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風吹和草動（三更） 作者：未知 譚禾最近不搭理吳婷婷，可自己也沒什麼事兒幹，就今兒吳湄家跑一趟，明兒農村跑一趟。 她閒不住啊。 又關心關心譚林學木匠學的怎麼樣。 咬着牙發誓，再也不管吳婷婷了，你喜歡你就自己過去，我懶得理你們！ 譚林和張嫺的弟弟是一塊兒學的木匠，跟着一個師傅乾的，張嫺那小弟已經開始自己幹上活了，窮人家的孩子，姐姐又早早沒了，心思重但也能幹，挺能喫苦，口碑又好，這樣的徒弟沒有師傅會不喜歡的。 到了譚林這裏呢，稍微差點。 譚林有點嬌，不愛幹這些活，總是嫌累。 不是實在賺不到錢，自己也沒太大的本事，他不可能聽他媽的話來幹這個。 人家單獨幹活了，他就急。 老三媳婦也是懷疑說，是不是要給師傅上點禮什麼的，是不是留着他們孩子幹苦工啊？ 你知道的跟着師傅學手藝，你都是白跟着幹活，活不少幹但錢沒有幾個，累的苦的活兒都是你的，完了幹不對還得捱罵，師傅罵人那可不留情，老三媳婦一尋思，親自去了一趟顧長鳳家。 這是爲了兒子纔來的。 買了香蕉拎來。 畢竟老婆婆也在二嫂這裏，不買東西不像樣子。 挑大晚上過來的。 家裏正喫飯呢，譚宗慶以前還總往他媽那屋子裏折騰折騰，現在是根本不愛去。 嫌棄有味兒，嫌譚奶奶身上也有味兒，自己說一聞一嗆，嗆的鼻子都疼。 “嫂子。” “哎，快進來，吃了沒？” “喫過了。” 老三媳婦就說明了來意。 顧長鳳猜到問題出在哪裏了，安撫老三媳婦。 “譚林啊，你學怎麼樣？” 譚林哼哼哈哈：“就那樣吧。” 顧長鳳笑，打發孩子先去看他奶，然後自己和弟妹講了幾句。 “這學什麼都有學的快學的慢的人，有些孩子有毛糙的毛病那就得多留一段時間，我那時候跟師傅鑲磚，我跟了好久呢，多學一段也沒什麼，不差這一兩年賺錢，學紮實了，以後給人幹活纔會有人喜歡。” 老三媳婦也不笨，一聽就聽明白了。 其實是不願意的。 自己生的孩子怎麼就笨了？就算是笨，她覺得既然一起學了兩年，人家能單獨幹其實譚林也能單獨幹，正常木匠學一年就學七七八八了，他們這是兩年啊，又一想，這也是自己嫂子，人家害你幹啥啊。 臉上堆着笑：“我回去好好說他，這孩子就是嬌氣，城市裏的小孩生活的太安逸了，從小沒喫過苦，每天回家都抱怨東抱怨西的。” 其實就是嫌累。 在輕鬆的活，也是一干就一天，那肯定是累。 顧長鳳；“等賺到大錢了，就不覺得累了，到時候我和那裝修公司的老闆打聲招呼。” “人能要啊？” “有什麼不要的，他們也是找人幹活，無非就是看誰幹的好，活兒好比啥都強，讓譚林嘴再甜點，總不會喫虧的。” 老三媳婦叨叨：“我家對門鄰居啊，家裏開了個煎餅果子的店，全家奶奶爺爺都跟着一起幹，那小孩兒讀書不好，前些天出去發傳單了，我就尋思吧，你說現在這些不愛讀書的孩子可怎麼辦啊，有心想勸兩句，學個手藝吧，但非親非故的和人聊這個也是怕別人多想。” 這是家裏有人做這行的，不然她也不會叫譚林去幹這個。 但發傳單那不是長久之計啊。 說了幾句，過去那屋看看譚奶奶。 譚奶奶今天還挺精神的，畢竟孫子和兒媳婦過來看她了。 就是掉眼淚。 就是想哭。 看見其他的兒女就想哭。 想走！ 但知道走不了。 譚林坐在一邊好半天一句話沒有，和他根本沒話說，老三媳婦就例行問候問候，然後帶着孩子就走了。 譚奶奶那麼留都沒留住。 “坐會兒吧，多坐會兒吧。” 好不容易看見個親人。 老三媳婦：“媽，我下次再來看你，家裏還有事兒呢，得回去了。” 