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兩個月零三天
晏裏懷疑他每晚的睡眠時間可能都不超五個小時,不禁感嘆Alpha的生理機制確實比他們Beta強上太多。
比起剛開始那一個月,官馳也近期的電話和視頻也更加多起來。有時候是國語,有時候是英語,還有一些別的語言,聽着應該都是些很機密的事,但Alpha似乎從來沒想過要防着他,大概是知道他就算聽也聽不懂吧。
官馳也大概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心情有些煩躁,雖然他面上不顯,但晏裏就是感覺得出來。除了自己沒有緣由的第六感,還有Alpha更固執於他身上的“信息素”,像一個沉迷於吸貓的患者,總要在他頸窩髮梢嗅好久。
不僅如此,他吸久了還會伸出溼濡的舌頭在他頸後細舔,用牙齒輕咬,澀情的黏糊感讓晏裏覺得對方隨時可能扒了他的褲子,將他硬燙的性器塞進他生嫩的肉穴裏,但他大多數時候並沒有這麼做。
官馳也這個人,強勢霸道卻又剋制律己,不顧他的意願強行和他發生關係,卻也不是隨時隨地來了性慾就用他發泄,平日裏只是抱着他親、嗅、舔,基本只在週末的時候不管不顧的壓着他做愛。那種表面冷靜自持卻滿眼喫人慾望像野獸一樣把他釘在牀上狠幹的模樣,讓晏裏覺得他可怕又奇怪。
晏裏喫過午飯沒有即刻回辦公室,而是搭電梯直達頂樓。
他在公司沒有親近的人,喫飯一向都是一個人,少了閒聊當調味劑,十分鐘便能解決一頓午餐。他的存在過於透明,除開剛開始因爲身上沾了官馳也的信息素被說三道四一段時間後,現在又沒什麼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晏裏推開門,迎面而來一陣卷着未知花香的風,晏裏揉了揉鼻子,徑直到他的祕密基地——一把閒置在角落,滾輪壞了的破舊辦公椅。
他是在某個煩悶的午後想到天台吹吹風而無意發現的,黑色的網面辦公椅,靠背處還破了一個小洞,露出裏面薑黃色的海綿,六個滾輪缺了兩個,落在地上都是傾斜的。像一個無人問津的、垂垂老矣的流浪者。
報廢的辦公用品都有專門的處置方式,出現在天台屬實意外。晏裏猜測應該也是某個人在天台給自己鑄造的安全區,但他觀察了很久也沒有人來宣誓主權,便鳩佔鵲巢了。
天台的環境並不好,混凝土的地面散着粉塵的味道,一些潮溼的地方還長了青苔,沒有任何休閒設施,平日裏很少有人上來,晏裏也樂得其所,可以安安靜靜的曬會兒太陽。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將自己整個人都陷進那把破舊的辦公椅裏,即便這把椅子坐感並不好,他依然全身放鬆的闔上眼眸,細細感受春日陽光的溫情。
約莫過了十分鐘,從樓道傳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由遠及近。
“今晚?今晚應該不行,我那小情人過生日,我得去陪他。”
“哈,怎麼可能,他就是個Beta,既不能生育也對我沒什麼幫助的,養着玩玩就行了。我現在確實對他還有些激情,畢竟他雖然是個Beta,但長得好看還耐操,也不用擔心會懷孕,等我膩了就給他點分手費打發,要談戀愛結婚還得找甜美嬌軟的Omega,我又不是傻,怎麼會對一個Beta動真情。”
“行啊,地點發我,我一下班就來。”
“他?就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我隨便找個藉口就敷衍過去了。”
“少在這兒裝什麼高德正義人士,你也沒比我好上哪裏去。”
“這還用問,當然得給我叫個,你知道我的喜好,長得白嫩聲音好聽的,最好還要那種腿又細又長的,能玩很多花樣。”
“行了行了,少在那兒青天白日的發情,我還要上班,先掛了。”
晏裏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二十來米遠的地方背對着他站着一個男人。男人身姿挺拔,穿着藍色襯衣黑西褲,頭髮一絲不苟的往後面梳,一手夾着根菸,一手拿着手機。
一會兒,男人輕笑一聲,帶着嘲諷和自傲嘲了聲:“真好騙。”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將手機放回到褲子口袋裏,另一隻手放到嘴邊猛吸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然後香菸被他仍在地上,精緻鋥亮的皮鞋踩在上面捻熄火光,像是掐滅某個深紮在他身上的誠摯情感,毫不留情,毫不在意。
