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压力
细而密的白色雪糁如同扬起的尘土,给能见度本应随着愈发接近正午的时刻而好转起来的阿伦戴尔城以及周围的山峦和海面再次蒙上了一层白纱。
如果此时有谁能有心情用深色调的物体接住這些雪糁并细致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它们不仅仅是包含着各种形状的正常的六角雪花,其中還夹杂着非常多的三棱柱四棱柱和六棱柱形状的半透明的白色冰晶。只不過因为它们的体积都非常微小,如果不是有意观察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
這些冰晶的出现不仅仅表示着当前的天气非常的潮湿和寒冷,往往還意味着未来的天气将会变得更冷。
此时的阿伦戴尔王城正被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笼罩着。這其中包含着疑惑悲伤恐慌,還有愤怒。
上午发生在阿伦戴尔城区中心广场上的爆炸事件的现场处理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
散落在广场上的碎石已经被清理干净;艾格纳和阿杜娜的铜像则被士兵们用特制的板车运回了城堡裡,暂时放置在了王宫广场的东南角;事件中的伤者也都被悉数送进了在城区裡分布的由王国勤务司负责管理的各個医疗所裡进行救治;而死者们,也都已经被他们各自的亲人们认领并妥善收殓
但是,广场中心那個被炸出来的浅坑,還有广场周围商铺和民居的门窗上碎裂的玻璃,還有东北边的砖墙上那個被飞出的雕像砸出的大破洞,都在刺激着每一個从這裡经過的人的内心。
如果說再加上广场地面上被白雪反衬的暗红色血迹,更是让人们的心弦已经紧绷到了一個临界状态,随时都有可能会断裂。尤其是那些在凌晨的战斗中還有在這场爆炸事故中的死伤者的家属们。
他们的内心已经再经受不起哪怕是一丝丝的折腾了。
克裡斯托夫刚刚从附近的一处医疗所送完一名伤者,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打算看看广场上還有沒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从安娜返回城堡去主持朝会之后,留在這裡帮忙的克裡斯托夫就一直在被许多的市民纠缠着询问各种問題。
其中大多数都是在问王国到底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這种悲惨的事情?還有就是战争会不会很快就爆发?特别是跟阿伦戴尔王国素有裂隙的北乌卓族,還有已经疑似起兵意图割据一方的霍顿?
這些都让這個憨直的金发大個子感到头大。
除了這些,他還听到了人群当中出现了质疑安娜领导能力的声音。认为她這個刚刚新晋半個多月的女王根本就不适合坐在王座上来领导整個阿伦戴尔王国。并且還责怪上一任女王艾莎做出這样的传位决定是有多么的草率。
现在克裡斯托夫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做为一個国家的领导者,肩上是要扛起多么大的责任。虽然,他自己现在還并沒有与安娜结婚,正式荣登阿伦戴尔王国亲王的位置。
但很显然,在這两天发生了這一系列事情之后,原先在市井之间流传的關於他攀高枝和吃软饭的声音已经被人们对他這位拥有准亲王身份的人所寄予的厚望所超越了。
大部分人们都开始对他有所期待,期待他现在能以一個真正的阿伦戴尔王国的领导者的身份与姿态来帮助他们,帮助阿伦戴尔王国解决眼下的困境,度過目前的难关。
面对這突如其来的厚望与期待,真的让克裡斯托夫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完全還沒有准备好,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来应对這样的境况。
這要是放在他還沒结识安娜与艾莎之前,或许自己也会成为那些现在正在对王国高层满怀期许或者诟病的市井小民当中的一员了。
可是他现在必须要学会该如何站在一個王国管理者的层面上,去解决下面的民众非常需要自己去解决的一個又一個的难题。
否则他最终也就只能成为安娜身边一個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政治花瓶,饱食终日,尸位素餐。
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是個大男子汉,必须得有所作为,好对得起安娜与艾莎的信任。就算不是为了阿伦戴尔王国,最起码也要为了安娜的爱而付出千万倍的努力。