有沒有事兒她也不願意留，也沒什麼好講的，你現在明白不明白我也不指望這些了，至於說你好不好呢，她相信二嫂不至於難爲老太太，那剩下就不該她管了，她自己的小家都管不過來呢。 譚宗慶在門口站了一會。 老譚這個性，你也講不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嫌棄顧長鳳，現在嫌棄自己的媽，他就不嫌棄他自己。 “譚林也不住一晚。” 譚宗慶笑道；“你對他也不怎麼好，他怎麼可能留。” 譚奶奶臉黑了。 她除了對老大一家好，似乎對誰都沒太偏心過，導致現在大家也都不太偏心她。 想見誰，太難了！ 要是趕上大家都出去喫飯，那她就更見不到了，人家直接奔飯店去了，根本家都不到。 “我還不如死了呢。” 譚宗慶笑呵呵：“你可別說這種話，好好活着吧，我花這些錢請人照顧你，別人都求不到。” 譚奶奶一點都不想和老二繼續聊了。 沒意思的很。 …… 果然過了沒有兩月，譚林單幹了。 接了第一筆活兒，裝修公司給開出來的錢價格並不高，老三媳婦又跑回農村一趟，她不知道該不該接，接的話那以後都給這價格怎麼辦啊？要是不接錯過機會又咋辦啊，找顧長鳳來商量。 譚林之前嫌棄東嫌棄西，覺得又累又不好，幹了一家的活兒以後結賬，小臉馬上就變了，那叫一個精神抖擻。 家裏養個吃閒飯的，和家裏出個勞動力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待遇。 爹媽對着說話態度都變溫和了，譚林現在是家裏的頂樑柱了，賺的多了，錢都交給他媽幫着管，他媽拿到錢差點沒跳起來。 覺得這一步是走對了。 幸好當時按着他讓他去學了，沒聽孩子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大小夥子，馬上就能結婚的年齡，你說手裏沒有點錢誰跟啊？ 養不起家，到時候就被媳婦看不起，那石磊還能賺錢呢，還被丈母孃折磨呢。 賺錢第一件事，和孩子他爸一商量，給譚林買了輛車。 想着以後上班能方便些。 然後特意買了兩件衣服和一些補品給顧長鳳送去了。 不管怎麼樣吧，過去因爲老人沒走動的多好，現在因爲孩子，倒是變得更像一家人了。 譚林這就算是穩了，只要他自己不折騰，好好幹活，這小城市消費也沒那麼大，他賺的又多，買房就是幾年的事兒，加上他爸他媽，那現在來看簡直不要太輕鬆。 吳湄一看急了。 吳湄嘴裏又起泡了。 和譚宗峯就叨叨：“你看譚林都賺上錢了。” 譚準那工作不行，活兒是不累可賺的也不多啊，而且現在哪有什麼幹一輩子的，這都是合同工，將來人家不用你了，到了四五十歲你啥手藝沒有，可怎麼活啊。 譚宗峯夾着花生米，喝了杯白酒。 “愛咋樣咋樣，我是管不了了，我也不想管。” 老子現在就剩點喝小酒的愛好，喝到了酒我啥也不管。 工資都交家裏，自己也不剩什麼零花錢，他還管譚準？ 愛誰誰。 誰也不管。 喝了幾杯，然後下樓遛彎去了。 操不操心那是你的事兒，他不管。 等譚準下班，吳湄把飯熱好，就和譚準說了譚林的事兒。 “要不咱們也去試試吧，你看譚林車都買了。” “買個車能花幾個錢？現在有錢就能買車。”譚準不以爲然，回了房間把衣服換下來，喫東西絕對不會穿着這一身，譚準很乾淨。 穿什麼東西都有樣兒，也喜歡打扮自己，那腳上的小皮鞋永遠鋥亮，穿什麼像什麼，這大體上就是譚禾所講的衣服架，穿衣服該有的樣子。 今天穿的是小白鞋，那白襪子給你穿的，煞白煞白的。 