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你沒有的,從今以後我來給
林峯和蘇遠從小一起長大,蘇遠的心思林峯要是看不出來那他就真是沒救了。上次沈春找過蘇遠之後,林峯就猜按蘇遠這性格,他和江津應該是定下來了,如今蘇遠這麼一說,林峯都不用細想就知道蘇遠想幹什麼。
於是也不顧蘇遠恨不得咬死他的表情,鎮定地非要跟蘇遠一起走。
林峯和蘇遠家在一座城市,林峯迴家和蘇遠一起走是很正常的事情。蘇遠顧忌着江津在身邊,只能自己偷偷咬牙——
出櫃這種事可大可小,他爸媽雖然不是什麼不開明的人,但自己兒子變成gay任何一對父母接受起來都很困難。蘇遠甚至已經做了長期抗戰的準備,在成功出櫃之前他纔不希望江津和林峯攪和進來。
可蘇遠架不住林峯的死皮賴臉和威脅,最後兩人只好各退一步,林峯和蘇遠一起回家,下車之後各回各家,蘇遠萬一要是出櫃不順利就第一時間通知林峯,林峯好趕來滅火。
出發的日子定在十月二號。
蘇遠在九月三十號那天就已經開始爲回家出櫃做準備了,在網上找了一堆出櫃成功的事例和視頻,還有一些出櫃的建議,比考前複習還認真。
電腦放在蘇遠房子的次臥,蘇遠爲了不讓江津看到,用查複習資料當藉口早早地就把江津趕到主臥休息,自己則在電腦前一直坐到凌晨。
蘇遠看了很多故事,後來發現真正能成功出櫃的實在少之又少,不是和親人鬧的很僵就是徹底斷絕關係。他對自己這次出櫃也沒有把握,但爲了主席他也要試一試,因爲他知道江津的母親早逝,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江津和自己在一起後缺乏親人的祝福。
這是江津心尖上的口子,不管多少年一戳依然泛着疼,既然他們是戀人,那麼江津缺少的,再難蘇遠也要給。
蘇遠關掉電腦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他怕回去影響江津休息就趴在電腦桌前準備睡一會兒。
他剛趴下沒多久,次臥的門就被推開了,蘇遠一僵急忙心虛地閉眼裝睡,一片黑暗中他只能聽見江津沉穩的呼吸聲。
江津走到蘇遠身邊停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確定蘇遠睡沒睡着,蘇遠一動都不敢動,生怕江津發現自己壓在胳膊底下的出櫃筆記。
等了一會兒,江津突然彎腰在蘇遠額頭上親了一口。
蘇遠耳朵一燙——
這都幾點了還在這蘇來蘇去的!你不睡覺啊你!
然後江津伸手把蘇遠從凳子上抱了起來,實實在在十分標準的一個公主抱。
蘇遠活了十幾年,今天終於體會了一把被自己男朋友的男友力糊一臉是什麼感覺,他只能裝成剛被弄醒,希望江津能把他放下來:
“啊……主席你怎麼來了……”
“一直沒睡,看你那邊燈關了就來接你。”
臥槽?一直沒睡?
