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求親
姜婉華更是面色漲紅，氣得滿目猙獰，怒聲大罵着就要撲過去：“她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拿針扎過她了？這忘恩負義的小賤人，我撕了你的臭嘴，叫你胡說！”
“啪”的一聲，姜婉華捂着高高腫起的臉龐，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手揚在半空中的男人，驚怒道：“你敢打我？好你個孟晗儒，你現在翅膀硬了，看我們娘倆不順眼了是不是？你別忘了，當年你犯事，要不是我爹四處奔走，大把撒錢，你早就被流放了，如今你官做大了，翻臉就不認人，爲了這小賤人幾句不明不白的話就敢打我了？”
姜婉華越說越憤怒，越說越傷心，乾脆扯亂了頭髮，衝上來對着孟晗儒劈頭蓋臉的拳打腳踢：“嗚嗚，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吧，你這沒良心的……”
與此同時，慕康也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腳將慕炫歌給踹出了門外，雙手緊握成拳，發出咯咯的聲響，舉步走了過去，口中怒罵道：“孽子，逼一個小孩跳水，這樣的事你居然也能幹出來，我們將軍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見狀，孟晗儒一把推開了撒潑的姜婉華，連忙追了出去，雙手緊緊的抱着慕康的胳膊，嚇得連稱呼都變了。“卑職慚愧，令郎被卑職家醜所累，慕將軍萬萬不可如此，否則卑職就再沒顏面見人了！”
開玩笑，慕將軍馳騁沙場多年，殺人無數，爲人極爲護短，若真讓他將兒子打傷了，事後後悔起來，自己哪能承擔這後果？更何況，將軍娶的是當即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而這個慕炫歌正是長公主所生，平時金貴的跟什麼似地，如果在這裏被打傷了，長公主還不把自己一家給活撕了？
孟晗儒爲官十載，磕絆無數，早已將官場處世規則摸的爛熟，孰輕孰重，他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雖說芳兒的事的確因慕康而起，但他也不能因爲一個不受待見的女兒去得罪一個凶神啊。
慕康本要再說什麼，但擡眼見到兒子額頭鮮血直流，顯是被自己踹出來的時候撞到了院中的大樹所傷，眼中滑過一抹心疼，禁不住暗暗後悔下手太重，如今被孟晗儒一勸，就坡下驢，拍拍他的肩膀，瞄了一眼房內，想起自家的母老虎，同病相憐道：“唉，算了，你也不容易啊。”
孟晗儒臉一紅，衝房內怒喊一聲：“還杵在這裏做什麼，快滾回你的華芳院思過去！”
姜婉華見他不再追究，拉起女兒孟嫣然的手，帶着幾個隨身丫頭，低着頭快步離開了小院。
而此時的雲芳菲則安靜的躺在牀上，辛苦的裝睡。其實她的心中都快笑翻了，沒想到啊，隨口扯的幾句胡話，竟然惹出一場這麼大的鬧劇。
爽！實在是太爽了！在場的人，個個入戲，只有她看的意猶未盡，好不過癮！
只是，看樣子，孟晗儒很懼怕那個正室老婆，否則，任何男人在面對虐子之妻時，又怎會如此忍氣吞聲？
看來，日後若想要他庇護自己是指望不上了，果真還是那句話，凡事靠自己！
外面此刻，孟晗儒等人已經離開小院，急着派大夫給慕炫歌看傷去了，而云香香則心疼的握着雲芳菲的手不住垂淚，雲芳菲本想安慰她幾句，但體內那無盡的虛弱很快吞將她吞沒，沉沉睡了過去。
雲芳菲再次醒來的時候，房內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她歪了歪頭，看着暖洋洋的陽光從窗櫺處透了進來，細微的粉塵悠悠盪盪的漂浮在空中，窗外枝頭上幾隻鳥兒嘰嘰喳喳叫的歡快，看在眼中，很是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溫馨。
躺了這麼久，腰背痠痛，雲芳菲伸了伸懶腰，正想從牀上爬起，卻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忙又縮回了被中，閉眼裝睡。
房門，被悄悄的推開了一條縫，一男孩頭裹白布，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看着牀上睡熟的小孩，噓了口氣，吭哧了好久，才小聲的說道：“昨天的事，對不起了。”
