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就你
果然,在聽到這個問題後,阿瑟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迷茫。
林喬忍不住哼笑了一聲:“就你?”
阿瑟從中聽出了一種調笑的意味,想要反駁,但又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剛纔會說出那樣的話。更加不清楚,對於人類來說“親吻”代表着什麼意義。
林喬有些無奈。阿瑟這麼癡癡傻傻的樣子,說什麼都信,很容易就學壞了。
他耐着性子說:“不可以隨便亂親的。”
阿瑟愣了一下,慢慢地表達着:“和喬喬,不行嗎?”
林喬想也沒想:“不行!”
阿瑟還在不停地追問:“爲什麼?”
林喬拉高了聲音:“哪裏有這麼多爲什麼?”他對上了阿瑟茫然的目光,無奈地說,“只能親自己喜歡的人。”
阿瑟認真地說:“我喜歡、喬喬。”
林喬根本沒有當做一回事。
在他看來,阿瑟估計是對他有着一種雛鳥情節,所以才把依戀誤會成了喜歡。
林喬:“你懂什麼叫喜歡嗎?”
阿瑟眨了眨眼睛。
他懂的。
他想要把喬喬藏到深淵,再用惡魔的尾巴圈起來,讓別的神明無法窺視——這難道不就是喜歡嗎?
阿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心中的想法,目光一轉,輕輕地落在了林喬的嘴脣上。
那裏是軟的,溼潤的,還有點紅潤。
像是剛剛盛放的花瓣,柔軟嬌嫩;又像是掛在枝頭的青澀蘋果,讓人想要試試到底是酸的還是甜的。
阿瑟突然涌上來了一股渴意。
他是深淵之主的化身,是神明的意志,不會有人類的口腹之慾。但現在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一股渴望,他想要吮-吸啃-咬着什麼,來澆滅心頭的火苗。
是柔軟的脣瓣。
或者是白皙嬌嫩的皮膚。
更具體的就是……喬喬。
林喬覺得空氣有些焦灼,連帶着臉頰都燥熱了起來。
阿瑟再次確定:“真的……不行嗎?”
阿瑟就低垂着眼角,就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滿滿的都是失落。
林喬感覺自己就像是捧着一個燙手山芋,不知是該扔掉好,還是該繼續握着。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旁插-了進來:“請問,需要幫忙嗎?”
尤里探出了頭,強勢的加入了兩人之間。他用着誇張的詠歎調說,“哦我的豐饒女神吶,這裏有人受傷了,快讓我看看。別擔心,我最擅長的就是治癒術了。”
林喬莫名鬆了一口氣:“那就交給你了。”他將剛纔的話題帶了過去,對阿瑟說,“別擔心,術業有專攻——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更好。”
尤里笑得十分燦爛,就像是一朵花:“那就請放心地交給我吧。”
阿瑟:“……”
又想殺人了。
……
尤里的治癒術果然不是吹的。
綠色的光芒一閃,阿瑟手上的傷口就癒合了,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傷疤。
尤里鬆開手:“好了。”
阿瑟冷着一張臉,將手抽了回來,背在了身後。
他對尤里是沒有好臉色,可當看向林喬的時候,又冒出了些許的委屈。
林喬不太自然地別開了臉。
尤里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的異樣,但卻沒有戳破。他提醒:“親愛的喬喬,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爲了救下那個可憐的女孩,林喬向光明神起誓,要在兩天之內解決瘟疫舞蹈。
海口是誇下了,但林喬現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摸了摸鼻尖,給出了一個建議:“還是先去問問村裏人吧。”
破案最關鍵的還是要蒐集足夠多的信息。
他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連黑麥村的大門往哪裏開都不知道,打聽消息這件事,還得是找村子裏的人才靠譜。
於是,林喬敲響了鐵匠家的大門。
鐵匠探出頭,一看見是外鄉人來了,就沒有露出好臉色:“你們來做什麼?”
林喬:“我們來問問……”
連話還沒說完,鐵匠就“砰”得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林喬吃了個閉門羹,差點撞到了鼻子。
他繼續上前敲門:“開門!”
在鍥而不捨的呼喚下,鐵匠纔不情不願地打開了一條縫隙:“有什麼事?”
林喬:“……問問瘟疫舞蹈的事情。”
林喬以爲蒐集消息很簡單,可沒想到鐵匠一點也不配合,壓根就不願意提起瘟疫舞蹈相關的事情。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來源於女巫的詛咒,一旦提起,就會帶來死亡和不祥。
林喬提出了一個疑問:“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女巫真的有這麼厲害的話,還會被你們抓起來嗎?”
鐵匠:“……”
鐵匠嘴硬地說:“女巫靠得是詛咒!她們擁有惡魔的力量!”
林喬說得更加利索:“那女巫幹嘛不召喚惡魔把你們都詛咒死,還一個個的傳播瘟疫,動靜這麼大,容易被別人發現,多麻煩啊。”
鐵匠:“…………”
好像,有點道理。
林喬:“那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瘟疫舞蹈的事了嗎?”
鐵匠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出去,這裏不歡迎你們!”
林喬冷靜地指明:“你急了。”
鐵匠身爲鄉下的老實人,哪裏說得過經歷了互聯網槓精洗禮的林喬,只能發出無能狂怒的聲音:“啊啊——”
一旁的尤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動說:“我來說吧。”
林喬讓出了位置,讓尤里來發揮。
也不知道尤里說了什麼,鐵匠立刻就變得和藹可親了起來,他打開了門,表示一切都可以配合。
林喬進去坐了下來,問:“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瘟疫舞蹈的?”
