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開玩笑
“露娜,露娜——”
“我的露娜!”
那個人神情扭曲臉色漲紅,不知道是不是把林喬當做了假想敵,眼睛赤紅,惡狠狠地瞪了過去。
林喬默默地挪動着椅子,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沒想到這一動,就更加刺激到了那個人。
只聽見“嗷嗚”一聲,發出了一聲古怪的狼嚎,猛地撲了過來。
還沒碰到林喬的衣角,尼克就先一步把人制服,爲了避免發生什麼意外,他把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那個人的肩膀高高聳起,手臂上迸裂出一道道的青筋。看起來瘦弱的身軀爆發了無窮的力量。
尼克差點被掀翻在了地上。
眼看着就要掙脫控制,阿瑟微微側過頭,平淡地掃過來了一眼。
明明什麼都沒做,那個人就發出了求饒似的嗚咽聲,緊緊地爬在了地上,一動不敢動。
尼克抓住了機會,拽着那個人就是“啪啪”兩巴掌。
這是他家鄉的土方子,專門治這種失了心神,胡言亂語的人。
尼克下了狠手,兩巴掌打下去,那個人的臉頰腫得老高,稍微清醒了一些。
尼克松開手,把人扔到了地上,問:“露娜是誰?”
那個人神情恍惚:“露娜……是一個迷路到領地上的女人……”
林喬見也問不出什麼,一手扶着座椅扶手,站了起來:“我過去看看。”
尼克連忙跟了上去,勸說:“神使,那個露娜來路不明,不知道是做什麼的,萬一有危險……”
林喬擡了擡手,制止了接下來說的話:“沒事,有阿瑟在。”
尼克看了一眼過去。
相比於林喬給他帶來的深刻印象,這個紅髮青年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他就像是一道影子,跟在林喬的身側,以守衛者的姿態保護着,不引起任何的注意。
尼克摸不清楚紅髮青年的身份,只好說:“那我陪神使一起去。”
林喬沒有拒絕,只是“神使”這個名頭聽起來太過於奇怪了,一直叫着怪彆扭的。
他說:“不用喊我神使……”頓了頓,“你叫我喬就可以了。”
林喬不知道的是,在這片大陸上,只有關係特別親密的人才能直接稱呼名字。
以林喬的名字爲例。
關係一般的,是弗林先生或者弗林。
能稱得上是朋友的,會喊他喬。
最爲親密的,纔會喊喬喬。
尼克在聽到這個話的時候,心中一喜:“喬……”話一出口,他就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目光投來。抖了一下,擠出了兩個字,“大人。”
目光平靜地挪開。
在不被注視的時候,尼克說的話也變得順暢了起來:“喬大人。”
林喬也懶得糾正了。
喬大人總比神使聽起來順耳。
他沒有再在稱呼上浪費時間,而是推門出去,準備去探望那位來者不善的露娜小姐。
……
不速之客被安置在城堡的其中一個房間。
露娜靜靜地坐在陰影裏。
外面剛剛下過一場雨,霧濛濛的,陽光並不刺眼。
但她還是特地別開了所有的光線,像是日光會曬傷那一身過於白皙滑嫩的皮膚。
林喬來到了房間門口,一擡眼皮,就被露娜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露娜小姐白得在發光,一襲蕾絲長裙覆蓋在了她的身上,比月色還要迷人。
她優雅矜持,像是油畫中走出的公主。
尼克明明對露娜有防備之心,但看到她的第一眼,還是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癡迷的神情,怔怔地向前走了過去。
等走到房間中間,他才掙扎着清醒了過來,用力掐了一下大腿,這才從這誘-惑中掙脫出來。
“喬……大人,別看她!”尼克提醒,“她是魔女,會誘-惑人下深淵的!”
林喬覺得還好。
看了兩眼,沒感覺到什麼誘惑不誘惑的,只覺得這位露娜小姐長得很白、很漂亮,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再說了,下深淵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可怕的。
畢竟一回生二回熟。
不過,如果是魔女的話,阿瑟一定能夠看出來的吧?
畢竟魔女屬於黑暗生物,這一塊歸他管。
這麼想着,林喬扭過頭,看向了阿瑟。
阿瑟站在身後不遠處,竟然也專注地盯着那道俏麗的剪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喬驚愕。
要知道,阿瑟以前可是從來不會這麼關注別人的。
林喬心情微妙,伸手拽了一下阿瑟的衣角,用力地咳嗽了一聲:“阿瑟。”
大概是看得太認真,阿瑟都沒有聽見。
林喬拉高了聲音:“阿瑟!”