說完，男孩轉身就走，邊走邊嘀咕：“早知道你是個小姐，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下水的。真倒黴，這樣的事也能叫我碰到！”
聞言，雲芳菲差點背過氣去，小姐的命是命，丫頭的命就不是命了，這是哪門子邏輯？眼一睜，她騰的從牀上坐了起來，冷冷說道：“你這是幹什麼呢？”
“啊……”慕炫歌見她醒着，臉上很快涌起一堆窘迫的紅雲，憤憤然說道：“原來你醒着，幹嗎偷聽我說話？”
“我偷聽你說話？”雲芳菲瞪着眼，很是無語。
“是啊，難道你不知道偷聽別人說話是很無恥的嗎？”慕炫歌振振有詞。
“你這小屁孩，不打招呼自己跑我房裏，還怪我聽了你的話？”雲芳菲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顛倒黑白，她不壞好意的瞄了瞄慕炫歌頭上裹傷的白布，輕笑道：“小朋友，你頭上的白帽子很別緻啊，我喜歡。”
一句話成功的挑起了慕炫歌心中的委屈和怒火，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這麼倒黴，自己明明是好心不讓她喫那髒掉的糕點，卻捱了平生第一頓打，還換得這小女孩的奚落，他唯一明白的就是，要不是這個女孩，他纔不會遭受這些無妄之災。
“喂，你幹什麼？”看到慕炫歌捋起了袖子，凶神惡煞的向自己走來，雲芳菲的眸中充滿了驚恐，脣角卻幾不可見的彎了起來，火上澆油的叫道：“喂，你別動粗啊，我可是會武功的，萬一打傷了你，我可會不好意思的。”
小樣，不怕你出手，就怕你不先出手！
慕炫歌一聽，怒火更熾，再也不想其他，呼的一拳狠狠的向她砸了過去，此刻，他只想將她那張臭嘴給打爛，叫她再也說不出這愚蠢的話來。
他是誰呀，他可是將軍之子啊，三歲就開始練功，目前爲止，在同齡人中，他算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哪會被這個手無寸鐵，身高年齡都沒有自己大的小女孩給打傷？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更何況，她那一身寒酸樣，豈會有機會學武？
會武？打傷我？做夢去吧！我不打的你哭爹叫娘跪地求饒，我慕炫歌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眼看着那握得緊緊的小拳頭就要砸在自己臉上，雲芳菲閃電般的將頭一歪，同時伸肘快速的在他的胳膊上用力一撞，攢足了勁的慕炫歌撲了一個空，身體收勢不及，往前衝去。
雲芳菲淡笑着在他後背上使勁一拍，將他給按在了牀上，然後一個翻身騎坐在他的身上，掄起拳頭可着勁捶了起來，邊打邊罵：“丫的，你不是厲害嗎，你不是想揍我嗎，有本事你起來啊……”
“你敢打我？小心我告訴你爹爹去，叫他打死你！”一不小心中招的慕炫歌，萬萬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被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按在身下暴打一頓，心中又又羞又怒更恨，卻怎麼也掙脫不開，只得出言威脅。
“哈哈，笑死人了，誰打你了？”雲芳菲快速的從他身上站起，曲膝蹬腿，一腳將他踹下了牀，整個過程乾脆利落，然後睜着眼左看右看，故意說道：“咦，誰打傷你了，我怎麼沒看到？你頭上的傷，可是昨天你自己撞的，別想賴我！我這麼虛弱，哪有能力打傷你，說出去也沒人信！”
她下手的可都是專揀身上軟組織的地方，以這個時代怕是沒有軟組織損傷檢查吧？還好，上輩子有錢的人怕被人綁架勒索，幾乎都將自己的孩子從小就學習跆拳道空手道等等用以防身，她也有幸是其中之一，天天練習，可惜的是前生沒機會操練，現在終於給她逮到機會大展身手了。
“你……怎麼沒有，我身上的傷不都是你打的？”這人怎麼睜着倆眼說瞎話？慕炫歌氣得說不出話來，作勢就要撩起衣服。
“這麼大個人了，動不動就在人前掀衣服，你不羞我也替你羞的！”雲芳菲往牀上一趟，狡黠的笑道：“是我打的又怎樣，說出去誰信？”
是啊，說出去，誰會相信一個又瘦又小又虛弱，還沒學過武的小女孩能將大名鼎鼎的將軍之子給暴打一頓？
“你你……你氣死我了！”無賴！絕對的無賴，這世上竟然還有無賴到極點的人？慕炫歌直氣得頭頂冒煙，兩眼發紅，卻又無可奈何，只是狠狠的跺着腳，將滿腔的怒火都發現在青磚地面上。
“慕少爺，說話要憑良心啊，別忘了是誰害的我差點小命不保？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生哪門子氣？”雲芳菲冷笑一聲，悠閒的躺在牀上，雙手抱臂，斜看着他。