蘇遠猝不及防地又被糊了一次男友力,幾乎都要扛不住了。
他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句話:
我男朋友不蘇的時候大家都說他是個高冷的人,但我覺得他蘇起來的時候不是人。
江津穩穩抱着蘇遠,低下頭雙脣在蘇遠鼻尖上碰了碰,又往下誘哄地和他接了會兒吻,低聲道:
“次臥冷,你睡這我不放心。”
幸虧我看不見他的臉,蘇遠心酸地想,不然自己就要成爲第一個死於江津美貌殺下的男人了。
蘇遠惦記着筆記的事沒睡踏實,第二天起牀後急忙趁着江津不在的時候把那張紙拿回來藏好了。
睡眠不足讓蘇遠一整天都頭昏腦脹的,做飯都差點切掉半個手指,江津看着了也沒說什麼,只不過晚飯到底沒讓蘇遠再做,兩人訂了點喫的對付對付。
蘇遠心裏念着回家的事,直到晚上躺在牀上都頭疼欲裂,沒有睡意。
正在他盯着天花板挺屍的時候,一天沒怎麼開口的江津突然伸手把他拽進懷裏發狠地吻了一通。
江津摟着蘇遠,力氣大得硌的蘇遠骨頭生疼。
他聽見江津的聲音在頭頂低低響起:
“別和爸媽吵,實在不行就回來,我能等。”
蘇遠一愣。
然後也反手用力的抱住了江津,笑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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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那天蘇遠起早和林峯坐最早的火車出發,兩人一路無言,輾轉六個小時後蘇遠和林峯踏上B市的土地,臨別的時候林峯突然用力打了蘇遠一下,認真道:
“你別太爲難自己。”
蘇遠笑着點頭。
這是他們多年的默契,你走我陪,但有些事我註定無法插手。
蘇遠到家時蘇母已經做好了菜等他回來,蘇父正往餐桌上擺碗筷。
蘇母笑着要去給蘇遠拿拖鞋:
“這幾天都冷,快進來,看你一身涼氣……”
“媽,不用了”蘇遠拉住蘇母,而後把肩上的揹包放到地上,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蘇父:
“我今天回來,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蘇父皺眉看他:
蘇遠道:“爸,媽,我是個同性戀。”
屋裏陷入了一片死寂,蘇母瞥了蘇父一眼去拉蘇遠的衣袖:
“多大的孩子了還開這種玩笑,先進來喫口飯,這一路……”
蘇遠苦笑一聲:“媽,你別費心了,這事拖也沒辦法,我這次着急趕回來就是爲了和你們說這事。”
蘇母有些着急:
“你這孩子真是,有什麼話不能喫完飯再說!你爸都等你一天了你就……”
“你讓他說!”
蘇父突然高聲喝止了蘇母,眉頭緊擰盯着蘇遠:
“你再說一遍!”
蘇遠的視線不避不讓,緩緩道:
“爸,我是個同性戀。”
嘭!
蘇父猛地把手裏的碗筷拍在桌子上,震的餐桌一陣嘩啦嘩啦的響,他繃着臉看了蘇遠一會兒,突然大步走來,嚇得蘇母急忙去攔他,結果最後蘇父只是停到了鞋櫃旁,他沉聲問蘇遠:
“你想好了?”
“是”
“好”蘇父從鞋櫃最底層抽出了兩個捆綁型沙袋甩到了蘇遠腳下,他死死盯着蘇遠,一字一頓道:
“出去,沒改變想法之前別回來!”
蘇遠彎腰撿起那兩個沙袋——
這兩個沙袋陪伴他很多年。
他小的時候他們一家還不住在這裏,他們住在一片普通的居民區。那時候他脾氣很倔,經常爲了一點小事氣的蘇父半天說不出話,然後蘇父就會冷着臉把這兩個沙袋往他面前啪地一扔,讓他綁在腿上圍着樓跑,不低頭不鬆口不許停下也休想回家。
他的父母都是教授,動輒打罵無論如何他們也是做不來的,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一遍一遍的扳正他的錯誤。
偶爾在蘇遠悶着頭一圈一圈地跑的滿身大汗的時候,能看見有的孩子一臉淚水的被父母從家裏趕出來,身上或許還帶着拍打過的紅痕,可是等他再跑了兩圈回來的時候,那孩子的媽媽通常都會虎着臉蹲在孩子面前擦掉對方的眼淚,嘴上一邊教訓着一邊帶着那個哭哭啼啼的倒黴鬼回家喫飯。
然後,整個小區裏都是溫熱的飯菜香,他依舊在一圈一圈的跑步,一聲不吭。
這沙袋自從他初三之後就很少派上用場了,沒想到今天還能用到。
從前他犯錯綁上沙袋時心不甘情不願,只是今天他並不認爲自己犯了錯,卻心甘情願地戴上了它。
蘇遠蹲下身,將沙袋牢牢地綁在腿上,隻字未發地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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