男人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轉身準備離開,不經意和晏裏的視線對上,微微一愣。隨即招人的桃花眼對他露出一抹像是譏誚又像是曖昧的神色,接着便消失在天台大門後。
晏裏沒什麼情緒的看了會大門口,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那個男人他認識,是他們公司市場部的部門總監,叫李其雲。一個A級的Alpha,長得高大帥氣,人也是那種溫文爾雅型的,尤其是一雙桃花眼帶着柔情看過來時,像是對你情根深種一般,招得公司很多單身的Omega春心蕩漾,暗戀他的人可以塞滿一整個辦公室。
晏裏經常聽到辦公室裏幾個Omega誇讚李其雲有多麼多麼優秀、多麼多麼紳士,能嫁給他得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但現在看來並非其然,會隨意欺騙踐踏他人感情的人,會是什麼良人。
晏裏不禁想到官馳也,是不是對他來說自己也是一個耐操且不麻煩的Beta,所以纔會隨心所欲的強住他家,毫無顧慮的跟他發生關係,等他膩了,也就會離開了。
晏裏心裏有一股很輕的惆悵,他作爲一個Beta,得到過的不公平對待太多了。被嫌棄,被嘲笑,被欺負,就只是因爲他是個Beta,還是個寡淡無趣的Beta,便成了別人用來滿足自己自私慾的工具。
Beta的性別好像成了一種原罪,可是Beta的性別,從來都不是誰自願選擇的。他明明沒有做錯過任何事,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爲什麼那些Alpha和Omega們不能友善一點,讓他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生活呢。
晏裏總是太過逆來順受,能忍又懦弱,只會沉默的感慨命運的不公和世人的惡態。
他大學學的是小語種——俄語,學校也是個普通二本,很不好找工作,最後他只能在一箇中型企業找了個文員的工作維生。其實做什麼工作他無所謂,對他來說工作除了掙兩個生存的錢,也只是打發時間的工具。他這一生不需要什麼轟轟烈烈,也不需要什麼娛樂至上,生老病死全憑天意,就這麼虛度到生命的盡頭也沒什麼可悲的。
今天又被強塞了一些不屬於他的工作,等他下班回家時,已經快十點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不必擔心沒有他回家做飯官馳也會餓着,他又不是小孩子或智力缺陷的人,超過八點沒見到他回去他自己會叫外賣的。
其實晏裏的工作八點就能完成,他故意在公司磨磨蹭蹭了近一個小時才走,比起同事塞給他的工作,他更害怕回家和官馳也獨處,即便這個獨處的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在看電視,官馳也在辦公。
晏裏從地鐵口出來後還要走十多分鐘才能到家,這個點的桐蘆街以馬路爲界限分成兩處截然不同的光景。對面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他這邊光線暗淡幾無行人。
晏裏聳着肩,微微垂着腦袋,機械的往前走。在一個小巷口餘光瞥到那裏站了個人,下意識的看了眼,是個穿着黑西裝白襯衣的男人,十分板正的站立着,他對面站着另一個穿着休閒風的男人,很高,有些熟悉。慣性把視線放過去,在對方那張英俊冷肅的面容入眼的片刻立馬瞳孔皺縮,把視線挪開,腳上的速度有意變快。
“晏裏。”
ALpha喊了他一聲,本就沉冷的音色在晚風中更顯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晏裏假裝沒聽到,走更快了。
“跑什麼!”ALpha三兩步跑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晏裏被迫停了下來,臉上蒼白。
他垂着頭,不敢看對方,心臟鼓動着。
官馳也微微眯眼盯着他的發旋,語氣自帶一股渾天成的肅厲:“在這等我。”
晏裏咬着脣沒回,心想着他一鬆手自己就跑,反正小區離這不遠了。像是看透他的想法般,官馳也沉冷的強調:“別想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官馳也說了這個三個字就鬆了手,甚至沒有轉折,但這三個字的語氣已經包含了他如果跑了的後果描述。
官馳也走開後,晏裏才慢慢擡起頭看過去。那個西裝男原本很驚訝的看着他,在和他對上視線後立馬收斂,彷彿無事發生。官馳也走到他身旁,對着他說了兩句什麼,西裝男一副恭恭敬敬的態度,朝着他一垂首便轉身離開了。