此时克裡斯托夫正倚靠在一辆勤务司提供给他的马车边上喘着粗气。从他头顶棉帽子边缘探出的一层金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紧紧地粘在他的额头上。脑门上不断冒出的热气就像一块刚被开水浸透過的毛巾一般,向周围温度低的空气裡四散逃逸着。
就连不断落下的密集的雪糁,都沒能在他的身上待上哪怕是一秒钟。在碰到他棉衫的一瞬间就都融化成了点点的晶莹的小水珠。
但是他现在不敢把帽子摘下来散热。因为他懂得在现在這样下雪的天气裡如果要贪凉的话,再好的体格也得被随后到来的伤寒给折腾掉一层皮。
克裡斯托夫变成這副样子,除了刚才忙碌帮忙的劳累之外,就是那些阿伦戴尔城的市民们在言语上施加给他的诸般压力了。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在斯特右前蹄下站着的奥拉夫。
虽然小雪人刚才也跟着克裡斯托夫忙前忙后地做了不少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但现在的他一点儿也显不出有劳累的样子。当然,出汗這种现象就更是与他无缘的了。
至于压力,一向把什么事情都当成是游戏或是冒险的奥拉夫,自然也不会对他产生多大影响。
驯鹿斯特望着奥拉夫和克裡斯托夫的冰火两重天,也只是顾自地翻了翻白眼,然后咀嚼起克裡斯托夫刚刚塞到它嘴裡的一根胡萝卜。
你必须跟上安娜的节奏,要不你又该迷失在森林裡了。
你需要为此做出改变,履行属于你的责任,不能总找借口逃避现实。這样我才能真正把安娜托付于你,把阿伦戴尔托付到你们手上
這两句在安娜加冕礼那晚奥拉夫和艾莎分别对自己說過的话此时出现在了這位看起来已经有些出神的金发大男孩的脑海裡。
嗨!大個子?這阵你還好嗎?
這时有個人来到克裡斯托夫和奥拉夫近前,用略带沙哑的說话声打断了驯鹿亲王的思绪。
還有你,這個魔法小雪人,呃,你叫啥来着?
沒等克裡斯托夫反应過来,来人又对奥拉夫打起了招呼。
噢对!雪宝,你叫雪宝!是艾莎用冰雪魔力创造出来的智慧雪人。唉!看来我真是老了啊,脑袋啥都快记不住喽!
嗨!你好啊,神秘而古怪的索伦森!虽然我只见過你一面,但我可沒忘记你的名字叫什么。
在克裡斯托夫還是些发愣的时候,奥拉夫开口回应了来人。
来者正是居住在阿伦戴尔城东北方向将近有九十公裡之遥的米纳山上的神秘的老头儿,索伦森。
在之前的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裡,這位脾气很是古怪的科学怪客可以說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积极作用。
這不仅仅是因为他家收藏的古书为艾莎安娜和克裡斯托夫提供了如何破解梦魇魔力的重要线索;更是因为要是沒有他的帮忙,恐怕艾莎安娜還有克裡斯托夫就全都得在那天她们三人拜访索伦森的噩梦之夜裡魂断米纳山。
之后解救当时已经被梦魇魔力侵蚀并控制的阿伦戴尔王国的希望也就会在那一刻被彻底终结。梦魇也就会成功永驻现实世界,最终将会给阿伦戴尔所在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整個北欧,整個欧洲,乃至是全世界的生灵都带去一场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梦魇浩劫。
后来在梦魇之狼事件被成功解决之后,索伦森曾特地来阿伦戴尔城裡拜访過一次与他结下不解之缘的艾莎等人,并在城裡参观了一番,拓展了他相对封闭的眼界,让他重新认识了一下這個在科技发展之下已经变得日新月异的世界。
当然,更令這位有着收藏神话书籍爱好的科学怪客称奇的還是要属艾莎那奇幻而美丽的冰雪魔法。
奥拉夫也就是在那個时候与索伦森有過一面之缘。
本来艾莎和安娜想要聘請索伦森担任阿伦戴尔王国皇家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并让他留在阿伦戴尔城裡生活。
但脾气古怪的索伦森還是婉拒了姐妹俩的邀請。他认为自己只有在独处,并完全不受别人打扰的清净环境裡才能好好地进行他的工作。生活在喧嚣热闹的城市裡不是他所愿意的。
不過虽說如此,他還是把他的家搬到了更靠近阿伦戴尔城区的北山之中,并从艾莎那裡要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拨款,好重建他在梦魇之狼事件裡被毁掉的高塔工作室。
当然,如果索伦森不接受首席科学家這個任命的话,阿伦戴尔王国国库裡的钱也给不到這個怪老头身上。
噢噢我還好。索伦森先生。你呢?
