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其上簪花小楷,秀潤挺拔,意味豐富,樸拙之氣撲面而來,正和風箏上的字是統一風格!
皇后捏着經書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她仔細看了須臾,而後朗笑道:“這字真是太好了,可不能讓明珠蒙塵,你們也都該看一看纔是。”
底下的嬪御宗婦雖然納悶,但無人敢反駁,皇后身邊的宮人立刻把經書分了分給衆人觀賞。
衆人傳閱後,皆是目露讚賞之色。
“這字真好啊……”
“確實,有大家風範,瞧着兼具了褚公柳公和趙公的特色。”
也有對書法略通的夫人點評道。
等經書傳到侯夫人面前,她原本想做樣子瞥一眼就不再看,卻在看到那字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那字和她那已經去世的幼子字跡好似有幾分相似?
怎麼會不相似呢?虞亦禾嫁入魏家五年,雖受老夫人和侯夫人制約,與魏家老二卻也算相敬如賓,兩人也有在一起談詩論帖,共研書法之時。
他愛趙公,字也法趙公,虞亦禾也因此臨了許多趙公的字,兩人同法一人,字跡幾年下來,自是會有幾分相似。
侯夫人這一恍惚,就叫經文傳到她人手中了,她眨了眨眼,壓下眼中的酸澀。
就算再想念他,也不能在宮中宴會上哭出來。
衆人閱覽過經文後,皇后叫人好好收起來,下面的人又接着送禮。
須臾帝王突然駕臨,沒送完的禮物只能直接送與皇后的女官處。
衆人齊齊行禮,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衛景珩信步穿過中堂來到高臺上,他環視一圈,在看到那道與她人一道墩身行禮的曼妙身影時略微頓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對衆人道:
“平身。”
而後轉頭與皇后說話,眼眸觸及到皇后的面容時,他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進行到哪裏了?”
皇后不覺有異,溫婉一笑,柔聲道:“剛剛送禮呢,等着陛下來再開席。”
衛景珩微微頷首,在外人來看都是注視着皇后,可實際上目光卻順着皇后的鼻尖看向了下方的那人。
他口中隨意道:“那就開始吧。”
身旁的宮女立刻傾身爲兩人斟酒,酒液入杯後,衛景珩舉起,看着皇后的眼睛慢慢地道了一句:“生辰快樂。”而後一飲而盡。
底下人的人也紛紛站起身舉杯,“恭祝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這一片恭賀聲中,皇后望着帝王那已經垂下的眼眸有幾息愣怔。
他的眼睛看她時就像最平靜的湖泊,毫無漣漪,好像有什麼…變了。
可她來不及深入思考就被這恭賀聲裹挾着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是屬於中宮皇后獨有的殊榮。
喝完這杯酒,皇后的身體熱起來,也把剛纔察覺到的那份怪異拋之腦後。
帝王又坐了須臾,便找了藉口離開,如此女眷們才放開了些。
皇后目送衛景珩的身影消失,目光轉移到那道蓮紅色身影身上,在心裏告訴自己:沒事,今日會有比生辰愉快的事發生。
酒過三巡,皇后從席上起身,揚聲道:“今日除了美酒佳餚,琴瑟和鳴,本宮還請了翰林院的才子們爲今日做詩詞歌賦。”
語畢,太監擊掌三聲,大廳內的歌舞頓時停歇散去,中央迅速被擡上三張案桌並筆墨紙硯。
在衆人的目光中,三位相貌上佳的紅衣翰林被宮女引了進來。
虞亦禾定睛一瞧,其中竟有她認識之人!不是楊清還是誰?
她的眼皮子頓時跳了起來,想起前幾日裏恭妃的碎碎念。
“連整生辰都不是,還要叫翰林院的大人來給她作賦……”
皇后從前生辰都沒叫翰林院的人來做詩詞歌賦,這個生辰叫了便叫了,偏其中還有一個楊清……
她雖與楊清確實清清白白,但如今相遇還是很有幾分尷尬的。
就在她驚疑不定時,三位翰林已經拿筆在桌案上揮舞起來,瀟瀟灑灑,一個個字落於宣紙上。
翰林們各個身姿挺拔,又一襲紅衣,更襯得風流倜儻,有皇后爲率,離着三四步近距離觀望,並言最佳者有彩頭,其他婦人們也忍不住圍了上來。
誰不喜歡看有才學的美男子比賽呢?
又有太監穿梭其中爲翰林們磨墨添茶,一時好不熱鬧。
虞亦禾自覺需要保持距離,不曾上前觀看,奚雲瞧了她一眼,也沒跟着過去倒是帶着惠安往她這裏來了。
“你怎麼不去看看?聽說都選的是二甲前列的翰林,字應當是極好的。”
奚雲只覺得既然虞亦禾愛書法,也應該感興趣。
虞亦禾又不好主動說她與楊清之前的過往,只找了藉口道:“人太多了,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後面宮人站着的地方,靈和殿的四人站作一團,很快扶娥就瞧見了清霜的神色不對勁,不由得低聲問道:“怎麼了?”
清霜很是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和他們說,正在她糾結之際,楊清那邊突生變故!
一個小太監竟然毛手毛腳地把一杯茶水撒到了楊清腰間的荷包上!
“誒呦,對不住了楊大人,您先寫!奴才定幫你處理乾淨!”
他立刻把茶杯放下,又幫楊清把腰間的荷包解下來用袖子擦拭。
楊清渾然不覺,任由小太監幫忙,他還急着做賦,卻不知身後的小太監解開他的荷包,在裏面掏出了一張疊好的宣紙,而後展開……
就在他再次沉浸在作賦中時,忽聽身後小太監道:“還好還好,您荷包裏心愛的詩詞沒被打溼……”
心愛的詩詞?
楊清納悶,剛停下筆,又聽小太監唸叨,“就是這字還挺眼熟的,好像剛纔看過……”
這引得衆夫人笑,“你這個奴才,做錯事了不說,還慣會胡說八道,你剛纔看過的也只有媖婕妤的字……”
這夫人說着說着,聲音陡然低了下來,那邊皇后卻已經聽見,佯作好奇走了過來。
“什麼詩詞?什麼字?放在楊愛卿隨身荷包裏一定很重要吧,你可不要弄壞了纔是。”
皇后輕而易舉地從太監手中拿過那已經展開的宣紙,定睛一看。
“咦,確實看着很眼熟啊……”
身後的蔣富當即佯作嘴快道:“誒,這還真像媖婕妤的字!”
話音一落,內殿霎時間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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