官馳也走過來,晏裏立馬又把頭垂下去,盯着自己的腳尖。
“走了。”
官馳也沒什麼語氣的說了聲,提步便往前走,晏裏頓了一秒,跟了上去。
路邊種的是那種能長得很茂密的榕樹,人行道也比較窄,隱匿在樹葉中的路燈只能透過鮮少的縫隙垂下橘黃的光。晏裏一直不敢擡頭,只是盯着明顯老化的路面,機械的走着。路面上有他的影子,也有官馳也的影子,同頻的變大變小。
Alpha有着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尤其是官馳也這種一看等級就很高的Alpha。他的存在感過於強烈,哪怕晏裏聞不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哪怕他刻意跟他保持着一臂的距離,卻還是感覺自己被完全籠罩在官馳也的氣息裏,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到底什麼時候走。
已經在他這裏住了快兩個月了,明明就不是他這種底層環境裏的人,爲什麼還要屈居於他的小房子裏。他的身份應該很不一般,每天都很忙,遠程辦公這麼不便利爲什麼不回到他的舒適區。他這樣的Alpha應該不缺願意給他暖牀的人,爲什麼要跟他一個Beta呆在一起,在每天晚上抱着他睡,強行跟他發生性關係。
晏裏很是不解,不知道Alpha意欲何爲。
難道,是在躲什麼仇家麼?還是說驕奢的日子過太久了想體驗一下平民生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離那麼遠做什麼?”胳膊上忽然枷鎖一股力量將他往Alpha那邊拽,他聽到官馳也很是不滿的說:“厭煩我?”
晏裏下意識擡頭看了他一眼,對方微低着頭,薄脣金抿成一條冷硬的線,眉眼略微壓低,額前的碎髮稍短。Alpha大半的面容沒在陰影裏,只有一束很淺的光穿過,剛好從他左眼劃過,即使被暖光打照那裏面涌動的神色也顯得陰沉,讓人不寒而慄。
“沒、沒有。”晏裏收回視線怯怯的說。
不是厭煩,是害怕。
他的人生一向死水無波、乏善可陳,沒有遇到過什麼大喜大悲的事情,Alpha的出現像是一股讓人避之不及的颶風,一瞬間就攪起驚濤駭浪,讓他萬分措手不及。
官馳也沉沉看了他一會兒,沒有再說話,繼續往前走,但周身的氣息壓得晏裏心跳紊亂。
晏裏亦步亦趨的跟着,一會兒又聽到官馳也問:“怎麼又這麼晚?”
“啊?嗯…加班。”他小聲的回答。
官馳也語氣略沉,似是夾了慍怒:“就你那三四千的工資,有這麼多事要做?”
晏裏低眉順眼,很輕的“嗯”了一聲。
他自己的工作並不多,很多都是別人不想做扔給他的,但他沒有勇氣拒絕,便只能經常犧牲自己的私人時間來完成。以前一般加班到七八點就差不多了,自從Alpha佔巢他家後,他便有意識的拖延到九十點纔回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不知道怎麼跟別人相處,還是一個身份地位明顯不一般的Alpha。
“剛剛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這還是晏裏第一次除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而主動開口的話,倒不是放下了對他的戒備和忌憚,而是不想跟Alpha深入他爲什麼加班這個話題,怕Alpha察覺到他回家晚的另一個原因,他太聰明瞭,而自己又不擅長說謊。
“不是。”官馳也沉靜的說,“問路的。”
晏裏看了眼面無表情的Alpha,張了張嘴,最終只吶吶的一聲“哦”。
Alpha不想讓他過多知道他的身份,晏裏也不強求,不知道也好,有些事情知道越多越麻煩。他只希望Alpha趕緊完成他的事,離開這裏,離開他。
晏裏還在計算官馳也什麼時候會走,而在某個一如往常的早晨,醒來時旁邊沒有Alpha的身影,溫度也早已散涼,出去也沒有看到餐桌旁應有的人,桌上更沒留着一份熱騰騰的早餐,晏裏心裏有些疑惑,直到出門前,慣性拿出手機看時間,才發現微信裏躺着Alpha凌晨兩點給他發的信息。
[我有事回京市幾天
晏裏看着那條短信許久,面上沒多少表情變化,慢吞吞的收回了手機,穿鞋,開門,關門,鎖門。
兩個月零三天,Alpha纔算是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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