回家第一件事先把襪子洗了，衣服換了。 就這樣的一個人，你叫他去幹木匠？ 你倒找譚準十萬，他也不能幹！ “爸……” “去一邊去。” 譚準沒好氣哄開兒子。 心情好了才能逗逗兒子，心情不好他誰也不愛理。 老子自己活的都這麼累，哪裏有心情搭理你們。 反正有爺爺奶奶管你們。 吳湄哄孫子，叫孫子去一邊玩，然後數落譚準；“孩子是你要生的，生了也不管，他媽幾個月沒給撫養費了？” “就那兩個錢，早晚能給。” “就那兩個錢？你要是錢多你給我，她生完孩子那麼一扔啥也不管，再不給撫養費我就去法院起訴了，你不養你還不給錢？一個月纔有幾個錢，那死樣的也就你搭理，我可告訴你，你別什麼破爛都往家裏給我撿。” 吳湄恨死餘甜了。 攤上這麼一個女人，把家都給毀了。 但凡餘甜要是個能過日子的，她和譚準的日子不會過的很差的。 你說家裏多少份工資？最後過成這樣？ 譚準；“你煩不煩啊，一天到晚叨叨叨，能不能喫飯啊。” 餘甜真的想要復婚，那譚準是一百個願意的，可惜餘甜的心野了。 和跑廣州的那個老闆散了，她現在又跑麗江去了，也不清楚都是怎麼找的，但人就能找到，又有個男人接盤，但這個的條件沒有前頭的好。 前頭那個這些年搭在餘甜身上的錢，沒有兩三百萬也差不多了，但都叫她敗活掉了，就各種消費各種買，喜歡什麼就買什麼，開銷很大，對方家裏有個兒子，兒子漸漸大了也開始明白事兒了，當年因爲他養人妻子也是和他對着幹，後頭想孩子大了各方面都得用錢，就往回哄了，那畢竟有個孩子呢，加上看餘甜這樣也實在不行，就散了。 散了以後餘甜就馬上找下家了，離開的時候手裏竟然連個五六萬塊錢都沒有，房子什麼的就更別提了，那都是租的。 錢不夠用了，就給譚準打電話講了，撫養費先拖一拖，以後再給。 譚準幹了。 吳湄把飯送到兒子的眼前。 “你就混日子吧，我看你什麼時候混到頭。” 人譚林畢竟年紀還算小，賺個幾年的，男人也不怕成家晚，在高新區買房難嗎？ 吳湄其實也不太平衡，你說她折騰多半天啊，加上譚爺爺譚奶奶搭錢，這纔給譚準買了這個房子，老二那沒辦法比，人養了個好閨女，可老三憑啥啊。 怎麼條件馬上也要趕上自己了呢？ 譚禾知道譚林開始工作，可高興了。 當大姑的難得誇了譚林一回，背後偷偷塞了一千塊錢。 然後和吳湄聊着聊着就聊漏了。 對吳湄來說，她不一定是真心喜歡譚禾的，但她一定真心喜歡譚禾的錢。 譚禾和別人好，就意味着錢要少分自己家了，那吳湄能幹嗎？ 吳湄笑；“譚林啊是個能喫苦的孩子，譚準就連譚林都不如。” 譚禾心想，那還不是你慣的。 吳湄又說：“昨天我去老二那看媽，說是老三媳婦帶譚林去老二那兩三回，都是去看顧長鳳的，在媽那屋坐都不坐，小鳳現在不一般了。”吳湄適當嘆口氣。 挑撥！ 譚禾一聽，就有點不痛快。 不是去看奶奶，去看你二大娘？ 過去怎麼沒見你去看呢？ 家裏人不如外人唄？ “跟他媽學的。” 吳湄笑了。 她看譚禾表情，聽譚禾的語氣，她就曉得譚禾有沒有生氣。 “也不怪老三媳婦，人老二現在傢什麼都不缺，和他們來往不怕喫虧，我這覺得臉面上過不去啊，我得每個星期都過去看看媽陪陪媽聊天，畢竟老人家躺在牀上哪裏都去不得，老三老四老五那真是孝子，過去你們討厭我這個當大嫂的不出現，那現在在老二呢，怎麼也不去看呢？也沒要你們養老，也沒要你們出錢，結果還是不管啊，姐你說怪我講他們嗎？一個個的心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