克裡斯托夫终于从刚才沉浸的思绪中反应了過来,也回应道。
哈哈!我好的很。大個子。
索伦森抬起右手捋了捋从他的下巴上垂下的一丛长长的银白色胡须,看着克裡斯托夫說道。
虽然经過了些修剪,可索伦森的胡须依旧长到快要耷拉到了地面上。估计要是现在把這個個头矮小的小老头儿捆起来,都不用去找绳子,他胡须的长度已经足够担当得起這项任务。
倒是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感觉现在心裡很有压力,而且還很大啊?
是的。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克裡斯托夫问索伦森。
哈!大個子!你的压力就差在脸上写出来了。现在只要是個人就可以看得出来。是不?
索伦森說道,顺便扭头看了一眼奥拉夫還有驯鹿斯特。
我,有嗎?
克裡斯托夫抬手挠了挠头,翻了個白眼。
哈呜!
是的!
斯特和奥拉夫看着克裡斯托夫,同时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好吧好吧
克裡斯托夫脸上稍显沮丧。
对了,你今天怎么来城裡了?我记得你一向都喜歡独来独往的。
驯鹿亲王马上又转换了脸色,半调侃似的向索伦森问道。
难道是又想跟我切磋拳脚了?
就知道你得提那件事儿。
索伦森瞪了一眼克裡斯托夫說。
我可是沒忘记我被纳特玛拉附身那会儿和你打斗的场景。要是沒有那头梦魇凶兽强加给我的梦魇之力,就算是十個我捆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搞科学的家伙,而且体型也太感人。
是的吧
克裡斯托夫說道。脑海裡不禁浮现出五十多天前与被梦魇之狼附身的索伦森交手时的惊险场景。
不過当时我可是被你這個‘索伦玛拉’给虐得不轻啊!
嗯嗯。行了,不提它了。
索伦森摆摆手。我今天来阿伦戴尔城裡主要是来找奥肯的。
找他?
克裡斯托夫疑惑地說。
是的。
索伦森回答。
我的新家還有工作室已经都建造得差不多了。现在還需要采购一批实验器具和材料。
也不知道奥肯這個家伙是从哪儿打听到我从艾莎那裡获得一大笔拨款的。便找上我說他可以长期提供我的工作室所需的一切物品,并可以送货上门。
当然,我以前在米纳山隐居的时候,也只是和他這個商人打過几次交道,别的人我也不认识,更信不過。所以這笔买卖也只能是给他了。我這次来城裡就是专程来找他谈价格的。
索伦森对克裡斯托夫解释了一通。而后者基于他自己对奥肯的了解也自然是明白,奥肯那么精明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放過這样一個可以赚钱的大好机会的。
一旁的奥拉夫和斯特饶有兴致地听着索伦森的解释,虽然他们并不见得能听懂多少。
所以你们已经谈妥了?
