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嗯
無聲的淚隱祕在袖口,暈染開那血跡,向外延伸着,開成詭異的花狀。
江肆年就那樣一動不動靠着,高大的人縮成一團,脆弱不堪,和在外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阿時……”
他大約是夢魘了,陷入後無法自拔。
最近這幾年他都開始幻想阿時在自己身邊,或笑坐在椅子上,或擡頭看自己,亦或者認真工作着。
明明身邊無一人似她,周圍卻無一不是她。
那次爆炸的時候,他當即把桉桉丟給了趕過來的自己人手裏,他奮不顧身朝着阿時消失的地方跑去,疾風略過耳畔,有些生疼。但是那個時候的他感受不到,因爲他莫大的心痛折磨着他,反反覆覆。
那隔絕他們的火光,在原地留下的是一個深坑,他什麼也找不到。
衣服的碎片,屍體,什麼都沒有。那個時候他知道了,阿時離開了,她選擇不要自己了。
明明很清楚的答案在自己身邊,江肆年這麼理智的人還是選擇不相信,他讓自己冷靜下來,徒手在那個深坑挖着。
泥土弄髒好看的手掌,手縫滲着血,一點一點消失在泥土裏,本來被火光炸出來的灰色土也被刨到了周圍。
他泣血喊着阿時,跟個無家可歸的人,迷茫在這裏找尋着自己的愛人。
只是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是七年來他逐漸相信的事實。
那次還是江家的人過來把他帶走,才結束了這在別人看來很荒謬的舉動,回去之後的他狀況很不對,經常陷入昏迷。
後面稍微清醒一點就固執着要往那個廢棄廠去,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要找到自己的阿時。
也不知道阿時一個人在那裏會不會沒人說話,會不會孤單。
他永遠這樣想,後面江家的家主看不下去,直接把他給丟進了國外的原始森林訓練。江肆年不想打,江家主就刺激他見不到葉時知,讓他充紅着眼每次都打的最狠。
這樣的日子過去四年,江肆年重新回到京城是第五年,也是江家家主離世的那一年,他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家族。
從不被看好到人人忌憚,他只花了半年的時間。
從那時起,江家依舊是上流社會口中的禁忌,不敢隨意提起。甚至和以前相比,他們連說出江肆年名字都不敢。
回到京城的期間,江肆年找過桉桉,都是祕密讓人帶過來的,沒有讓任何人發現。
他也會時常對着桉桉那張臉失神,從中找關於阿時的身影。
在第五年的那個春節,他第一次發病,他舉着刀就進了關着所有違抗者的地下室,跟死神一般殘忍收割性命。手段殘酷,折磨得地下室一片鬼哭狼嚎。
甚至在後續的檢查當中,有人發現這屍體裏面不少人是挨不住疼痛,自己咬舌自盡的。這足以看出來,江肆年的手段有多狠辣。
施虐過後的場景只能說用屠宰場來形容,漫天的血色充斥着,詭異着。
他站在中央,眼裏是煩躁後的漸漸清醒,他一個人站在那裏,看着這裏所有的一切,承受的是無人理解的絕望。
那無聲的,細密的,滲透在每一寸肌膚裏,漸漸深入骨髓,然後緊緊依附,成爲身體的一部分。
他的心理早在阿時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病了,只是現在才爆發出來罷了。他是病人,是無法挽救的精神病人,藥物和催眠都無法將他拯救。
唯一的救贖,也放棄了他。
江肆年這次待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很久,等他站起身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
剛打開門,下面聽到聲音的野風沒動,一直等到一個小時過後,他才帶着等候已久的醫療隊往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