鐵匠努力地回憶着:“一週前吧。”
林喬:“第一個得了瘟疫舞蹈的人是誰,你還記得嗎?”
鐵匠說:“是風車磨坊的女主人。”
風車磨坊的女主人是一個豐腴的婦人,她喜歡跳舞,經常在村子裏組織一些舞會。
上一週,她突然發了瘋,從磨坊裏跑出來,在大街上手舞足蹈的。
剛開始沒有人在意,還以爲是什麼新型的舞蹈,在一旁圍觀着。
然後,跳舞的人越來越多。
那些人一直跳一直跳,從白天跳到黑夜、再從黑夜跳到白天,就算是精疲力盡口吐白沫,也沒有停下來。
完全就是着了魔一樣。
在舞蹈的過程中,有人被活活累死了。
可就算是這樣,那些人依舊沒有停下來,他們圍着死去的屍體,歡快地跳着踢踏舞。
好像只有死亡,才能夠讓他們停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有人死去,但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幾乎半個村子的人都在跳舞。
那是一個宏偉、盛大以及詭異的場景。
在描述起這段經歷的時候,鐵匠的聲音都止不住地顫抖,充滿了恐懼。
林喬聽得很認真,還追問:“那瘟疫舞蹈是怎麼傳播的?”
鐵匠紅着眼睛:“不知道,這是女巫的詛咒,誰也不知道是怎麼被傳染的。”
傳播方式不明,發病的症狀又那麼詭異,難怪村民們會覺得是被女巫詛咒了。
林喬瞭解了個大概,還是沒有頭緒,於是問:“那些得了瘟疫舞蹈的人,還在村子裏面嗎?”
鐵匠點頭。
林喬:“帶我過去看看。”
鐵匠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帶着他們去了。
等來到了村裏的角落,他擡手一指:“在那裏。”
一座破屋豎立在角落裏,散發着陰暗腐朽的氣息。
林喬想要過去,可是鐵匠就送他們到破屋的附近,接下來就死活不肯往裏走了。
反正都到了,林喬也沒有勉強,直接自己一個人朝着破屋走去。
破屋門口有一片空地,前面站着兩三個人,他們手挽着手,正在跳舞。
舞步清脆,節奏歡快。
林喬仔細一看,發現這些人的面色死白,瞳孔放大,臉頰止不住地抽搐。
他們明明已經累極了,但又停不下來。
林喬冒出了一個念頭:會跳舞的屍體。
他不敢靠近這些人,轉而走向了破屋。
破屋的大門敞開,裏面沒有開燈,一片昏暗。
林喬還沒看清裏面的情況,腳尖踢到了一個東西。
低頭看去,那東西血糊拉渣的,竟然是一隻被剁下來的腳。
一股血腥味和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喬屏住了呼吸,繼續往裏看。
破屋裏面躺着一些病人。
爲了不讓他們跳舞跳死,醫生選擇鋸掉了病人的雙腳,可就算如此,這些人依舊沒有安靜下來,四肢不停地揮舞抽搐着,發出痛苦的哀嚎。
林喬飛快地退了回來,對尤里說:“你的治癒術,有用嗎?”
尤里不確定:“我試試。”
他擡起了右手,大拇指與食指輕輕觸碰,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半圓。
“以豐饒女神之名,賜予生命之力……”
空氣中的木元素被分離了出來,一個個綠色的光點懸浮在了四周,散發着草木的清香。
尤里的手指一動,柔和的光團沒入到了病人身上。
病人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了起來。但這並沒有阻止他繼續跳舞,反倒是因此補充了精力,跳得更加歡快了。
尤里搖頭:“治癒術無法治癒詛咒。”
林喬的皺起了眉頭:“就算是詛咒,也應該有來源,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
尤里不動聲色地說:“可能是有人召喚了瘟疫惡魔。”
深淵裏的生物有很多種。
有的是低級的小惡魔,只能在噩夢裏嚇唬嚇唬小孩,有的卻能夠傳播瘟疫和痛苦,一出現就能剝奪上千人的生命。
林喬遲疑了一下:“阿瑟說,這裏沒有惡魔。”
尤里看向了阿瑟:“有證據嗎?”
阿瑟當然沒有證據。
他靠得是本能。
惡魔出現的地方,總是會帶來不祥與死亡。
得了瘟疫舞蹈的人也在死亡,但卻不是同一種方式。
惡魔會貪婪地剝奪人類的生命和靈魂,而這些病人就像是得了病的植物。外表看着還是健康的,卻根部已經開始潰爛了,慢慢地衰弱,直到走向死亡。
尤里抱着肩膀,拉長了尾音:“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哦,不然我會以爲你也是惡魔的同伴。”他轉過頭,“親愛的喬喬,你知道嗎?惡魔總是狡猾的,它們會僞裝成無害的模樣,吸引人類靠近,將人類拉入深淵之中。”
“小心,越是漂亮,就越是危險。”
天色昏暗。
阿瑟站在陰影處,下頜處的線條利落分明,完美得不像是人。
林喬:“?”
爲什麼突然開始謎語人了?
擱着說什麼謎語呢?
他看了看尤里,又看了看阿瑟,靈光一閃:“你是在暗示我,阿瑟是惡魔?”
尤里的神情微滯。
都說了是暗示了,他只是想要挑撥一下關係,沒想到林喬竟然就直接說出來了。
正常人就算聽懂了,也不會戳破。
這可把他給整不會了。
林喬不僅戳破了,還直接走到了阿瑟的面前,問:“阿瑟,他說你是惡魔,你怎麼看?”
阿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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