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應琪偏過頭,盯着地毯上繁複的花紋，語氣裏帶着一絲滿不在乎:“不必。”
半天沒有聽見於小桃的迴應，她擡起眼,卻發現於小桃正在看她，脣角帶着些許笑意，似乎一點都沒被她的冷淡態度影響。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的跌入了於小桃的懷抱。
“爲什麼這樣說？”
於小桃的指腹從她的下巴上滑過,帶着點曖昧的溫度，彷彿在提醒她什麼。
“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情……”
於小桃的懷抱溫暖，令應琪的語氣軟了幾分:
“誰要你負責了。”
本來是冷硬的拒絕，現在她的語調一軟，聽起來就變了味道,像是在調情。
應琪輕輕推開於小桃的手，從她的懷中脫離出來，將浴袍的腰帶繫緊，道:“你不用想這麼多。”
這就是要裝作沒有發生過的意思了。
於小桃低垂眼睫，她已經聽出了應琪的話外之音。
她理應尊重應琪的想法，和她一起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這幾天和應琪待在一起，感覺實在太好,她不捨得夢就這麼醒了。
她的心裏起了貪念,不想再裝作什麼都不懂的乖乖女了。
於小桃輕輕嘆了一口氣，走到應琪身邊，指尖拈起一縷髮絲，說:“還沒幹，我幫你吹吹吧。”
她轉身去拿吹風機,應琪看着她的背影，心裏想，她怎麼就聽不懂話外之音呢。
再想到於小桃平時天真跳脫的樣子，應琪又多了一層愧疚，大概是太年輕了，不懂得這些彎彎繞繞。
她不該讓她有這些錯覺的。
應琪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在感情這方面，她迴應不了於小桃的熱情。
並非是喜歡男人或者女人的問題，而是因爲她從來沒有對人產生過心動的感覺。
她好像天生沒有長這根弦。大學的時候，室友們拉她一起討論同系的帥氣學長，她只覺得無聊，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當時便有室友問她，是不是喜歡女人。
被她們調笑半個學期後，隔壁專業的學姐突兀的向她告白，應琪只覺得錯愕，她將學姐當成朋友，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哪怕是那個在公司樓下求婚的前男友，也僅僅是因爲迷茫，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才接受了他的追求，剛開始似乎還能接受，一切平淡如水，她不覺得喜歡，當然也不會覺得討厭，但當他想進一步走進她的生活，應琪只覺得忍無可忍。
公司的人說她是工作狂，應琪不覺得冒犯，反而感覺這詞十分精準，恰好能夠形容她的狀態。
至於昨天發生的事……
她只能說是意外了。
“在想什麼？”
吹風機的聲音在應琪耳邊響起，於小桃的指尖帶着暖意，從她的臉頰邊劃過，停頓了一下很快離開，撩起她耳邊的髮絲，細緻的吹起來。
熱風落在她的耳垂上，有點癢癢的。
應琪下意識的偏頭:“沒什麼。”
“別動，”於小桃的指尖落在她的耳朵上，“小心頭髮絞進去。”
應琪不知道她這麼會照顧人，想問她是不是經常幫別人吹頭髮，又覺得不太好，這問題太沒分寸感了，遂而作罷。
“公司剛來了電話，臨時有點事情。”
應琪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我要先回去了。你在這邊再玩幾天吧，分公司會安排導遊的。”
於小桃沒說話，只有吹風機的聲音呼呼的響着，在臥室裏分外鬧人。
漆黑的髮絲纏在她的手上，帶着些許冷香，於小桃的指尖劃過一縷縷髮絲，有種說不出的留戀味道。
“嗯，”半餉，她才說，“我知道了。”
應琪莫名有點心虛，悄悄擡眼去看於小桃的表情，目光撞上的那一剎那，應琪驟然收回視線，裝出一副鎮靜的模樣。
應琪說:“易城已經離職了，他們不會像之前那麼沒分寸的，你不是和那幾個練習生玩得挺好嗎？她們這兩天有假，可以一起去玩。”
咔噠一聲，於小桃關了吹風機，如墨似的長髮從她手中傾斜而下，落在應琪的肩頭。
“好，”她朝應琪笑道，“你工作別太辛苦。”
笑容仍然很燦爛，但應琪總覺得有什麼不同了。
她進了更衣室，準備換衣出門，出來後發現吧檯上放着一杯牛奶，玻璃杯上浮着淡淡的霧氣，溫度正好。
是於小桃在她換衣服的時候準備的。
牛奶里加了蜂蜜，入口絲滑，帶着淡淡的甜意。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大概是於小桃在洗澡，應琪猶豫了一瞬，還是拉起行李箱，出了房門。
