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她淋過雨,有了傘後,便也想盡力遮住一些人。
瞧見帝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太后眼中多了點笑意,又問起要給虞亦禾升什麼位份,聽聞兒子只打算給她升至婕妤,她又納罕地覷了他一眼。
“哀家還以爲你要直接給她升嬪。”
衛景珩端起剛上的清茶抿了一口,心頭的怒氣也消散了許多,聞言不由得的道:“朕早有此意,只是她初入宮不到兩月,若是升嬪,實在太惹眼了些,怕是引來的風波更多。”
太后覷了一眼他提起那孩子時,眉目間泄露的些許溫柔,有些唏噓又有些沒眼看,不禁站起身道:“既然你有主意,那哀家就走了。”
“母后不留下來用個午膳?”
聞言,太后轉身,挑眉,“陛下不去靈和殿?”
帝王默然兩息,清咳道:“既然母后都這麼說了,那朕就去吧。”
話音甫落就得了太后一個白眼。
真是兒大不中留。
至於那個消失的孩子,兩人都沒有再提,誰讓這宮裏默默消失的孩子太多了呢?出生夭折的尚且會被忘記,更別說這樣只存在了一個多月的。
……
帝王在中秋後的第四日公佈了調查結果,也再次踏入了後宮,所有人都在窺伺帝蹤,以爲第一次入後宮應當要去中宮,然而他卻去了靈和殿。
皇后得知這個消息後,沉默了許久,開口就是:“她一個嫁過人的寡婦到底有什麼魅力?”
連結案的消息也略過了。
半秋不敢接話,就又聽皇后道:“他還記得本宮是皇后嗎?”
聽到皇后聲音中的怨懟,半秋恨不得捂住自家娘娘的嘴:“陛下自然是記得的,娘娘您可不能亂說呀。”
皇后輕笑一聲,擺了擺手,起身坐到了鏡子面前,這幾年出來的琉璃鏡能把人臉照的纖毫畢現,她傾身看了許久,也沒在臉上尋到一絲皺紋。
“本宮老了嗎?明明她的年紀比本宮還要大上兩歲。”
“娘娘自然風華正茂。”
“可他從未對本宮熱切過,本宮與他也是少年夫妻。”
半秋低着頭,依舊不敢說話,她是陪着皇后從姑娘變成人婦的,這些年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原因。
這樁婚事乃是先皇后指婚,自家主子不過出身四品知府,樣貌也只是端莊秀麗,並非一眼驚豔的絕色,本就是有些貶低陛下的意思在裏面。
再有主子在家中也不曾認真學過掌家,陡然一個天降餡餅砸下來成了皇子妃,管理皇子宮殿諸事,又出過不少岔子,有一次險些壞了大事,很能看出能力不足,最後都是陛下派人擺平,兩人相敬如賓已是不易。
這兩年雖是好些了,有些皇后的樣子了,但無論城府還是定性這一塊依舊是欠缺了些。
可她哪裏敢說,只能安慰道:“娘娘您是中宮,無論如何她也越不過您去。”
皇后聽着這話心裏熨帖了些,轉過身,“是這樣的,但本宮還是心裏難受,你去派人查一查,本宮要知道虞亦禾的全部信息!”
半秋無奈,只好遵了一聲:“是。”
……
另一邊虞亦禾面對突然來到的帝王還有些錯愕,“陛下,您怎麼來了?”
“可是結果出來了?”
帝王頷首,免了她的禮自然而然地從她懷裏撈出了來福,使勁摸了兩下,“這小狸奴喫的倒好,幾日沒見就胖了這麼多。”
來福被他這般揉弄也不惱,蓋因上次他來親自餵了它一盤子油煎雞絲,它還記得這條大腿。
虞亦禾的脣動了動,最後淡淡一笑沒開口,畢竟他這個樣子也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果不其然,帝王邊揉着貓,邊把司宮臺查出來的說了,他的語氣淡淡,神色也淡淡,虞亦禾便識趣地不再問。
氣氛倒也沒有凝滯,另一邊練字的寧寧邁着小腿跑了過來,啥也不幹就是湊到了帝王的身邊,虞亦禾一見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你在這磨蹭做什麼?便是少寫一張,午膳後你也要補回來。”
虞亦禾平時對寧寧還算寵愛,一到讀書上就嚴厲的緊。
寧寧卻挺着小胸脯道:“那些字我已經會啦。”
這倒是吸引了衛景珩的興趣,他當即起身道:“讓朕看看你都會了什麼字?”
“好呀,陛下,我可厲害了。”
要是叫旁人誇獎她,寧寧就愛寫字了。
瞧着一大一小還真往西次間去了,虞亦禾無奈地跟上。
等她到了那,帝王竟好心情地指點起一個稚兒的字起來,“你這個‘天’字,這一撇……”
帝王拿起寧寧的專屬小毛筆,那隻小筆捏在他手裏只堪堪超過掌寬,露出個頭來,但他依舊極其端正地給她示範了一遍。
虞亦禾看着不禁捂住了脣,實在是……有些滑稽。
寧寧似有所悟,張開小手拿回小毛筆,自己重新寫了一遍。
就在這時,一直凝望孩子的陛下轉了眸光看向她,虞亦禾不好打擾寧寧,用口型問道:“怎麼了?”
看着侍立在一旁的她,衛景珩也莞爾一笑,從香囊裏拿出那疊好的宣紙遞給了她,卻又在她要打開時摁住了她的手,低聲問道:
“算了,朕問你一個問題,你最想成爲什麼樣的人?”
虞亦禾一時有些愣怔,這個問題奇怪又突如其來,但她很認真地想了想道:“我從前一直想成爲一個淑女,溫惠賢良……”
帝王溫和又好奇的目光讓虞亦禾繼續道:“後來我覺得溫惠賢良有的時候太累了,而您又鼓勵我硬氣一點,我也覺得硬氣點好。”
“所以我更想成爲英氣一點的女子吧,勇敢堅強颯爽。”
說到這個詞時,虞亦禾眸中不由得流露出羨慕,這些東西都是家族耳濡目染的,只有受盡疼愛,父母長輩都不拘一格,方能養出這樣的女孩子。
從小不是這種人,長大幾乎也不會成爲這種人。
她渾然不覺帝王的眼光變了,他大手一揮,拿過另一隻筆沾了墨,在空白的紙上寫下一個“英”字。
“你覺得這個字很好?那作爲你以後的封號如何?”
虞亦禾只覺衛景珩在開玩笑,也不害怕,反而接過他手中的筆在他的字旁添了幾筆,邊寫邊道:“若是作爲封號還是這個字更妥當。”
她停筆,白紙黑字,赫然是一個“媖”字。
帝王頷首,而後道:“那朕就在此恭賀媖婕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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