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物是人已非
他太怕了,不敢看,生怕再看下去,自己無法料想和控制的一切,又會發生。
他想聽她開口說些什麼,又怕她開口說出些什麼。
屋裏又安靜半晌,安笙終於開口,輕輕喊他,“薄景遇……”
薄景遇猛地站起身,慌亂間帶倒身後的椅子,“哐當”一聲響。
“我去叫醫生……”
他聲音有些顫抖,頭也不回地奔出門,幾乎是落荒而逃。
沒幾分鐘,一羣住院醫生腳步帶風地來到病房,給她檢查身體情況。
那日她受刺激差點流產,幸好醫生救得及時,連打了幾針保胎針,又用藥讓她安安穩穩睡了就幾天,這才把孩子保住。
“……母子倆的情況都穩定,各項指標也都正常,喫過中午飯去做個產檢,沒什麼大問題了。”
主任醫生說了結果,讓他們寬心,又叮囑說讓孕婦保持心情愉快,最近幾天先不要下牀走動,好好修養,說完帶着一羣人走了。
薄景遇跟在後頭親自送他們出門,然後就沒再進來。
安笙靜靜躺在牀上,手慢慢摸上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肚子,一下一下,心裏空曠又悲涼。
明明都好好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怎麼突然之間,就到了這個地步呢?
眼睛裏慢慢攏上一層水霧。
她手下動作忽地一頓,剛剛,肚皮底下有什麼東西輕輕踢了她一下,她不由得屏住呼吸,靜靜等待,果然沒片刻功夫,肚皮底下又有動靜了。
那是她的孩子在跟她打招呼。
“二寶……”
安笙喃喃喊了一聲,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終於,她知道了,爲什麼薄景遇總是叫她肚子裏的孩子做“二寶”。
原來呀,原來呀!
肚子的寶寶似乎聽到她的呼喚,鬧騰的更加厲害了。
安笙也越發忍不住。
她忽想起跟薄景遇那些傻里傻氣的時候,每天晚上,他都要趴在她肚子上,支着耳朵聽一會兒,然後自言自語跟二寶說一會兒話。
他一直期待着她的第一場胎動,期待着二寶第一次跟他們打招呼。
他每夜都快樂的熱衷於跟她討論,到肚子裏的二寶,到底是個兒子還是個閨女。他說這是個女兒最好,像她一樣,以後他要給他們的閨女扎小辮子,彎腰給她騎大馬。
那麼多美好的願景,他們卻一個都沒來得及實現。
天翻地覆只在一夕之間。
物是人已非。
忽然,安笙就溼了眼眶,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向外奔騰洶涌。
薄景遇把醫生送出門,就守在病房門口,他不敢走,更不敢進去。
在藥物的作用下,過去幾天,安笙雖然一直是處於昏睡狀態,可是,從她眼角一直不斷流下來的淚,卻讓薄景遇清楚,安笙從來沒有一刻真正睡着過。
他怕,真的好怕,活了快三十年了,從來沒有哪一刻,像這幾天這樣害怕跟迷茫無助過。
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怎麼開口,跟安笙怎麼說起一切,所以,薄景遇只能找門口守着的保鏢要煙。
保鏢拿出煙跟打火機都給他,薄景遇將一整盒都拿了過去,點燃狠狠地抽。
另外的保鏢趕緊拿了個菸灰缸放欄杆上,薄景遇就靠着牆壁,一根接着一根的香菸抽着,一張臉隱在繚繞的煙霧裏,菸灰缸裏很快堆成一座小山。
煙盒空了的時候,背後的門也開了,安笙抓着門把手出現在門後面,靜靜地擡起頭來看向他。
他一下站直身體,掌心裏的空煙盒也倏地被他攥成一團。
第一次體會到手足無措的滋味,面對自己最愛最珍視的人。
倆人目光對視片刻,他控制不住堪堪轉頭閃開,清清嗓子問:
“怎麼出來了?”
煙抽得太兇,聲音不可避免地沙啞,喉嚨裏像裹着沙石,他說完又忍不住清咳兩聲。
安笙沒吭聲,又靜靜看着他片刻,然後轉身往回走,門留在那裏敞着。
薄景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手攥了攥,又鬆開,將手裏早就拽成一團的空煙盒扔進垃圾桶後,擡腳跟了進去。
安笙站在窗邊,垂眸靜靜地望着住院樓下面,院內停車坪上,醒目地停着幾輛警車。
薄景遇走進門口,看着她單薄伶仃的背影,一時又停住腳步。
“安安……”他喊了一聲,見她回頭,他又慌亂轉開視線,擡腳往洗手間走。
“我先去洗洗。”
他現在很害怕跟安笙對上,害怕看見她的眼睛。
橫衝直撞活了近三十年,什麼時候這樣猶疑畏縮過?
可他現在是真不敢,真怕的要死。
進了洗手間,站在洗漱臺前,薄景遇掬起冷水往臉上衝了幾下,心裏默默琢磨着安笙的意思,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她要跟自己分手。
但肯定是不可能的。
且不說她肚子裏還懷着孩子,事到如今,他們兩個人早已經被緊緊拴在一起,血肉融合。
無論如何,他是肯定不會放手的,他要牽着她,跟她一起把這道最難的坎兒邁過去。
想到這兒,他稍微安心了些,可還是不太敢出去面對她。
畢竟,是他母親害得她家破人亡,又是他,隱瞞了他一切真相。
他洗臉刷牙,又衝了個澡,颳了鬍子,磨磨蹭蹭把自己收拾得齊整了些,這纔開門出去。
安笙已經回到病牀上坐着,臉轉向窗外的方向,一直靜靜地看盯着遠方看,可又明卻分明格外的空洞,沒有一絲焦距。
聽見動靜,她緩緩回頭。
和她視線對上的那一瞬,她眸子裏那股子死寂,一瞬間擊中薄景遇的心臟,把他剛努力安穩下來的情緒撞個粉碎。
“安安……”
他拖着僵硬的步子走過去,在她的面前單膝跪了下去,然後去抓着她的手,仰頭祈求,“別這樣行嗎?求你……”
安笙定定地看着他,靜了片刻,問:“你媽……還活着嗎?”
薄景遇搖頭,想說什麼,可嘴脣蠕動了一下,卻又什麼都沒說。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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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彷彿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迴盪。
請
,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裏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彷彿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溼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裏,趴着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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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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