克裡斯托夫问。
還沒有。他的店铺裡正有其他客人在和他谈生意,所以我就打算再在城裡四处逛逛,一会儿再過去。
索伦森說着,抬手掸了掸自己头顶上戴着的一顶如同圣诞老人一样的歪脖尖顶棉帽子上面已经积起一层的白色霜雪,苍老的眼神裡又流露出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虽然這场劫难比起自己之前与梦魇之狼纳特玛拉直接遭遇并被追逐的场面简直是不值一提。
结果我就恰好赶上了中心广场這裡发生的爆炸,差点儿把我這副老骨头给直接送上天。
啊?!
克裡斯托夫和奥拉夫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连斯特听得都瞪大了眼睛。
還好我当时在一家商店裡的货柜后面,才让我免于受到冲击波和橱窗上碎裂的玻璃碴子的伤害。但是我的耳朵直到现在還沒完全从耳鸣中恢复過来。
說到這裡索伦森又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转头望向广场边上的一家外表看上去已经面目全非的商铺。
比起那些死伤者们来說,我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幸运的了。
噢所以說爆炸发生的时候你就在這裡?那我和奥拉夫過来的时候怎么沒在這裡看到你?
克裡斯托夫又问道。
当时广场上人声鼎沸,场面混乱得很,不用說你们,就连比你们先到這裡的安娜都沒看到我。
那么你看到我們了?
奥拉夫也开口问道。
那你怎么沒過来找我們?
拜托!我可不想打扰到你们的谈话,我对政事沒有任何兴趣。况且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索伦森說。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找我們?
奥拉夫接着问。
那是因为我要告诉你们一声,我在广场上找到了几块疑似爆炸物遗留下来的金属残片。我要马上回到我的工作室裡对它们进行化验,用科学的视角来還原一下這個差点儿要了我老命的破事儿到底是個什么样的东西引起的。
說到這裡,索伦森那略带沙哑的嗓音裡透出几分激动。
等我查出了结果,肯定会对你们调查這件事情有所帮助。
索伦森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不是刚刚說你对這种事儿不感兴趣么?
克裡斯托夫又张口发问。
噢!拜托!大個子!
索伦森抬手扶额。
我可是出于朋友的关系才来做這件事儿的。要知道,我长得其貌不扬,脾气和行为方式也很古怪,所以這辈子到现在都沒有几個朋友。
但在之前的那场梦魇灾劫裡我遇到了你们,并与你们一同经历了一番生死。让我感觉到,我,古怪的索伦森,還是可以交到朋友的。而我也认为你们绝对是可交之人。
索伦森的情绪不觉间又开始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我才打算在你们遇到這样棘手的难题时候帮助你们。要是换作别的什么人,我才懒得管。
不過你们当然也可以用世俗一点儿的眼光来理解,我毕竟已经算是接受了阿伦戴尔皇家科学院‘首席科学家’這個头衔,又从艾莎女王那裡拿到了王国的财政拨款。既然‘食君之禄’,就自然要‘为君分忧’了,当然,要用我自己习惯的方式。
前面的话克裡斯托夫和奥拉夫還好理解,因为在共同经历過那些生死攸关的事情之后,自己自然是已经与這位科学怪客建立了非同寻常的友谊。
但最后一句话听得他们懵懵的,沒想到這位快要在深山裡隐居了一辈子的老人,也并不是只完全沉浸在他自己那一套科学研究之中的。
好了,我该走了。等有消息了我会再来找你们的。再见!
