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番外:三日细语(一)
十六岁的卫宁是個着实让长辈头疼的孩子,每日声色犬马,灵州的青楼红馆就沒他卫三少沒逛過的,偏他又有副比名妓花魁還要精致的面孔,得了個檀郎的名头,秦楼楚馆都以他的临幸为荣,可要說他是個纨绔子弟吧,乡试第一是哪個纨绔子弟能拿到的呢?为此,卫家长辈极其头疼,打吧,舍不得,骂吧,骂不听。便也只能随他去了,好在這孩子除了好美色外,做事也是掌着分寸的,卫家便也不大管他了。
要說這卫家,只是個商户,不過却是灵州首富。明德帝登基后放宽科考限制,让商人子也能参加恩科,但還是少有商户去科考,毕竟十年寒窗来换一朝荣华,当真比不得他们转手几批货物赚来荣华来得容易。卫家却是一心扑在科举上,因着卫宁奶奶和卫宁他娘都是书香世家的小姐,但其实卫宁才不喜歡读书呢,他就想像小叔卫凉一样,边做生意边结交好友,快意天涯。可谁叫他聪明呢,不读书多浪费啊。
這日卫宁刚摆平了两家为着谁更美而吵架的花魁,并得到了她们的一致认同,卫宁最美。得意洋洋的回府呢,就在家门口遇见了他一年到头不着家的小叔卫凉,扯了卫凉的袖子便不肯撒手,非要卫凉带他玩。卫凉被缠得沒了法子,便同意带他去南洲参加两位好友的婚礼。
“诶,我說叔啊,這南洲怎么這么湿热,又闷又热,跟隔着水蒸番薯似的。”卫宁坐在马车裡,扯着大袖子给自個儿扇风。再观卫凉,广袖长衫袒着胸膛,随意靠坐着,一手倚着小几,一手执着泼墨竹骨纸扇,那叫一個风流潇洒。越看卫宁是越气闷,都姓卫,他们怎么就差這么多呢。
卫凉带着卫宁下了马车,寒暄几句就进了云家的门,才過了门槛,就听卫宁“嘶”一声,卫凉笑着摇扇,“可是觉得這云宅分外凉爽?”见卫宁点头,卫凉笑道:“你方才进门,可看了云家的牌匾,上头刻了什么?”
“……五毒?”卫宁好容易回忆起来又被不远处的两個女人吓了一跳,小声问道:“叔,那两個……怎么穿成這样啊,唱艳曲儿的小桃红穿得都比她们多。”
卫凉顺着他的视线望過去,一扇柄敲在卫宁头上,“尽胡說,那两位可是苗疆毒女,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桃红。成了,我得去会友了,你跟着我也是无趣,自己转转吧,只记得莫要乱闯,云家不是凉爽而是阴冷,因为云家养蛊。還有你切记莫要调戏云家女子,她们家姑娘会蛊的。”說完便自顾自走了,卫宁切了声就往后院走,他今日就偏要调戏云家姑娘。
云家的园子修得极其大,又尽是花草,连山石亭河都极少,所以我們卫三少毫无意外的迷路了。
卫宁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就走到了一片明显是女子住的亭台楼阁裡。卫凉的话他是记着的,但他也不怯,卫凉既然敢把卫家的宝贝卫宁给扔這儿,就代表他不会有大危险。于是卫宁便大刺刺的推开了一個种满合欢的精致院子,才推开门,就见一個穿着嫁衣的女子走了出来。火红的嫁衣,古艳的妆容,高梳的发髻,卫宁的心当时就酸软下去了。
那新娘见闯进来的卫宁不动也不說话,只呆呆盯着她,便当是哪家宾客带来的傻孩子,走近前来想說些什么。卫宁见美人過来了,便改不了毛病的先开了口,“美人儿,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愿陪小爷共度春宵啊?”
美人脸一冷,一掌将他拍进了院中冒着气儿的深潭裡。
卫宁落了水,整個人都懵了,刺骨的寒意顺着他每條骨头缝钻了进去,就跟腊九寒冬掉进浸着冰碴子的湖裡沒两样,挣扎都沒這個心。
“呀,卫宁!你小子怎么跳寒潭裡去了?”正赶着嫁衣少女想救卫宁时,卫凉就一手把卫宁给捞起来了。這就是卫宁小朋友最后的记忆,再睁眼,就是第二天了。
三伏天,狗狗都忍不住晾着舌头的日子裡,咱们卫三少裹着三床棉被,床边放着两個火盆,還上下牙齿打架得哆嗦着。他风流潇洒的小叔正不潇洒的满头大汗的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边擦汗边骂他,“卫宁,我有沒有让你别乱闯,我有沒有让你别调戏人家姑娘?你尽当耳旁风了是吧,啊?還有,你武功学到狗肚子裡去了是吧,云袖的一掌你都躲不過?你……”
“她叫云袖?”一直当卫凉的话不存在的卫宁终于打断他說了一句话,带着好奇并惊喜的神情。
卫凉表示,只想抽死這個心裡除了姑娘和美色沒他小叔的侄子。“你就注意那姑娘漂亮了是吧?你注意那姑娘穿嫁衣了嗎?你注意那姑娘朝你一掌打来了嗎?”
卫宁笑笑不說话,他注意到了的。可当时他一见她穿嫁衣的样子,就脚也软了,腰也酸了,浑身不想动弹了,只想就這么一直望着她。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這辈子绝对就栽這姑娘身上了。他那句混账话是條件反射,习惯了的,他其实想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新娘?’
“……你叔跟你說话呢!卫宁,小崽子,你听到了沒?”卫凉是又气又无奈,他就不该带着這個惹祸精出门。
“叔,我亲小叔,你去帮我提亲吧,我要娶她,娶云袖。”
“她穿嫁衣你沒看见呐?”
卫宁听了這句话,一脸‘你怕是個傻子的表情’望着卫凉,“我看了請柬,新娘叫云烟。”
“我可真是拿你沒办法,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卫凉叹了一句后,严肃的看着卫宁,“你想都别想,卫家不会同意和云家结亲的,更不会同意你娶云袖。”
“凭什么?!”卫宁从被子裡探出头来,昂着脸瞪着卫凉,尽是少年意气。
“凭什么,就凭云家世代习的是最阴损的蛊毒,就凭你将来要走仕途,就凭云袖把你推入寒潭!”
卫宁沉默着,神情莫名的看着卫凉,许久才說道:“小叔,你……其实喜歡新娘子吧,就那個叫云烟的。”
卫凉瞪他一眼,“胡說八道什么你!”
“哟哟,恼羞成怒了吧你。”卫宁笑嘻嘻的說道,“你从头到尾都太反常了。一直嫌弃我麻烦聒噪的你居然带我来南洲就已经很奇怪了,還一反常态的唠唠叨叨,其实你心裡很烦吧,你那么绝对的說咱家不会同意,是因为你问過奶奶的吧?”
见他一脸得瑟,卫凉叹了口气,不知该說什么好。良久,才道:“云家愧疚把你推入寒潭,所以留你在云家养伤,我已经写信同家裡說過了,云家天才地宝多得很,你也可借着這個机会亲近亲近云袖,日后娶不娶的到就看你自己本事了。明年三月要会试,這個是绝对不能耽误的,明白嗎?”
“谢谢小叔,你可真是我亲叔!”卫凉看他笑着,面上尽是少年蓬勃的朝气,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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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主线我确实写得太无聊了,咱们来看看番外调节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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