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同時間停滯了的魔女

作者:一玥
面前的銀色長髮的敵人不是什麼善茬,月見白沒有說話。

  對方突然出現,她對他全無瞭解,而且對方擺明了想要幹掉沼淵己一郎,順便想要把她這個目擊證人給一併幹掉。

  對方體格比她高大不少,感覺一隻手就能將她提起來,而且對方手上還有槍,近戰不佔優勢,也沒有遠距離戰鬥的武器,現在的狀況對她有些不利。

  不過她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對方全身被一身黑裹住,像是畏懼陽光的吸血鬼一樣。

  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冷,對方的脖子並沒有被衣物遮蓋住,只是藏在了銀色長髮之下。

  其實她身上的武器不只有袖珍刀,她是個身上不帶上好幾種武器就沒有安全感的人,這一點已經發展到了強迫症傾向。

  可惜這是個和平世界,沒有上個世界那麼容易弄到各種各樣的武器,她在住院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順走了一些麻醉藥,自己改裝了一些麻醉針。

  一根麻醉針就足以讓一名成年男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看眼前銀髮殺手全身上下彷彿無人可撼動的氣魄,一看就知道對方是專業殺手,應該也做過一些防麻醉的專業訓練。

  一根不足以讓對方沉睡,保險起見,她決定三根一起。

  不過她還需要考慮的是,以沼淵己一郎的恐懼程度和這個人強大的實力來看,對方身後一定有個龐大的組織,她麻醉了對方就跑,對方以後還會追殺她。

  如果她麻醉了並且幹掉了對方,對方背後的組織不會善罷甘休。

  看對方展現出來的實力,肯定不是尋常炮灰,一定在組織裏有一定的地位,他背後的組織查明她是兇手後,肯定會源源不斷地找她麻煩。

  可能不只是報復她,還有她身邊的人,月見白此時有着和宮野明美一樣的心境,所以她得找出讓對方放過她的辦法。

  剛纔對方那番話似乎表明他挺看好她的實力,她對對方背後的組織瞭解不多。

  不過對方組織培養出了沼淵己一郎這樣精神脆弱且濫殺無辜的殺人兇手,感覺缺乏港口黑手黨的自矜。

  她爲了擺脫暫時的麻煩投靠對方,搞不好會被訓練成和沼淵己一郎一樣的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她想要力量,但不想做到這種程度,不管是生還是死,她還是希望自己最起碼是有個人樣,而不是變成真的野獸。

  “從外表來看,你還是高中生,這附近只有帝丹這一所高中,你應該是那裏的學生。”銀髮殺手說道。

  月見白接着沒有說話,面對不知底細的對手,她不應該暴露太多自己的相關信息。

  兩個人之間的戰鬥輸贏,不僅取決於實力和武器,還取決於性格和判斷能力。

  比如剛纔,沼淵己一郎本不會那麼快就輸給她,但她看破了他的軟弱的性格,也看出了他對自己眼神的恐懼。

  她步步緊逼,不給他喘息思考的機會,一點一點地將他逼進了絕境,對方完全被她的氣勢鎮壓住了,所以纔會輸得這麼快。

  觀察能力強的人想要判斷一個人的弱點,甚至不用收集對方過去的情報,花大量時間相處。

  只需要從對方當下的動作、姿態、語氣、氣質、神情和說話內容就可以判斷得出。

  她無論做什麼或者說什麼,都會成爲對方瞭解她的武器,她沒有給敵人遞刀子的習慣。

  看到月見白不說話不動作,琴酒冷哼了一聲,都是戰鬥經驗豐富的人,自然也明白月見白此時的異常狀況的目的,這個年輕女孩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沉得住氣。

  如果不是她的生理特徵顯示她還只是個高中生,他幾乎以爲對方和他一樣是個閱歷和經驗都很深的專業殺手。

  換個思路來想,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差點覺得她和貝爾摩德一樣是位停滯了時間的魔女。

  如果真是這樣,她搞不好比貝爾摩德的實際年齡還要大,她眼睛裏的沉重的東西完全超過了貝爾摩德。

  月見白沒有一點動作,在等對方先表態,他們雙方的實力並沒有差太多,他們的差別是她是一個人,而對方身後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組織。

  如果對方只想殺了她,那她絕對會拼死一搏幹掉對方,組織的事情以後再說。

  如果對方提出其他讓她活下去的交換條件,不妨聽一聽,看看有沒有對她有利的事,也看看有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她在面對森首領的時候就是這麼幹的,之前她一點實力也沒有,隨時作爲炮灰犧牲,現在她好歹實力比之前強大許多,有更多的利用價值。