“呃……”慕炫歌無法爲自己反駁，她說的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
“還有，是你自己未經通傳就偷偷跑進來，還賴我偷聽你的話，恩，是不是這樣？”想到他道歉的話，雲芳菲苦笑着搖搖頭，這個被人寵壞的小孩啊，雖然不討喜，好像也沒壞到一無是處，起碼還知道跑來道歉。
“算了，既然你都給我道歉了，昨天的事我也不和你計較，反正我也將你打了一頓，我們就算扯平了，你可以走了。”雲芳菲大度的揮揮手，趕他離開。
沒辦法，這個身體的健康狀態實在是太差勁了，剛剛那小幅運動，已經耗去了她不少體力，此刻的她只想趕快休息一下。
“什麼，扯平了？你想得美！你不但連累我捱了爹爹打，你還自己動手打我，這事休想就這麼算了！”慕炫歌無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很喫虧，除非她也讓他打回來一頓纔行。
“那你想怎樣？打我一頓？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我告訴你，我打你，那是看得起你，你捱了也是白挨，若是不服，我們就再打一架，大不了驚動我爹，最多我也挨頓打，但你損失更大，被一個比你小的女孩打了，從此你顏面無存，以後還怎麼混？你要真那麼做了，你這一輩子都完了，哈哈。”雲芳菲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不禁嗤笑一聲，不再理他。
怎麼辦？怎麼辦？不打不行，打更是不行，慕炫歌左右爲難的站在那裏，沒了主意。
“慕少爺，您怎麼來了？快請坐。”雲香香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藥走了進來，見狀忙將藥碗放在桌上，用袖子虛拭了一把椅子，惴惴不安的讓他坐下。
“我……我來看看她好些了沒。”慕炫歌不妨雲香香這時會走進來，聞言彆扭的說着。
“慕少爺，您人真好。”雲香香聽了很是感動，悄悄擦拭着微潮的眼角，多久了，沒聽到這麼暖心的話了。
“虛僞。”雲芳菲白了白眼，忍不住小聲哼道。
“芳兒？你醒了？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快告訴娘？”雲香香此時才發覺女兒醒來，喜得忙端起藥走到牀邊，舀了一勺，細細吹着，送至她的口邊，慈愛的說道：“乖女兒，快喝了吧，喝了身子就好了。”
雲芳菲眼眶一熱，差點就落下淚來，張嘴乖乖的將那口苦苦的藥給吞了下去。五年了，自從父母去世，她就再也沒能體會到這種最經得起世間任何事情驗證的親情。
子欲養而親不待，是啊，只有失去過，才最能體會到那種骨肉相連的親情是何等的重要。雖然她並非自己的親孃，但自己既然接受了雲芳芳的身體和情感，那麼自己也一定會像雲芳芳那樣，去真心呵護這段母女之情。
瞥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慕炫歌，雲芳菲眉尖一蹙，這孩子怎麼還不走，真是煞風景，漆黑明亮的眼珠微微一轉，她帶着撒嬌意味的說道：“娘，我餓了。”
“傻孩子，娘早熬好了粥，喝完藥，娘再給你熱飯去。”雲香香滿眼疼寵，臉上泛着濃濃的母愛光輝。
“娘，我自己來吧，你先給我熱飯，等我喝完藥，飯也熱好了，正好可以喫。”雲芳菲接過藥碗，俏皮的吐了吐舌尖，弱弱的道：“我可餓壞了。”
“好好好，娘這就去給你熱飯去，很快的，你快點把藥喝完，別涼了。”輕拍了拍女兒的臉頰，雲香香脣角含笑的起身，嚮慕炫歌客氣一番，翩然離去。女兒的好轉，顯然讓她心情好了不少。
慕炫歌看着眼前這雲香香輕快的背影，心中突然想起昨晚爹爹的話，雲香香曾經是孟晗儒的正室夫人，後來孟晗儒又娶了頗有勢力的姜婉華，雲香香才被貶爲妾，雖然孟晗儒隨後又陸續納了幾房妾，但那些不是病死就是瘋癲，再不就是那些妾的孩子中凡是男孩都因故早夭，只有雲香香和她的女兒安然活到了現在，雖然日子不太好過……
正室，妾，日子不好過……
慕炫歌心中快速盤算着，突然間眼前一亮，一個大膽的主意在腦海中形成，他面泛得色，一雙狹長的小俊彎成了月牙兒，對雲芳菲笑道：“嘖嘖，看來你們的日子過得並不怎樣啊，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什麼事都要你孃親自動手。要不，本少爺就發發善心，納你做妾得了，這樣你爹對你們也會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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