阿瑟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林喬幽幽地說:“真就這麼好看?”
阿瑟遲鈍地“啊”了一聲,似乎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喬挑眉,故意問:“那個人,好看嗎?”
阿瑟老實地回答:“不好看。”
林喬雙手抱着肩膀:“不好看的話,那你幹嘛一直盯着別人看?”
阿瑟:“我……”
話還沒說完,那位露娜小姐就走了過來。
走動間,裙襬擺動,充滿着獨特的韻味,輕而易舉地就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喬打量着,發現露娜的裙襬上繡着月亮的紋路。
月亮從圓到缺,再從缺到圓。
週而復始,永無止境。
林喬篤定地說:“你是月亮的信徒。”
露娜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說:“月亮無處不在並且一直存在,不是嗎?”
林喬思索了一下,竟然也沒有反駁:“拋開其他不談,你說的話也沒錯。”
露娜有些驚訝。
月亮無處不在並且一直存在——這句話是月亮女神傳達下來的教義,來奠定月亮至高無上的地位。
但是除了月亮女神的信徒,沒有人會相信這句話。
他們不僅不信,還會用各種方式來找出漏洞,這樣靠着反駁教義來動搖信徒們的信仰。
沒想到,身爲深淵信徒的林喬,竟然會主動認可這句話。
這是不是代表着,林喬對於深淵之主,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虔誠?
在這一瞬間,露娜想了很多。
心思一轉,她微微一笑:“哦,你爲什麼會這麼覺得?”
林喬沒有多想,自然而然地說:“因爲地球是圓的,月亮在圍繞在着地球公轉,當然一直在天空上掛着。”
露娜的笑容有點僵硬。
她以爲林喬會說一些關於宗教、信仰的事情,來表示對月亮的認可與讚許。
可沒想到說了一大串根本不聽懂的話。
露娜:雖然聽不懂,但好像確實有點道理。
露娜下意識地追問:“那爲什麼月亮白天不存在?”
林喬反問:“你是月亮的信徒,你來問我關於月亮的事情?”
露娜:“……”
林喬摸了摸鼻尖,倒也沒賣關子,直接說:“因爲在白天,太陽光太過於刺眼,所以纔看不見月亮。就算看不見,但是月亮和星星一直都是存在着的。”
露娜的疑問得到了解決,可是她的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
白天,太陽的光輝遮住了月亮和星星,這不是代表着光明神的神職在祂之上嗎?
在光明神光輝之下,只有在夜間,月亮才能夠成爲最耀眼的存在。
如果讓月亮的信徒知道了這件事,就會在根源上動搖他們的信仰。
露娜的殺意一閃而過。
他知道太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了,這個人不能留了。
露娜心思浮動,面上還是一副冷清可親的模樣:“你這麼瞭解月亮,那麼,你願意成爲月亮的信徒嗎?”
林喬:“?”
這句話的邏輯在哪裏?
他還了解很多東西呢。
難不成了解高數就要成爲高數老師的信徒,瞭解山東煎餅就要成爲煎餅攤主的信徒?
強買強賣是吧?
再說了,他是個無神論者啊!
雖然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但一路上看下來,這些神明都是該吊到路燈上的貨色,實在是讓他生不起畏懼與信仰來。
經過之前的接觸,林喬知道,這些信徒什麼屁本事都沒有,自尊心倒是強得很。
稍微被拒絕一下,就會開始惱怒,可能人什麼都沒做,就覺得是在褻瀆冒犯了他們的神明。
得想個委婉點的方法來拒絕。
林喬猶豫不決,最後想出了一個婉拒的方法:“要不我還是信深淵之主吧。”
露娜:“?”
阿瑟:“?”
這話說的,怎麼總感覺兩位神明都被嫌棄了呢。
阿瑟還好,反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倒是露娜是頭一次,身體微微顫抖,伸手指着林喬說:“你是在侮辱月光!”
林喬很快就承認了錯誤:“嗯,我錯了。”
露娜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反而問:“你錯在哪裏了?”
林喬:“我錯就錯在不該拿深淵之主和月亮女神作比較,辱深淵之主了。”
露娜破防了,拉高了聲音:“你覺得我還比不上深淵之主?!”
林喬:“不然?”
露娜:“你知道深淵之主到底是什麼嗎?祂是死亡與不祥的存在,被衆神詛咒放逐,月光、日光,植物與所有的生命都唾棄祂的存在。這樣,你還覺得月亮女神比不上深淵之主嗎?”