  “比起那個沒用的老鼠,你很適合成爲我們的同伴,你也很喜歡吧,這種鮮血的味道——”

  琴酒的笑容張狂起來,他用槍指着月見白,子彈從槍口迸射出來,月見白還是沒有動,子彈在她手臂上劃出了一條血線,鮮血迸濺出來。

  她不動的原因是她看出銀髮殺手並沒有讓她受重傷或殺死她的想法,這點小傷在忍耐範圍內。

  琴酒看到月見白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對她的能力越發看好起來,黑衣組織的成員是不少,但大多是一次性用品,真正有能力獨當一面的人不多。

  二十一世紀最缺的是什麼,是人才!這個口號就連他也知道。

  不管是犯罪組織還是正義組織,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最缺的就是有實力和有頭腦的人才,月見白很明顯是兩方面都頂尖的人才。

  比起殺掉了浪費,不如找出對方的弱點,威逼利誘把她納入組織,將她的利用價值發揮到最大。

  突然,警笛聲由遠及近地不間斷地響起,琴酒的眼神再次變得犀利起來。

  剛纔他佔優勢,能夠把控局勢,警察出現後,他佔劣勢,已經失去了掌控這個小姑娘的可能性。

  殺掉對方雖然有點可惜,總比讓他們活下來後向警察泄露有關他和組織的信息要好。

  琴酒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一動,似乎準備開槍,月見白無視對方手中的槍,對沼淵己一郎說道:“如果不想你還活着的親人和朋友受你牽累死掉,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反正你殺了三個人,坦白交代是死,不坦白交代也是死,那麼不如將某些祕密帶進墳墓中。”

  月見白的眼神是全然的冷酷,不輸給旁邊這位銀髮的殺手,沼淵己一郎想起了他童年時候的小夥伴,顫抖着點了點頭。

  月見白看向銀髮殺手,一隻手捏緊了沾染鮮血的刀,另一隻手拈住三根麻醉針,看對方有何反應。

  琴酒殺掉沼淵己一郎,讓對方永遠住嘴再容易不過,但是他要在警察來之前殺掉這隻身手不錯的“小貓”有點困難。

  如果他成功殺掉了他們兩個,難免會留下馬腳,再和組織過往犯下的案件一結合,搞不好警察界會注意到組織的存在。

  如果他不殺掉這兩個人,沼淵己一郎被“小貓”警告了,爲了家人和朋友會咬緊嘴巴,警察們會代替他判處沼淵己一郎死刑,而這隻聰明小貓就更不用擔心了。

  她作爲一個正常人,身邊的弱點比沼淵己一郎還要多還要明顯,不用他交代太多,她自己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不僅能管住自己,還能管住沼淵己一郎,再加上他有心爲組織吸納對方,放過他們兩個是最優選擇。

  警車在巷子口停下,琴酒遊刃有餘地往旁邊的施工地走去,等他消失無蹤的時候,警察們跑到了他們面前,看到眼前的場景有些驚訝。

  月見白早已擦拭好刀身上沾染的鮮血,然後將它藏起來,她捂着手臂,手臂處的白襯衫袖子被鮮血染紅。

  沼淵己一郎的右腿已經無法站立,只能坐在地上,右腳腳腕邊已經流淌了一灘血。

  伊達航通過報警地址,知道是月見白的住處,結果在月見白家中撲了個空。

  還好有一位看到沼淵己一郎的小姐也報警,他們知道了沼淵己一郎的行蹤,也知道了月見白也在追對方。

  他一路上擔心得要命,生怕上次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小妹妹又死掉。

  在看到月見白安然無事時,他一下子咬斷了嘴邊的牙籤,皺着眉頭神情嚴肅地說道:“小白,怎麼回事?”

  月見白很少看到伊達航大哥對她露出生氣的神情,在警車一到,她身上的狠辣氣場一掃而空,變成了尋常高中生。

  她面對表情難看的航大哥,更是氣勢變弱,扯謊道:“我報警後,沼淵己一郎從我家逃了出來,路上差點傷害一名女性,我追着他跑到了這裏,而他被施工地的鋼筋扎傷了腳。”

  剛纔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銀髮殺手沒有讓她膽怯,她現在卻有點慫,但是她這副模樣並沒有獲得原諒。

  伊達航有些生氣地說道:“你上個月剛被連環殺手捅得半死不活,現在卻敢追着連環殺人兇手跑,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月見白看向了伊達航身後,想要找到合適的人求救,她看到了松田陣平以及一直都和伊達航大哥一起行動的高木警官。

  松田陣平忙着幸災樂禍纔不會解救她,反而捂着嘴笑得彷彿偷腥的貓,真是叫人生氣。

  脾氣好的高木警官站了出來,說道:“好啦好啦,伊達大哥不要生氣了,月見已經知道錯了不是嗎?”

