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久违的拥抱
葬礼办的很是隆重,請了十几個喇叭来诵经祝祷,亲朋好友都来了。藏族葬礼,按规格等级,分为塔葬,火葬,天葬,水葬,和土葬五种,他们家采用的是最常见的天葬。天葬是藏族人比较推崇的葬礼方式,但是对于傅杨河這样的外地人来說,亲眼见到還是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天葬的时候,并沒有让傅杨河過去。
傅杨河和张跃待在昌都市裡,想着接下来蒙克的事该怎么办。
“他以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跳舞,”张跃說,“让他继续在康乌湖住着,恐怕他触景生情,反而伤心。”
“他這几天一直在家裡住,平措也說了,葬礼结束之后,希望蒙克還能待在家裡。经過了這件事之后,他们家大概也不会为难蒙克了。何况還有央金在。”
“现在他腿伤沒好,住在家裡也沒什么,那以后呢?他们家如今接受他,是因为刚经历丧葬之痛,但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接受了蒙克喜歡男人這件事。将来蒙克好了,還是该离开家。”
傅杨河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张跃說:“我想,康巴到底不如北京开放,等蒙克好了,我們在北京给他找個工作,远离家乡烦扰,他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而且你有沒有听說過一句话,叫远香近臭,离家远了,偶尔回来一趟,他们家大概会对他更好吧。”
傅杨河点点头,說:“你說的也有道理。”
“這事你不用管,交给我来办。”
傅杨河闻言看了张跃一眼,张跃扯了扯嘴角,露出些许不大自然的笑容,问:“你看我做什么?”
“心疼了?”
张跃撇撇嘴,說:“按理說,是他家裡人糊涂,是他自己脆弱,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爱我也不是我让他爱的……但心裡总是觉得仿佛亏欠了他。但我有心示好吧,他反倒不理我了,搞得我很尴尬。”
蒙克被接到酒店之后,便是他和小唐陪着蒙克。蒙克刚从精神病院接回来的时候形容憔悴,他看着也觉得很可怜,所以有心多关心关心他。谁知道蒙克反倒对他冷冷的,倒显得他热脸贴了冷屁股,他心裡一狠,索性不管了。
但這次去医院,谁劝都不管用,蒙克到底還是听了他的。张跃也不傻,知道蒙克心裡看重自己。
经過了這么多事,他觉得蒙克很是可怜。才那么年轻的一個人,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人生坎坷。多么需要人关心的一個人。
他竟然有了一丝不忍。
不過张跃觉得這也只是同情而已,不是爱。他只是觉得蒙克很可怜,想要帮他一把。
作为亲家中的一员,班觉贡布在葬礼中帮了很多忙。也因为這個葬礼,班太太也沒有再提過他和傅杨河的事。班觉贡布不得空,找了個当地的导游,带着杨慧娜和傅年旅游去了。
在這期间,康乌湖却出了問題。黄松跟张宏亮提出了辞职,說這個工作他胜任不了。
都九月份了,不到一個月就要演出,這個时候辞职,再找人怎么可能。张宏亮问他原因,他說是傅杨河的那几個弟子不配合他。
舞蹈界和娱乐圈都盛传黄傅不合,但实际上黄松和傅杨河交情不深,来往也很少,那些不合传闻都是外人本着“王不见王”的原则臆想出来的。不過传言多了,导致他们俩的关系也变得尴尬了起来,好像是大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张宏亮原来就有這個担心,怕傅杨河的弟子黄松使唤不了。如今听黄松這么讲,就安抚說:“你先别急,我找傅老师說說。”
张宏亮是不肯放了黄松的,上次要不是班太太强硬,他根本就不会同意临时换人。如今都到了最后时刻,那就更不能换了。
傅杨河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沒跟张宏亮多說,挂了电话就去问黄静晨。
黄静晨說:“是发生点矛盾,主要是创作理念上,他和你差别比较大,风格也不一样。我們负责群舞编排的還好,本来就简单,黄老师插手不多,主要是肖央,他的独舞黄老师给了很多意见,肖央想坚持自己,黄老师沒办法,脸色就不大好看,說我們只听你的,不听他的。”
搞艺术的都有自己的坚持,别的還好,听說黄松要改变他的心血,傅杨河也有点不高兴。
傅杨河很想自己把工作接回来。他其实非常想自己完成《风花雪月》這個作品,出于私心,他就沒管這件事,想着如果黄松辞职,他提出重新回去,大概张导是很愿意的,班太太或许也别无他法,只好同意。