說完,索伦森朝克裡斯托夫和奥拉夫挥了一下手,然后转身迅速离去,甚至都沒有留给前两位說再见的時間。
他還真是古怪。
克裡斯托夫抬手朝索伦森离开的方向愣愣地挥了几下手。
但他是個好人。
奥拉夫也紧接着說,顺便也挥动起自己细细的树枝手表示告别,虽然他告别的对象并看不到他的动作。
嗯嗯。我想這裡应该不需要我們帮忙了,我們赶紧回城堡裡吧,不要等安娜派人来找我們了。
克裡斯托夫看着在表面秩序上已经算是基本恢复正常的中心广场,对小雪人說道。
嗯好。
奥拉夫做出回应。
說罢,克裡斯托夫便把奥拉夫抱起来放进马车裡,然后拍掸了一下斯特后背上的积雪并灵活地跃了上去,然后就迅速驾驶着這辆马车朝城堡的方向赶去。
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安娜了。哪怕是面临再大的压力。
此时金发大男孩的心裡,已经做好了千斤重担一肩挑的准备。至少,要能为自己的爱人尽可能地多去分担。
只要自己能多扛一些,那安娜就能少扛一些
就在克裡斯托夫和奥拉夫往城堡赶去的同时,在阿伦戴尔城区东部的威士顿难民安置区的某栋新房子门口,出现了一個面粘假八字胡的英俊身影。
他昂首挺胸,正向房檐外伸着双手接着天上不断落下的白色雪糁。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显得无比轻松。
安娜,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来迎接我的到来。呵呵!
随着他心裡說出這句话,此人忽然将双手掌心啪地合在一起,然后轻轻揉捻了几下。几滴晶莹的水珠就从他的掌缝间滑落,如同眼泪一般在他脚下的雪地上留下了几個小孔。
随后,他用自己结实的皮革战靴踏在那些小孔之上,迈开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阿伦戴尔城堡的方向走去。
☆
此时,在北地森林东南方向边缘之外的某处地点,有一大片村庄正隐匿在一片氤氲的灰白色雾霭之中。
時間虽然已经過去了二十二年之久,但這片村庄裡已经被覆盖上些白雪的遗迹依旧清晰可见。
被当年的一场大火焚烧過后留下的焦黑让在這裡随处可见的烂柯残木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地刺眼。
一些植物已经顽强从废墟的各处生长了出来。只不過由于现在正值冬季,所以它们的枝丫全都是光秃秃的。
如果有谁能拨开這些植物根部的一层浅浅的泥土,就会赫然发现下面隐藏着的一块块的大大小小残缺不全,并且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的人类遗骸。
不仅仅是這些植物的底部根系,還有那些烧焦的木头下面;残破风化的岩石下面,甚至是某些积雪下面,都能看到這些令人惊骇的骸骨。它们几乎遍布這处村庄废墟的各個角落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二十二年前发生在這裡的那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就连距离這处村庄不远处的那條大河,也不顾冬天的寒冷,正卷着湍急北去的水流忿然地朝着灰暗的天空咆哮着。似乎是在为在那场人为的灾难中逝去的所有无辜生命鸣不平。
在紧邻河水边的一块岩石上,有一柄几乎已经被锈蚀得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弯刀静静地躺在已经冻结出一层薄冰的岩石表面。
原本有一头绑在一旁的一棵大树上的,用多股结实的藤蔓缠绕编织而成的绳子也已经在经久的风霜雨雪的侵蚀之下风化腐烂得只剩下一根细细的枯條。
而這根枯條已经断掉的另一头有一小截正耷拉在水裡,随着水流如同水草一般无力而机械地摆动着。
忽然,绑在树上的绳圈毫无征兆地断裂开来。于是整條枯蔓都被卷进了河水裡,随着水流一起,朝向那遥远的北方渐行渐远。
几乎是在同时,在阿塔霍兰深处的极寒之渊的冰穹上方,凭空出现了很多如同萤火虫般,闪着血红色光亮的密集的小光点。
虽然有迷雾充斥着這個空间,但這些光点所发出的血红色光亮依旧映红了整個冰穹,使得原就死寂得可怕的极寒之渊显得更加诡异而骇人。
不知在冰穹的黑暗的穹顶飘动盘旋了多长時間,這些小光点便悉数穿過弥漫在下方回忆之河水面之上的带着紫红色光点的迷雾,潜入水中,朝着河水深处缓缓飘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