此處借宿一晚?”宋寒之擔心姜雪蠶的傷勢,不想讓她在路上顛簸。 “這”,林大夫收拾着藥箱的手頓住,“家中簡陋,而且還有個忙着考鄉試的兒子,恐怕是……” “爹”,一副書生打扮的少年掀開珠簾走了進來,將手中熱氣騰騰的藥湯交給林大夫,語氣輕快,“太子殿下能住到咱家,多讓咱家蓬蓽生輝啊。” 林大夫和何叔是同鄉,與何叔不同的是,林大夫老來得子,已經致仕多年,兒子卻剛剛考鄉試。 宋寒之經常聽林大夫提起他這個兒子,說是他穩重又好學,如今看來,好不好學不知道,這頑皮的性子倒和他那個弟弟宋興懷有些相像。 “這位姐姐便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嗎?” 宋寒之挑眉,這少年眼力倒還不錯。 “鴻兒,不得無禮。” 林大夫瞪了他一眼,端着藥碗正要給榻上的姑娘喂藥,卻被宋寒之橫臂攔下。 “我來喂她。” 林大夫悻悻地將藥碗遞到宋寒之手裏,推搡着兒子出了門,臨走前才恭敬說了句:“這間和隔壁那間屋子便留給太子殿下和姑娘了,老朽去和這小子擠一擠。” 剛出了門,林鴻笑嘻嘻地跟他爹說了句:“爹,我賭五文錢,今天夜裏我那屋子肯定是空的。” “你要是把這點心思花在讀書上,還至於考了三年都考不上!”林大夫壓低了聲音,彈了林鴻一個腦瓜崩。 他這兒子是聰明,就是沒聰明到正經地方去。 林鴻扯了個鬼臉,跑着收拾東西去了。不過收拾也是白收拾,他想。 事實證明,林鴻確實有一雙慧眼。 宋寒之擔心姜雪蠶夜裏驚醒無人照顧,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回去。 他點了屋子裏幾支蠟燭,自己倚在桌邊瞧着微弱燭光下那臉色依舊蒼白的人兒。 “夫君……” 夜半時分,宋寒之剛闔了一會眼,便聽見了那聲熟悉的低喃。 他猛地睜開雙眼,慌忙往杯子裏倒了些清水端了過去。 “還疼嗎?”宋寒之小心翼翼將她扶起來,避開傷口,讓她輕靠在自己懷裏,將杯沿遞到她嘴邊。 “不疼了。”姜雪蠶小口小口飲着杯子裏的水,乾澀的脣瓣稍加滋潤後依舊泛着白。 “對不起”,宋寒之眼角微微溼潤,聲音也是少見的哽咽,“今日我不該離開的。” 姜雪蠶揚起小臉,傷口處痛意又一陣一陣襲來,她忍住痛意急促道:“不怪夫君,是我太不小心了,沒注意到今日那些侍衛中居然藏着先前那個歹人。” 燭光下,宋寒之眼角兩滴晶瑩悄然落下,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了一些,好一會兒,他才輕聲問了一句:“我們成婚,好不好?” 繾綣愛意從他的眼角眉梢,蔓延到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