片刻後，於小桃從浴室裏出來，客廳裏已經空無一人，應琪果然走了。
她去洗澡是對的，不然應琪又會覺得尷尬。
於小桃換過一身乾淨衣服，下樓去買了些東西。
回到酒店後，她登錄內網，應琪的行程欄裏已經刷新出了航班信息，她將號碼記下來，買了同一班機票。
機場。
應琪在休息室坐下，後知後覺的感到一些荒謬。
離航班起飛還有三個小時，她提前這麼久坐在這裏，顯得有幾分心虛，像是在逃避什麼。
應琪的指節無意識的叩在沙發扶手上，腦海裏浮現出於小桃剛剛幫她吹頭髮時的樣子，細緻又體貼，即使是在聽見她要先回去的時候，動作依然溫柔。不過，在發生了那種事後，她馬上就說要回去……
多少是顯得有點渣。
現在再想想於小桃在她出門的時候進了浴室，未嘗不是一種包容。
應琪手上的動作停了下，忽然意識到這又是她沒見過的一面。
“打擾了，”服務生端着托盤，站在她的身邊，柔聲問，“您是要咖啡、紅茶還是牛奶？”
這是機場休息室的vip服務，應琪習慣性回答:“咖啡……算了，一杯熱牛奶，謝謝。”
熱牛奶很快送到她面前，應琪抿了一口，甜的，糖精的味道，遠不如於小桃的蜂蜜牛奶好喝。
在休息室裏將時間消磨得七七八八，應琪才起身離開。
去登機口的路上有幾家快餐店，櫥窗裏擺着食物模樣，應琪駐足看了幾眼，有點餓了，但不想喫這些。
她對口味不是很挑剔，但從店裏飄來的香氣裏分明帶着速食的味道，勾起人食慾的同時，又讓人覺得膩味。
還不如喫飛機餐。
班機來得早，應琪是第一批登機的，頭等艙裏沒幾個人，空調呼呼的吹着冷風，開得特別大。
應琪找空姐要了毛毯，還是覺得冷，手裏捧着一杯熱水，想着等起飛就好了。
到時候會調整溫度，不會這麼低。
她等了一會兒，機艙裏的位置依然空着一大片，應琪從前座的口袋裏抽出雜誌，百般聊賴的翻起來。
飛機上的雜誌多是介紹各地風景名勝的，她翻了幾頁，正好看見一篇露營介紹。
應琪想起之前在古鎮上的時候，於小桃跟她說起過露營的事情，不由得停下了翻頁的手，繼續看了下去。
文章寫得相當細緻，從怎麼搭建一頂帳篷，再到如何在野外做飯皆有涉獵，應琪津津有味的看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竟然對露營起了些興趣。
她的手指頓了頓，想起那天於小桃跟自己說起露營的時候，眼中似是有光。
說不定真的挺好玩的……
應琪又翻過一頁，這一頁上印的全是露營地介紹，日出山川海洋森林一應俱全，配着漂亮的圖片，確實令人神往。
“想去嗎？”
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應琪一擡頭，便看見了於小桃。
她穿了一件白色衛衣，清清爽爽的樣子，頭髮紮成了馬尾，正隨着她的動作一跳一跳，顯出幾分活潑。
“我去過這裏，”於小桃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背邊上，正好觸到細膩的皮膚，“日出很漂亮。”
“是嗎？”
應琪掩飾住自己的驚訝，漫不經心的合上那本雜誌，像是跟突然遇見的朋友寒暄一樣問道:
“你怎麼過來了？”
於小桃說:“顏總剛剛來電話，說是公司有點事情，叫我先回去。”
應琪一時失語，同樣的理由，改都不改一下，大約是故意促狹她。
再一看於小桃，脣角上翹，帶着點得意的笑。
小狐狸。
應琪心裏暗道，嘴上卻說:“你們最近很忙。”
“有點，”於小桃神色不變，一本正經跟她聊起工作，“顏總最近有個新項目，正在跟董事們談。”
應琪“嗯”了一聲，顏以雲空降商務部，身份本來就敏感，她再多問不合適。
於小桃也很有分寸，不再多談這個，反而問她:“喫早餐了嗎？”
應琪搖了搖頭，這種感覺很奇異，她和於小桃昨天明明那麼親密，今天卻這麼陌生，有點怪。
又有點上癮。
她的腦中閃過個荒謬的念頭，要是當初她不顧顏以雲的面子，強行把於小桃要過來做助理會怎麼樣？
“正好我做了三明治，”她的手心裏落入一塊溫熱的東西，於小桃笑着跟她說，“早上不喫東西容易傷胃。”
應琪低頭一看，這次的三明治包裹在牛皮紙裏，散發出清淡的香味。
“……怎麼還是熱的？”
於小桃的指尖點點塑料袋，說:“剛拜託外面的便利店熱過。”
大概是酒店條件有限，三明治是金槍魚沙拉口味，喫起來鬆軟可口，正好慰藉她腹中飢餓。
之前她說要提前回去的時候，於小桃明明顯得有點失望，但是卻沒有直接說要跟她一起回去，應該就是想留下來做這個吧。
應琪咬着三明治，心裏五味雜陳。
現在的於小桃，她有點招架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覺醒後的桃，是應總招架不住的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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