林喬:“是啊。”
露娜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就連世界觀也搖搖欲墜:“你、你……”
林喬:“至少深淵之主不搞什麼月光祭。”
倒也不是林喬雙標。
平時深淵神教也會搞點祭祀典禮,但聽他們說,不管獻上什麼祭品,深淵之主都從未給出過迴應。
這麼多年的祭祀典禮下來,只收下過一件祭品——那就是他。
也不知道他是幸運,還是倒黴了。
不過話說回來,在這個信仰合法的世界裏,不搞點祭祀儀式都不合羣了。再怎麼樣,也比不上月光祭這樣的血腥赤-裸。
露娜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好反覆說着:“祭祀的事情算得上是犯法嗎……不過死兩個奴隸……算不得什麼……”
林喬看向了阿瑟。
剛纔露娜說的話無比的刺耳,就算是他聽起來都難以忍受,可阿瑟還是一臉平靜,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這般的侮辱和抹黑。
林喬忍不住代入了一下。
阿瑟身爲神明,卻被其他神明驅逐封印在了深淵裏。
這就像是上學的時候,被全班人排擠,沒有人和他說話,所有人都無視他,甚至在走過座位的時候,還會故意發出古怪的笑聲。
林喬:……憐愛了!
他的目光充滿了關切,伸手握住了阿瑟的手,輕輕地揉捏了一下。
阿瑟回過神來,茫然地閃動了一下眼睫。
林喬認真地說:“不要聽別人瞎說,不管怎麼樣,你在我心裏都是最好的。”
阿瑟不太明白林喬爲什麼要這麼說,但能夠感覺到話中的真誠和熱烈。
這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
熾熱的溫度從指尖升騰了上來,讓他的心口也燃燒起了一把火焰。
火焰越燒越旺。
只有做些什麼,才能澆滅。
阿瑟:“喬喬,也最好。”
林喬衝着他輕輕一笑。
被無視了的露娜:“……”
露娜覺得這氣氛古怪極了。
她是月光女神的分-身,之所以降臨到世間,是爲了挑撥分裂林喬和深淵之主的關係。
月光女神有迷惑人心的能力,輕而易舉就能讓兩個人反目成仇。
但現在……好像起到反作用了。
林喬和深淵之主的感情不僅沒有出現裂縫,反倒是越來越好了?
露娜覺得自己必須要站出來做點什麼,來改變現在的局面:“你們……”
林喬正在與阿瑟低聲說着悄悄話,根本沒注意到這邊。
露娜忍不住拉高了聲音:“你們能不能先聽我說話?”
還有外人在。
一想起這件事,林喬連忙鬆開了手,做出一副正經的模樣:“咳……你要說什麼?”
露娜決定站在道德制高點來進行譴責:“你們強行佔據了月亮女神的領地,經過月光的允許了嗎?”
這裏是月亮女神的領地,一個異教徒出現在這裏,還企圖成立一個國家,無論是用什麼說辭來解釋,都是不佔理的。
只要林喬做出應對,她就可以進行反駁。
但是林喬偏偏不按常理出牌,理直氣壯地說:“你都說了強行佔據了,你猜我們有沒有經過允許?”
露娜下意識地說:“沒有。”
林喬一擊掌:“那不就得了?”
露娜:“……”
有點不爽,但好像又沒有辦法來反駁。
林喬見到露娜喫癟的樣子,嗤笑了一聲:“別拐彎抹角了,說吧,你到底要做什麼?”
既然這麼說了,露娜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說:“你們佔據了月亮女神的領地,冒犯了神明的尊嚴,如果不想掀起信仰之戰的話,速速離開這裏!”
她仰起頭,臉上流轉着瑩潤的月色,神聖不可侵-犯。
林喬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等一下,我問一個問題。”
一被打岔,露娜就有點繃不住了:“什麼問題?”
林喬沒理她,縮回去問阿瑟:“打得過嗎?”
阿瑟:“誰?”
林喬:“月亮女神啊。”他比劃了一下,“可能還要加上祂的信徒,怎麼說,打得過嗎?”
阿瑟輕輕頷首:“沒問題。”
林喬遲疑了一下:“祂有這麼多信徒,你確定打得過?”
阿瑟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一個人的身後跟着無數螞蟻。”
林喬:把“狂”字打在公屏上。
林喬問完了以後,心中有底,站在了露娜的面前:“月亮女神是吧?信仰之戰是吧?”他第一次放狠話,有些不熟練,臨時想了一個詞,“我就在這裏等你,就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神格給揚了。”
露娜:“???”
她明明只是想嚇唬一下,讓林喬自難而退,主動離開這個地方。
都是開玩笑的,怎麼就當真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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