  月見白乖巧地點了點頭,沼淵己一郎看着剛纔讓他汗毛都豎起來的兇狠丫頭這樣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流着汗不知道該說什麼。

  伊達航一把將沼淵己一郎拉了起來,半扶着他的身體準備往警車走,沼淵己一郎臨走前有些畏懼地看了她一眼。

  伊達航說道:“高木,你帶小白去醫院看一下,我馬上也到醫院來,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說說她,一個女孩子三番五次受傷,就不能多珍惜自己一點啊。”

  月見白的嘴脣顫了顫,眼睛有點發熱,有點委屈又有點窩心,性格體貼的高木警官看出了她的情緒,說道:“月見,我們去醫院吧,伊達大哥不是真的生你的氣,他是在擔心你,所以語氣兇了一點,你不要往心裏去啊。”

  看着眼眶紅了的月見白,高木警官無奈地撓了撓臉,覺得安慰女生的工作還是交給佐藤警官比較好,他好像並沒有安慰人的能力。

  月見白跟着高木警官去了醫院,一路上,月見白的神情有點喪,想起了航大哥的話,她倒是很想要珍惜自己,可惜命運的種種都在和她作對。

  高木警官有些不忍心看着可愛的小女孩消沉,請月見白喝自動販賣機裏的熱可可。

  想要像是知心大哥哥一樣安慰又受傷又傷心的月見白,但是不擅長和女生相處的高木警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題。

  最終他鼓起了勇氣,想要說點什麼。

  結果月見白先開了口,說道:“高木警官不是一直喜歡佐藤警官嗎,還沒告白?”

  高木警官慌張得差不多要從長凳上摔下去,他紅着臉說道:“爲什麼月見你會知道?”

  月見白半月眼看他,表情惡劣極了,爲了沖淡再一次真切體會到被喜歡的人當作小妹妹的內傷感,她決定將這種感覺轉移出去,高木警官的神情取悅了剛纔身心受傷的她。

  高木警官在短暫地慌張過後,忍不住嘆氣地說道:“可是佐藤警官好像喜歡松田警官。”

  看來高木警官真的爲這件事在煩惱,居然對她這個小他好幾歲的高中生傾訴起來。

  看到高木警官這樣沮喪的神情,月見白忽然覺得不好意思,欺負老實人好像有點過分了。

  她說道:“不過鬆田哥有喜歡了很多年的女性,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追佐藤警官。”

  “說起來容易,我每天都這麼想,但是每天一看到佐藤警官的臉就臨陣脫逃。”高木警官接着說道。

  同爲失戀的人,月見白從旁邊買了兩瓶汽水,說道:“如果打開汽水瓶,汽水沒有噴出來,你就去向佐藤警官告白怎麼樣?”

  這種決定方法好像有些簡單,但極大地激勵了高木警官,高木警官有些忐忑,又有些躍躍欲試。

  他接過汽水瓶,汽水是冰鎮的,瓶身上面凝結了水汽,高木警官太緊張了,手沒拿穩,汽水瓶從他手中掉落。

  兩個人都無語地看着地上的汽水,高木警官的臉一下子灰白起來,他從地上撿起汽水瓶擰開蓋,一股氣泡水柱從瓶子裏噴出來。

  特意挑了個簡單到隨意的方式鼓勵高木警官,結果還是失敗了,月見白現在也懵逼了,這得倒黴到什麼程度啊。

  高木警官頹廢下來,好像月見白剛纔的低落情緒真的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怎麼辦?這好像是她的問題,月見白心虛起來,說道:“這次倒黴,說不定向佐藤警官告白的時候幸運起來,不是都說一個人的好運和黴運的能量是持平的……”

  “向我什麼?”漂亮的短髮警官朝他們彎腰說道,月見白和高木警官擡頭,是剛纔他們提到的佐藤警官。

  “啊,是小白。”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月見白看過去,對方銀髮深膚,是上次和她打過網球比賽的種島修二。

  這世界真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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