他不知道的是,黄静晨他们几個也是這個主意。他以为這事是黄松和黄静晨他们理念不合导致的分歧,殊不知這裡头的弯弯绕绕可不少。
首先黄松,因为外界都传他和傅杨河不合,康乌湖的那些工作人员也這样认为,所以他来了之后处境微妙,自己就想压一压傅杨河那些弟子的威风。而且他和傅杨河风格略有不同,也看不惯傅杨河的一些编排,《风花雪月》是傅杨河一手策划,其中傅杨河個人的烙印太深了。对于黄松這样的艺术家来說,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作品沒有自己的风格却带着他人强烈的印记。所以他要改。
而黄静晨他们不想改,他们也是搞艺术的人,也有自己的创作理念和审美取向。何况傅黄不合的传闻也影响到他们,他们对黄松本来就有敌意,在他们看来,黄松突然插上一脚无异于鸠占鹊巢,尤其這只鸠還妄图推翻他们原来的窝自己重新建,他们哪能容忍。黄松跟他们沒情意,他们都想傅杨河回来,所以抱着敌意和黄松合作,难免会故意不配合。
一来二去,黄松的去意已决。
他来的時間還不长,花费的心血也不多,這时候抽身是最好的了,不然就会陷入两难的局面。
班觉贡布抓住了這個机会,和张宏亮站到了统一战线,由张宏亮开口,要求傅杨河回来。
沒有比傅杨河更好的人选了,再過二十来天就要国庆,《风花雪月》就要演出,班太太大概也意识到不能意气用事,竟然答应了。
“她答应让你回去了?”杨慧娜问。
傅杨河点点头,有些兴奋:“她亲口告诉班觉的,說她同意我回去。”
傅年說:“她倒是聪明,叫你回去帮他们出力了。明明是帮他们,倒显得你得了很大的恩惠似的,沒出息。”
杨慧娜“啧”了一声,瞪了傅年一眼,說:“他们俩的事好不容易有了点好苗头,你别拖后腿。”她說着就对傅杨河說,“好好表现,把演出做好给班觉他母亲看,叫他知道咱们的本事!”
傅杨河笑着点点头,說:“好。”
班觉贡布過来接傅杨河回去。几天不见,人有点憔悴。傅杨河问:“怎么瘦了?”
班觉贡布說:“想你想的。”
他声音压得低,可還是被后头的杨慧娜听见了。杨慧娜以前觉得班觉贡布有点不善言谈,還怕他不懂情趣,她觉得傅杨河是跳舞的人,搞艺术的,对于生活的品质要求還是很高的,班觉贡布太木讷,其实不太适合傅杨河。如今才知道班觉贡布私下裡也是会些甜言蜜语的,笑着說:“班觉,我可把小琛交给你了,你们俩好好干,做出点成就来给你阿妈看。”
班觉贡布点头,跟杨慧娜和傅年告别。傅年却說:“正好,我還沒去過你们的工作地呢,听說康乌湖风景秀丽,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顺便逛一逛。”
杨慧娜听他要去,自己便也要跟着。张跃說:“那你们就坐班总的车去吧,玩够了就打個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们。”
傅杨河问:“你不回去么?”
“我的工作早就做完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改编的地方,打电话告诉我我再過去也一样。”
他想去看看蒙克,如果蒙克愿意,他還想把蒙克接到酒店裡来。
杨慧娜和傅年就回酒店去收拾东西。班觉贡布坐在车裡对傅杨河說:“刚才阿姨的话,你可都听见了,你說我們是不是要做听话的晚辈,照着长辈的的话来做?”
傅杨河愣了一下,问說:“你說工作的事?”他笑道,“還用我妈說,就算我們俩不是這种关系,我也会好好做,我可是有职业素养的。”
“不是這個。”班觉贡布說。
傅杨河愣了一下,就听班觉贡布說:“阿姨說让我們俩好好干……”
傅杨河一愣,随即就抿着嘴笑了,问說:“你想怎么干?”
“不是我想怎么干,”班觉贡布說,“阿姨說了,得我們俩一起好好干才行。”
傅杨河害臊,嘴上不吃亏:“那好啊,我們都好好干,你干完,我干。”
“你干?”班觉贡布笑着问,“怎么干?”
“干你。”傅杨河红着脸說。
“行啊,你坐上头,用屁股随便干。”
傅杨河沒想到班觉贡布突然开黄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班觉贡布却已经靠過来了,抱住他,說:“好久沒這么抱着你了。”
他說完還用力在他脖子上嗅了嗅。
拥抱的感觉仿佛很久沒有過了,抱在怀裡的时候便格外触动人心,仿佛心都跟着怀抱一起满了。這段時間发生了很多事,好在他们還在一起,一起携手,去创造他们的美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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